永乐殿。
镇南王世子秦傲天入镇元司救道门妖女之事经镇元司指挥使徐悲风之口传到了天武帝的耳中。
徐悲风立于殿内静静地等待天武帝对此事的处置,这时门外进来一太监禀报大司马鲍真觐见。
“准。”天武帝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永乐大殿里回荡。
大司马鲍真走入殿中见徐悲风也在,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恭敬地跪拜在天武帝前方。
“微臣叩见陛下。”
“平身。”天武帝的眼皮至始至终都未抬一下。
徐悲风面无表情地看着鲍真起身,对于他觐见天武帝的目的一清二楚。
大衍现存百官最希望镇南王落马的无疑是他大司马鲍真。
从踏入永乐殿的那一刻,鲍真就慌得不行。
所谓伴君如伴虎,如无必要,他实在不想在天武帝面前增加存在感,这会大大提高自身的风险。
一个不慎,便会惹上杀身之祸。
大衍皇帝年老力衰之际不杀几个人,都对不起他屁股下的龙椅。
徐悲风此时在这,说明天武帝极有可能已知晓他要禀告之事。
该怎么说一件重复的事才不会引起陛下的不耐烦?
鲍真脑细胞急速消耗着。
想不出!
他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永乐殿变得安静至极,鲍真知道他再不开口就真犯了不敬之罪。
书到用时方恨少,他恨自己不能口吐莲花,将一件事说得精彩至极。
“陛下,镇南王世子今日强闯镇元司救一道门妖女,有勾结道门之嫌,请陛下定夺。”
鲍真的汇报平平无奇,没有一丝新意。
“哦?有这事?”天武帝惊讶地开口。
低着头的鲍真疑惑地瞄了眼徐悲风,好奇他为什么没将此事告知陛下。
徐悲风面色不改,心中却极为无语,他自然是汇报过此事,是陛下又给忘了。
难怪陛下刚才久久不吭声。
“是的,陛下……”
鲍真将他所了解的事情如实地讲诉了一遍。
“镇南王在十年前娶一道门妖女为妻,其子今又效仿于他。大衍立国以来,皇族之中不曾有过此等荒唐之事。而朕在位之时,便发生了两例。镇南王是在挑衅朕的帝威么?”
双目无神,眼皮耷拉下垂的天武帝蓦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其目神光湛湛,明亮如日,丝毫不显往日的倾颓之态。
帝威扑面而来,徐悲风和鲍真诚惶诚恐地跪地道:“陛下息怒。”
“你们说,朕该如何处置他们。”
帝威不散,二人跪伏于地未敢起身。
鲍真惶恐之余又是激动,他所期望的结果要来了,他大声道:“勾结道门此乃诛九族的大罪,镇南王为皇族,应诛其三族。”
说罢,跪拜于地的鲍真身躯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此为恐惧到极点的自然反应,诛皇族之人的三族,曾经的他想都不敢想,这会竟然由他的口中道出。
恐惧,后悔的情绪刹那间萦绕心头,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徐悲风也在此,该由他说的。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如此浅显的道理我都不明白。
我做人太失败了!
太失败是有可能丧命的。
天武帝没有立刻发声,在他看来,气氛过于凝重,于是承受不住压力的他又呼嚎道:“陛下恕罪!”
天武帝见他惶恐至极的样子像极了一条哀求乞怜的狗,轻笑一声,“起来吧。”
“谢陛下。”起身的鲍真已是满头大汗。
鲍真的外在表现令天武帝很是满意,朕虽年老,但帝威更胜从前。
三百年来,大衍皇族多有作恶多端,罪孽深重之辈,却少有被杀者,多是略施小惩,以正视听。
“诛镇南王三族不无不可,不过勾结道门的罪名必须证据确凿,否则宗人府的族老不会同意。”天武帝淡淡道。
在大衍历史上,被杀的皇族之人基本是惹上了地位更高的皇族或者皇帝。
能治皇族的人只有皇族,或者皇帝,镇元司只能算半个。
而且那些皇族多是不受重视,没有修炼天赋旁系支脉,不是像镇南王这样承袭王爵的直系一脉。
诛杀这般正统王爵,影响深远,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天武帝也会有诸多顾虑。
如若不然,极易引得各脉王爵联合孤立帝皇一脉,在位皇帝薨天后,太子不仅无法继承皇位,性命亦难保。
大衍历史上就有这么一位皇帝,史称孤立帝,其后代血脉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皇位改弦易辙,诸皇族共举他脉。
“陛下,秦傲天众目睽睽之下救走道门妖女,已是证据确凿。”鲍真不由得提醒。
“救走道门妖女只能说明秦傲天与此人有勾结,无法证明他们与道门勾结,区区一女子,代表不了道门。二十多年前的镇南王妃为嫁给镇南王,与道门决裂,便是例子。”徐悲风解释道。
“镇南王妃之事不可重演,传朕指令,道门妖女惑乱皇族,所谋甚大,责镇南王即刻将其杀死。”
天武帝命秉笔太监拟了一道圣旨。
圣旨迅速传到宣读太监之手,其带着圣旨向镇南王府赶去。
这个结果鲍真自然是不满意,但他不敢表露出来,心道天武帝胆子太小,快死了也不敢杀镇南王。
此事一定,鲍真和徐悲风一同告退,二人走出永乐殿后,徐悲风露出一抹笑意,道:“大司马还记着秦傲天打断令郎双腿之仇呢。”
言语中嘲笑之意明显,鲍真强忍怒气回道:“徐指挥使胸襟广阔,鲍某自是远远不及。”
言毕,他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不想再与徐悲风交谈。
徐悲脚步未变,在其身后朗朗道:“镇南王若是逃过此劫,大司马可要小心了。”
不安好心的混蛋,鲍真在心中破骂。
……
秦傲天回到秦雨屋内,拿出续脉丹并将其父亲所言述说了一遍。
秦雨给昏迷中的李翠秋硬服下续脉丹,忧心忡忡地问道:“傲天,你可想到合适的安置之处?”
“没有。”
秦雨对这个答案已有预料,因而未显失望之色。
“我这有一个合适之处。”
“哪里?”秦傲天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