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敢发誓，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吃过的最艰难的一顿饭。

当他走出饭店的大厅，看见外面灰蒙蒙的雨天，感受着夹带着雨丝的微冷微风，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也不知道曹钦和许东两个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一番乱七八糟的言论就成功地把话题带的很歪。

歪到令人感到有些发指的那种。

虽然说有他们俩一搅和，餐桌上的氛围的确变得要好很多。只是现在却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些老同学指不定在心里想着他的工作是什么，说不定还有人认为他是在那种不可见人的小网站上面直播的……

连麻豆都被端掉了，这群家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秦方左右瞧了瞧，没看见那两个混蛋的影子。

居然跑得这么快……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有他们好看的。

秦方在心里默默想到。

“还在下雨啊，秦方你怎么回去？”

刘茂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所有人打完了招呼，送走了他们后又转了回来，撑着一把伞在雨中问道：“要不要我捎你一程，你家住哪？”

“不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秦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天：“……不过你可以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铁站那边吗？”

“可以。”

刘茂回答的很爽快。

然后他又问了一下秦方家的住址，说：“你家住的稍微有点远啊。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多少还方便一点呢，还能省点你的地铁钱。”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秦方拒绝，刘茂也就不再坚持：“好吧，那我就送你去地铁站了，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最近感觉城市里有点不太平。”

秦方坐在车子里，也不说话。

刘茂说了两句，没听见秦方的回应后就换了个话题：“哈哈，那说点别的。秦方你真的在直播？”

“当然，”秦方目不斜视，“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惊讶，看你当初那个德行怎么都以为你会去做一些……嗯，就是不太好的事，没想到你居然是去做主播了。”

秦方眼角抽了抽。

这是偏……不，好像也算不上偏见。

他没发现自己这位老班长居然这么健谈，哪怕他不回话也一个人絮絮叨叨的。

“那秦方你都直播一些什么内容？不说也没关系，让我猜猜……游戏？还是杂谈？总不会是虚拟主播吧？”

秦方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了，但仍旧面色不变。

“你知道虚拟主播吗？就是那种……”

“我知道。”秦方插嘴道。

“哦，你知道啊，那就不用我解释了吧。我其实挺喜欢看虚拟主播的，毕竟皮套好看嘛。对了对了，我昨天刚刚关注了一个主播，叫米球……”

“班长！”秦方忽然叫了起来，“就是这，停这就好了！”

刘茂看了看，确实要到地铁站了。

“就这是吧，好。等我过个红绿灯。”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看着秦方下车。

两个人互相道了一声再见。秦方连伞也不撑，飞快的一头钻进了地铁站里。

刘茂看着秦方飞快钻进地铁站后，方向盘一转就打算离开。

却忽然在因为下雨和乌云而显得乌蒙蒙的城市街景上突兀地看见了一角鲜艳的红色。

那似乎是一身颜色非常艳丽的红色长袍，不过等到他下意识想要再去看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完全失去了踪迹。

估计是cosplay，或者是古装的爱好者什么的吧……他想。

现在这类人群越来越多，在街上看见一两个穿古装的身影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所以刘茂自然是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在这大雨天还要穿着这种衣服出来，毅力着实了得。

到时候万一衣角被沾湿了弄脏了，洗洗都是件麻烦事吧。

刘茂开车走了。

……

夜晚的锡城依旧被笼罩在雨幕当中。

伴随着夜幕的降临，城市内开始灯光闪耀。

从高空俯瞰，星星点点的灯光就仿佛是点缀在无边夜幕上的一幅瑰丽画卷，将整座城市点缀得五彩缤纷。哪怕是雨幕也遮挡不住的不夜城，依旧在夜晚持续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城市的某个角落，被无数灯光所无视的阴影处，一道猩红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立着，仿佛一尊雕像。

隐藏在鲜红兜帽下的面孔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有一双泛着幽幽蓝光的眼睛清晰可见。

他没有目的，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鲜红色的长袍披在身上，被细雨淋得湿透。他就如同黑夜中雨幕里的幽灵一样，徘徊在城市当中。

静静的在雨中站了一会。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行为简直傻透了，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站了足够久。总之他打算换个地方，于是扭头就走。

只是在这个时候，位于他所在的角落的出口处迎面走来了一个男人，他西装革履，手里撑着一把伞在路上快步地走着。

身披红色长袍的人大概没想到在这条仅有几盏路灯的昏暗道路上这么晚了还会有人经过，出来的瞬间和对方撞了个正着。

身穿西装的男人大概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下，在下着雨的夜晚忽然有一道红色的影子从幽深的转角处钻了出来，简直和深夜的幽灵一样。

他立刻就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一屁股倒在了地上，惊恐地望着对方。

借着道路上一盏路灯所散发出的昏黄灯光，因为角度的关系，男人依稀看清了鲜红色兜帽地下的面容。

有一点点像西方人，但又感觉不太像。

总之在昏暗的条件下，具体长得怎么样实在是看不真切。

但是那双隐约泛着光辉的湛蓝色瞳孔，正透过夜色与雨幕盯着他。

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

雨仍然在下。

在城市的某处，一具西装革履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阴暗的角落。

他的四肢被残忍地折断，然后随意地丢弃在地上。遍体鳞伤，似乎遭到了残忍的折磨。

胸腹洞开，内脏不翼而飞。

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混杂着地面上的积水蔓延扩散，丝丝缕缕。

这是锡城来到五月份之后出现的第一位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