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威胁着离开战家,舒雅的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
令她更加愤怒的是,等她赶到星河盛府,车还没开进小区,陆少云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趁她下车刷磁卡的时候,将她拦了下来。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战北霆又没在,舒雅也懒得伪装,冷冷地看着陆少云,不耐烦地问道,“陆特助,我已经按你说的从战家搬出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其实陆少云是刚跟踪买祭品的黎夏回来,目送她的车开进小区之后,琢磨着一时半会不会再出来,他正准备去便利店买包烟,结果推开车门就看到舒雅正在刷门禁卡。
不难猜到,她这是已经从战家搬出来,打算住进星河盛府了。
可霆爷下午才特意吩咐过,不能让黎小姐跟舒雅有任何接触。
要是舒雅当真在星河盛府住下来,免不了会跟黎小姐抬头不见低头见。
人都站在小区门口了,也来不及再请示霆爷,陆少云径直走过来,看到舒雅身后是花澳银行京都办事处的公务车,他抬手便按住了车门。
此时对上舒雅不悦的目光,陆少云神色不动,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酒店的房卡。
“舒小姐,委屈你今晚先住在酒店,明天再搬到我给你安排的住处。”
舒雅向来高傲,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由人摆布过?!
勉强搬出战家已经不错了,现在又让她去住酒店!
这是故意耍她吗?!
舒雅拧起眉头发怒道,“陆少云,你区区一个助理,有什么资格对我提要求!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猜着陆少云会用上午那招来威胁她,舒雅停顿两秒,又冷笑道,“退一步说,就算我听你的,可我已经告诉战家我是搬到星河盛府来,你现在让我搬去别的地方,到时候露馅了,北霆追究起来,这算你错还是我错?”
说到最后,舒雅愈发淡定。
她吃准了陆少云一定会有所忌惮。
谁知,陆少云一点都不受威胁,毫不犹豫地告诉她,“房产证上有房主的名字,还有购房日期,你要是觉得这些被战家看到也无所谓,大可以住进去。不过,不瞒你说,就算露馅了,霆爷也不会追究。”
“什么?”
看舒雅还是没明白她现在的处境,陆少云决定实话实说。
“霆爷只在乎黎小姐的心情,只要她高兴,不管出现任何问题,霆爷都有能力解决,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到这里,陆少云抬腕看了眼时间,又敲开驾驶位的车窗,对司机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快送你们领导去酒店休息吧。”
说完,还直接把房卡塞到了一头雾水的司机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朝便利店走去。
看着陆少云走远的背影,舒雅攥紧车门开关,眼里被夜风吹得染上了一抹浓重的冷意。
被她脸上的狠戾吓到,司机捏着房卡,战战兢兢地问道,“舒小姐,现在是进小区还是住酒店?”
陆少云的威胁犹在耳际,她陷害过黎夏,一旦战北霆醒来,就算她咬死了不承认,也难免战北霆对她心生嫌隙。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能倚仗的就只有战家人对她的信任和好感了。
她不能失去这些!
舒雅咬了咬牙,冷脸吩咐,“去酒店!”
从接完秦羽的电话,到现在跟战北霆失联,黎夏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从战北霆在电话里的反应来看,杀害爸爸的幕后真凶肯定就是舒家,而他帮忙查到最后,却选择包庇舒家,黎夏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
可听到枪声,她又很担心他的安危,怕他真的出事,甚至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她默默为他祈祷着,希望他能远离一切危险,能平安回到京都,可又不知道等他平安回来后,她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他说等他回到京都,就把他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黎夏对此既期待又抗拒。
她觉得自己有义务知道爸爸被害的真正原因,却又担心经战北霆之口说出的已经不再是真相。
在这种矛盾纠结的情绪中,她还是忍不住摸出手机,给陆少云发短信,问他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还没有消息,暂时不知道港岛那边是什么情况。有时候,没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黎小姐,快休息吧。”
想必陆少云也是一夜没睡,这条短信几乎是秒回过来的。
黎夏失望地按灭手机,翻过身才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天都快亮了,她却始终没什么睡意。
昨晚听小姨说,安放爸爸骨灰的纪念馆搬到了京都城郊,开车过去至少也要两个小时。
反正也睡不着,黎夏索性亲了亲旁边睡相酣熟的小宝,然后轻手轻脚地翻身起床。
出了车流量向来很大的市中心,通往纪念馆的道路畅通无阻,不到九点,黎夏就已经将车停到了外面的停车场。
这会儿纪念馆刚刚开馆,有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可黎夏披着清晨的薄雾走进大厅,却发现安置爸爸骨灰的格子前面,已经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
那人静静地站了好大一会儿,最后不知从哪拿出一束白玫瑰,动作温柔地放在了黎恒远的遗照旁边。
他转身就看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黎夏,清瘦儒雅的脸上先是一愣,盯着黎夏眯了眯眼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夏夏?”
“嗯,”黎夏忍过喉咙哽咽的感觉,开口叫人,“林叔叔。”
“哎!夏夏,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中年人话里透着欣慰,还有点激动。
转瞬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又迅速闪过一道恐慌,他转过身,想把那束白玫瑰拿出来。
可他刚伸出手,就听见黎夏平静地说道,“就放在那里吧,我爸最喜欢的花就是白玫瑰,这么多年了,您还能记着,我爸应该挺欣慰的,总算没爱错人。”
林书堂的手僵在半空,有些错愕地看着黎夏。
“你……你说什么?”
“林叔叔,您跟我爸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黎夏将自己买来的东西放到炭盆里,看了眼遗照上爸爸温润的眼睛,转头对林书堂感激地说道,“谢谢您当年为了我爸一次次去警局奔走,当我知道爸爸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时候,唯一庆幸的就是,还好那时候有您陪在他身边。”
林书堂就是当年给爸爸看病的主治医生,也是黎恒达所说的跟爸爸在一起的男人。
黎夏一直很愧疚,爸爸走的时候,她没有陪在他身边,好在有相爱的人,爸爸应该没那么孤单。
然而,听黎夏说完,林书堂懊恼地低下头,声音颤抖地说道,“不,夏夏,我没有……如果我陪在他身边,他不会死于非命,更不会让人偷走他的遗体,摘走他的心脏……”
话音还没落地,林书堂就看到黎夏像是突然昏迷一般,整个身体朝前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