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秋本准备爬到高楼的最上层，看看这个城市，但是在爬到十二楼的时候就累得不行。

他从楼道里走出来。

这是一栋写字楼，戴着工牌的丧尸们在工位上来来往往，如果它们不是在闲逛，而是在认真工作的话，它们的老板一定十分高兴。

穿过丧尸们，南秋走到窗前，看下面的景色。

城市的面貌没有多少改变，马路还是马路，建筑还是建筑，只是少了人气，多了尸气。

周围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南秋找到一个空敞的办公室，走进去。

屋子中央趴着一只狗，一只掉光了毛，眼珠血红的中型丧尸犬。

“去！”南秋一脚踢开了狗。

受到攻击，丧尸犬弓起背，龇牙咧嘴的环顾了一周，没找到敌人，又趴了下去。

办公室的窗子是落地窗，城市的景色更加清晰的印入南秋的眼中。

阳光正好，城市明亮，河水闪烁着光泽。

南秋靠在窗边，任浩池和那三姐弟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把A1拿出来。

“陨石带来的未知病毒。”A1回答。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未知。”

“我该做什么？”

“未知。”

“在这个世界，那些幸存者一定很艰苦吧。”

“经分析，此种情绪的雅称为迷茫，俗称为闲得蛋疼，建议向代号‘伊依依’的人类求欢，转换心情。”

“你好骚啊。”

“意义不明。”

“她太小了，我真不是那种人。”

“了解，目标检索中。……检索完毕，下方马路上的红色夹克丧尸、绿色汉服丧尸，似乎符合主人的喜好。”

“？”

南秋盯着手机：“你想谋杀我？”

“否。经判定，做好防护措施后，此类接触的危险度几乎为零。”

南秋大受震撼。

他往楼下瞧了瞧，没见到A1所说的丧尸，楼太高了，看不清。

“我的xp还没有发达到那种程度。”

“已记录入数据库中。”

“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记录了。”

“是否删除？”

“静音。”

A1没了动静，南秋心中的羞耻慢慢淡去。

他瞪一眼手机，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工智能！

时间不早，伪装药剂的效果还剩一刻钟，南秋快步下楼，骑车回家。

这边的路况要糟糕一些，他左拐右拐，还是不免撞倒了一只丧尸。

撞都撞了，索性放飞自我，横冲直撞，大量丧尸被他碾过。

要是丧尸法院还能运行，一定会判他一个故意杀尸罪，情况极其恶劣那种。

十分钟，骑到楼下，南秋丢下自行车，从丧尸阿容身边走过，打开铁门，进去。

在铁门关上的下一秒，丧尸阿容发出嘶吼，朝他扑来。

伪装药剂的效用正好结束。

口袋里，手机在半路的时候就在震动，拿出来一瞧，是被静音的A1，用文字在抗议。

“异常危险的行为。”

这不是正好到家吗，从效率上来讲，是一次完美的行动，一点儿都没有浪费。

何况死了也能用复活币复活。

南秋知道，这样的想法很有问题，命是最重要的，但他今天实在在乎不起来。

突然被丢到这个世界，无牵无挂，因着这系统的存在，没有半点儿压力，自然生不出任何动力来。

第一次外送订单后，他看这个世界的角度现实了些，不再是那种游戏世界的感觉，这是一件好坏掺半的事情。

游戏里，看着积分和代币的数值增长，不断升级餐馆，增强人物属性，是一项快乐的事情。

但是到了现实里，这些事情的吸引力大大降低。

代币够用了，衣食住行都可以满足，虽然没水没电很不方便，但也不是特别不方便，通水通电自然是好的，可也不是有了水电，就能获得大的幸福。

缺少目标。

有些迷茫。

哲学里，关于人生的意义，是一个重大的问题。

他回想几种不同的观点：生活是游戏、生活是苦、生活是使命、生活是冒险、生活是欲望、生活是投资、生活是寻求心的平静。

游戏他玩得够多，不需要在现实里寻找游戏感；生活是苦太佛教了，他不信佛；使命太基督教，他也不信；

冒险太费力，他宁愿躺着；欲望太笼统，况且他缺少野心；投资是指活得比别人成功，毫无疑问，在这个末世没人比他成功；寻求心的平静太道教了，他虽然赞同，但不觉得清心寡欲是幸福。

古往今来，那么多前人的经验，居然没有一项可以给他指引。

他心中叹气。

到了家门前，他发现楼梯旁蹲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又一个人偷偷出门！”伊依依不满地盯着他。

南秋仔细瞧少女的脸，他发现，这张可爱的脸似乎比第一次见的时候干净了些。

这丫头居然偷偷打扮。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带着我？”少女站起身，拍拍屁股，她身上穿的，是南秋脱下的那套衣服。

少女假装不快，但南秋可以从她的表情和话语中，感觉到她的担忧与关心。

南秋想到，关于生命的意义还有一种说法。

生活是各种关系。

这句话可以这么理解：生活是人与人的联系、是情感。

他想到任浩池泪流满面的道谢，想到三姐弟里，名为“斌斌”的男孩，看他的目光中饱含的期待。

这种感觉不坏。

也许帮助这些幸存者本身，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我决定了！”他把手搭在伊依依的肩膀上。

“决定了什么？”少女疑惑的问。

“让我们发展成更加亲密的关系吧！”他把另一只手，搭在伊依依的另一侧肩膀上。

两人面对面，视线缠在一起。

“什、什么关系？”少女的脸有些红。

“做我女儿吧！三三！”

回答他的，是伊依依的拳头，以及腹部的疼痛。

……

花了一块巧克力，南秋哄好了少女。

他也没想好发展成什么，看到伊依依年幼的脸，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另一种关系，然后脑子一抽，说成了女儿。

“冒昧地问一句，你多大了？”他问。

伊依依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南秋拿出一瓶果粒橙。

接过橙汁，咕噜噜喝了一口，少女回答：“十九。”

原来已经成年了，可恶！

早知道不换词了，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迟疑了一会儿，南秋放弃，气氛已经散去了，现在说这个，怕是又要吃少女一记拳头。

明明看起来这么瘦小，拳头打人居然这么疼！

一起吃完早饭，南秋送她出门。

今天只有任浩池这么一通电话，黑名小扬的任务还差两个能下订单的幸存者。

过了一夜，早上，南秋又被任浩池的电话叫醒。

石锤了，这个家伙一定是个珍惜级别的幸存者。

这次，任浩池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点水果。

在南秋说尽管点后，他欣喜的点了榴莲。

100元600g的榴莲，不管是价格还是味道，都让南秋大受震撼。

送完榴莲回来，和伊依依一起吃完晚饭的傍晚，他接到了新的电话。

“要什么？说吧。”南秋的态度依旧不算友好。

“叔叔好。那个……”

南秋很惊讶，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