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四十三个大型城邦组成的利亚,城邦之间被一道泾渭分明的边界线分隔。在担任边界线这一功能的道路上,架着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金属制式导轨,被誉为“近代机械族最伟大发明”的魔导列车便由此通过。
而现在,一辆由诺尔始发、穿过近半个利亚版图的长途魔导列车,在盖亚站台缓缓停住。
乘客陆陆续续从车门涌出,两个胸前绣着缩小版列车图案的工作人员,正在为熙攘的人群进行疏导。
“这几天来盖亚的人,比以往翻了好几番啊。”
其中一个男人边翻看入手的登记牌,边对身旁同样忙碌的同伴说道。
“国会期间全民皆休,他们是闲的没事来凑热闹。”
被搭话的男人抬头看一眼,确认是眼前这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和登记牌匹配,便挥挥手让他通过,趁着间隙抱怨道:“说好的全民皆休,可咱哥俩累死累活的在这里忙活,还不多发点工钱,咱们找谁说理去。”
“你可小声点吧,要是让老刘头听”
同伴的声音戛然而止,立马吓得男人手一抖,以为真被他说中了,战战兢兢回过头,却没看到马脸老头的影子,倒是同事正满脸古怪的盯着手中的登记牌。
“你丫吓死老子了!”
男人没好气的捶了他一拳。
等到身前一波人过去,先前的男人才回头白了一眼:“你自己做贼心虚,倒怨我了。”
“那你发什么神经,话说到一半就闭嘴了。”
“我是被他们吓了一跳看到刚过去那几个人了吗?”
男人指了指即将消失在出口的几个旅客,小声说道:“为首的是个兽人。”
“瑞荷小姐,请不要动不动就做出拔剑行为,会对咱们的行动造成困扰的。”
直到离开站台老远,杰诺尔才松一口气,放开拉住少女胳膊的手,同时在心中暗叹一声。
忠于职守的检查员,想必不会知道自己刚刚差点遭受一场无妄之灾吧?
“可是那个人明显对大人不敬,瑞荷认为还是应该给予教训。”
双手重获自由的少女活动一下肩膀,目光阴寒的盯着站台方向,似乎对检票员仍有执念。
“不要叫我大人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二十遍了。”
杰诺尔捂住头提醒道。
少女重重点了下头:
“好的,大人。”
“算了。”
杰诺尔彻底放弃纠正,转而看向另一边身材高大的健壮男人:
“威尔斯先生,咱们这种组合,代表探险者协会真的合适吗?”
拥有甚至比杰诺尔还要高出半个头的身材,男人甩动一下夸张向后竖起的金发,点头回道:
“拜迪本来就是非国家性区域,探险者协会也只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公会,结构组成并没有多么严谨,其他国家也都心知肚明,所以请您不要担心。”
“是吗可我都说过诺尔并非异人入侵,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啊”
这个问题,身旁两人都没有回答,杰诺尔只能独自叹一口气。
剑士,路西法瑞荷,与魔法师,米迦勒威尔斯,是哲也派来协助自己的精钢级成员。
前天,听说自己被选为出使利亚的代表时,杰诺尔还曾一阵诧异,本来想直接拒绝,但哲也不屈不挠整整请求了半天,让他最后不得不一口答应下来。
而后介绍给自己的同伴,便是这两位我行我素的怪人。
沉默寡言、半边刘海遮住右眼、身材几乎没有起伏的橘短发少女,加上身材威猛、因为缺少眉毛而使整张脸都显露一股凶悍之气的男人,这种组合实在是令人敬谢不敏。
但在哲也极力请求下,杰诺尔又不得不与这两位比试了一场,却没想到瑞秋与威尔斯拥有意料之外的强大实力,几个回合下来竟让他陷入苦战,竞技台都被蹂躏成一堆碎屑,最后还是动用了双系魔法才艰难取得胜利。
为什么那个时候要认真起来啊
虽然当时取得了胜利,但没过多久,杰诺尔很快就后悔起来。
展现出双系魔法的实力后,就连哲也都像是看到怪物般瞪大眼睛,更不用说身为对战对手的瑞荷与威尔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实力折服,从那以后两人便一改之前的桀骜不驯,像是跟班一样与他形影不离,态度更是尊敬到令杰诺尔都感到畏惧。
“大人,我们接下来直接去皇宫吗?”
瑞荷的声音打断了杰诺尔思绪。
他想了想,摇头道:
“利亚国会还在进行,咱们比预定时间早到了一天,现在去不太合乎礼节这样吧,咱们就在盖亚歇息一天,顺便也领略一下一国之都的风土人情。”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
“这里就是那家伙的驻地吗?”
几乎有公爵宅邸大小的豪华庄园外,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狐疑的看向里面,余光还不时向四周打量,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如果迟小厉在这里,恐怕会忍不住冲上来海扁他一顿
因为男人正是消失多日的古拉多。
他已经悄悄围着庄园转了三圈,却仍然不敢靠近大门。
“算了,是死是活赌一把。”
当第四次经过大门门口时,古拉多把心一横,刚想硬着头皮走过去,却正好看到一个穿着侍服的男童从大门走出,立马眼睛一转,改变计划,从侧面靠了过去。
“你好。”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明显吓了男童一跳,就连手中的钱袋都掉到地上。
“哎呀,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古拉多笑着蹲下帮忙,眼神却一直在男童脸上游离。
“哦,没、没事。”
男童倒也不认生,马上从惊吓中回过神,还礼貌的鞠了一躬。
“我看小朋友是从里面出来的,你是多勒米家的门童吗?”
“嗯?是啊。”
男孩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钱带上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古拉多脸上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了许多。
这一路上,古拉多暗中打听多勒米的在盖亚的暂驻地,但始终无法确定,直到现在才总算有了结果。
“请问多勒米现在在家吗?”
古拉多满怀期冀地问道。
“先生去皇宫了您是先生的熟人吗?”
男童有些疑惑的抬起眼:“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告诉我,等先生回来我会向他转告的。”
“哦,没、没什么事情。”
古拉多轻轻拍了拍男童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眼中的失望,却怎样都掩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