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商场两层楼之间的高度差别很大，且由于这个时间接近打烊，电梯也已停运。

所以被迫得爬这楼梯。

“兄弟，我跟你讲，这边的东西究极便宜，相当于其他商场打个八折的水平。

我就寻思着他们难道不要赚钱吗？这明显属于恶性竞争嘛。”

常叶摸着下巴，有模有样地对这个商场评头论足。

三里外就是生命禁区，这里的商品价格要是和其他地方差不多，早就凉到南极洲去了。封仁玉忍不住腹诽。

“你说你出门买个东西又是戴口罩戴兜帽，又是挑打烊时间买。这么见不得人啊？”常叶在一旁调侃。

“闭嘴。”封仁玉偏头轻呵。

封仁玉抓着扶手拾阶而上，而常叶突然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将声音压得极低，“兄弟……刚才那个醉汉好像在跟踪我们？”

封仁玉在楼梯间的拐角处偏转视线，用余光瞟到了那跌跌撞撞地跟上来的年轻醉汉。

金发，以及西方人的面孔。浑身都沾着酒水以及食物残渣，还隐约能够闻见发酵出的臭味。

但对方的穿着并不邋遢，相反，从那手腕上戴着那只银表可以看出勉强也算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眉心中也生出了一只眼球。

一位神降者，而且极有可能是教廷的人物。

虽然说压迫感不及黑袍主教乌尔曼，但应该是和乌尔曼相同类型的神降者。

一位看上去有些地位的教廷人员，在这商场的一楼。吃着相对廉价的烧烤，灌着大众化的啤酒？

可能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

封仁玉竖起中指轻推鼻梁，拉着常叶在拐角处藏了一下。

在等待着那个男人上到二楼的时候，他才摘下口罩，微笑着表达出自己的善意:“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

……

那个笑容，在伦恩·克里芬的眼中和魔鬼一样渗人。

到底是什么把这尊半神吸引到这里来的？

若是自己方才能够按捺得住好奇心，就不会落到和半神正面撞上的下场。

伦恩仿佛心神崩溃一般，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歇斯底里:“该死该死该死……凭什么，什么倒霉事情都遇上我。”

先是黑袍主教离奇死亡，本该最有资本取代这个位置的他却因为竞争对手的父亲是公爵而失之交臂。

原本红衣大主教打算将女儿许配给他，因为竞争对手即将升为黑袍主教，那位红衣大主教又转而将他女儿许配给那个混球……

满心愤懑地去郊区的商场喝一次酒，却撞上一位半神。

伦恩甚至连逃的想法都没有了，仅仅是望着那黑衣人身旁的污染者，他的理智都快降至谷底。

在那位黑衣少年重新戴上口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瞳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一步步地走到他的身前。

封仁玉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

一个教廷人员悄咪咪地跟他到二楼，结果他一问对方的来意，对方就直接在地上抱头痛哭。

弄得封仁玉紧张兮兮，还以为对方要通过某种奇怪的方式来发动神降者的能力。

此时的常叶眨巴着眼睛，拉长着脖子观察着这个醉汉，“不会是遇到精神病了吧，我有点慌啊。要不咱们赶紧溜吧。”

封仁玉嘴角抽了一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常叶才是有病的那个？他感觉明显是常叶的存在把这位神降者吓了个半死。

而且这位神降者的眉心那边还多了一只眼睛，通过这只眼睛看到的可能是比他想象的更加匪夷所思的东西，所以吓得腿软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没你事，一边凉快去。”封仁玉有些忍俊不禁，摆着手把常叶赶到一边去。

“奥。”常叶挠了挠下巴，翻了个白眼。

意义不明的古神低语不绝于耳，在伦恩·克里芬见到对方只是轻轻摆摆手，便将那名污染者赶到一旁时，就像有一道落雷径直劈在他的心脏上，仿佛心跳都在瞬息间停滞。

一边……凉快去？就算是高塔里最为强大的守墓者神降者都不敢对自己掌控下的污染者这样不敬！

但事实就是这般荒唐，那位恐怕足以和红衣大主教分庭抗礼的污染者，被面前这位年龄不大的半神像奴仆一样呼来唤去。

这种存在，哪怕一根头发都足以吸引方圆十里的污染者们前来朝拜。

此刻的封仁玉与对方保持着将近两米的距离，他时刻保持谨慎与沉稳，以防止这位神降者暴起伤人。

在思量了几秒后，封仁玉试探着询问:“你好，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说出来，也许我能够帮助你。”

也许我能够帮助你？这一句话如同落在池塘的巨石，在他的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就算是从这种存在的指缝里扣出的垃圾，恐怕都是在黑市里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而且，这位半神并没有直接杀掉他的打算……

伦恩战战兢兢地起身，贴着墙壁大口喘息着，试图缓解刚才污染者给他带来的恐惧与震悚。

也许他身上有足够值钱的东西，也许他暂且有非常微小的利用价值。在他亲眼目睹了这般骇人诡秘的场面后，并没有直接杀了他。

不管怎么样……这或许都算是一个机遇。

“你……啊不对，您为什么要帮助我？”

伦恩拍着昏沉的大脑，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说出这句让他想给自己一耳光的废话。

“因为……你看上去很需要帮助。”封仁玉竖起中指轻推鼻梁。

一位在深夜烂醉如泥的神降者，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了。也许是情感，也许是事业。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应该让他丢下昏沉的大脑，好好地解解酒。

“我看上去……很需要帮助……”伦恩耷拉着脑袋，含糊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是的，他需要帮助。

事业与情感上的危机近乎将他压垮，无权无势的他整整八年在紫衣小主教的位置上苟延残喘。

按照实际的能力和考核成绩，早就该名义双收的他，一直因为竞争对手的强大背景而被捷足先登。

甚至就连本该属于他的婚姻，都被大人物从中作梗。

但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区区一位阶2“魔眼”本命的神降者，就算实际能力再强有什么用？人家一旦登上黑袍主教，通过教皇赐予的阶3本命物，立马就能提升到阶3。

“是的，我需要您的帮助。”

伦恩缓缓睁开双眼，眉心的那对“参透之眼”呼之欲出，他用嘶哑的声音祈求:“求求您帮帮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吗？”封仁玉吸了吸鼻子，在口罩下露出一个坏笑。

好在他戴着口罩，且眼神没有任何改变，要不然这坏笑肯定会被对方看在眼里。

封仁玉夹紧着花名册，把身后的背包转到面前。

最终，他摸出了一小包醒酒茶，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这是李教授在他离开办公室前，给他的小小馈赠。本来他还想着多要几包，但是一想到那茶杯里的眼球，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泡完，喝下它。好好让你的头脑清醒一下，然后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吧。”封仁玉的声音平和。

“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要大胆地宣泄出来。”

伦恩怔住了，那双手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着，他缓缓地从这位年轻人的掌心接下“醒酒茶”。

在他那只“参透之眼”下，醒酒茶散发着诡绿色的气体，在茶包中似乎有一颗眼球在紫红色的茶叶堆中攒动。

这根本就是神禁物！

伦恩痴痴地轻抚茶包，像是对待心爱的恋人。

“大胆的宣泄出来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