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钱从哪里找?
身为山长不得接济点?
不然选你干啥?
武树即便家产万贯,也经不起这么一点点的耗。
可他心肠软,街坊都求上门了,总不能拒之门外。
所以,前些年咬咬牙,决定下海经商。
这辈子当官是没指望了,农工没有出头日,能有希望改变黑风岭格局的唯有经商一途。
别看商人明面上地位低,那都是朝廷给你洗脑的思想,就怕百姓全去下海了,地里的农活谁干?
有点儿头脑的都明白,这年月想要日子出头,只有当官和从商。
当官能可劲的捞银子,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是说说而已。
从商的但凡能吃苦,脑子灵活一点,走南闯北的溜达一圈,怎么也能混个小财主玩玩。
当年的武树,腰揣千两白银,几乎带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就给妻子留下了一点生活费,然后一路北上。
只可惜,还没翻出几座山头,就叫麻匪给劫了道。
两界山王麻子,跟橙心一样,天赋极好,早已打破了关隘。
可他的一生不为成仙得道,只为开一条路,栽一棵树,收点过路费使使。
算是卡了BUG,劫道多年,还没挨收拾。
换了别的麻匪,早就被天道镇压无间了。
武树十分怀疑王麻子有强硬的后台。
不过后台再强硬,他也不敢随意杀人,最多要你身上五成的财货。
所以武树经过两界山之后,腰里只剩下五百两了。
之后历经千辛万苦,跋山涉水,不知道迷了几次路,才堪堪到了塞外。
那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只带了银子,没带中原的土特产,拿什么跟人做买卖?
他心里那个悔啊,即便带两绢丝绸出来,多少也能赚点盘缠回来。
这憨批在塞外待了一个月,连当地的方言都学会了一部分,就是不舍得回去。
一是怕被人笑话,二是一来一回的瞎耽误功夫。
怎么办?
他瞅着草原上奔腾的牛羊。
寻思着中土牛肉稀少,是否可以做个倒爷,从中捞一笔?
相隔千里之遥,肯定不能带处理好的回去,只能整根鞭子,赶着塞外牛羊回去。
一路上那叫一个折腾,不是这头牛跑了,就是那只羊遇到了相好不肯走。
沿路的百姓逮到落单的牛羊,自然不肯还回去。
千里路途下来,不但钱没了,连牛羊也没赶回来一只。
这憨批但凡愿意花点钱找个塞外牧民帮忙,也不至于落得一场空。
回到黑风岭,家里的婆娘刚巧生产,从肚子里出来的是头牛。
咱先不提离家一年多了,你是怎么怀的孕,许是妖怪的怀孕周期不一样。
可武树明明是头正儿八经的熊,家里婆娘也是熊,为啥生出来的孩子是头牛?
武树即便再憨批,也知道自己被人带了绿帽子。
孩子的亲生父亲,连夜带着婆娘跑路。
武树瞧着空空荡荡的洞府,陷入了沉思。
自己这一辈子也做过啥坏事,最多也就是小时候拍烂了隔壁翠花家的土炕,可怎么就糟了报应?
难不成是前世的孽债今生还?
他想不通自己真心对待的街坊,视为亲兄弟的好友,为什么会在自己离开之时,给自己戴了那么大顶绿帽子?
他更想不通,曾经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的婆娘,为什么连一年都等不了,就算空闺寂寞,不也有小刘备给你使唤么。
历经多重打击,人财两空的黑风大王仿佛一夜间老了几百岁,整天不是蹲在门口晒太阳,就是趴在角落里看蚂蚁。
正事一件不做。
等死而已。
可街坊不能让他死,这是个好人啊,就是憨了点。
能吃百家饭的不仅有孤儿,还有黑风大王这种落魄的中年。
街坊每天都轮流给他送饭,开导安慰。
但人心若是伤了,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治愈的?
所以当沈浪见到他的时候,感觉遇到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人已经没了灵魂。
年轻的妖怪,一路上委婉的跟沈浪说了武树的遭遇。
对于这个憨批,沈浪是有些同情的,但也仅此而已。
“山长,有贵客。”
年轻的妖怪,伸脚踹了两下。
武树身子动了动,没理会,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天空。
“三个月了,一直这样,谁说话都不搭理。”
年轻妖怪叹息,为黑风大王感到不值。
沈浪想了想,问道:“有那对男女的下落么?”
他没加狗字,又不是绿的他。
“有,前些天有人在城里见过。”
沈浪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到武树身边,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开始讲诉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叫做萧炎的少年,本该天赋卓绝,惊艳绝伦,可惜一场意外使他跌落神坛。”
“一朝失意,换来嘲讽无数,更叫那未婚妻亲自登门退婚,给予无尽的羞辱。”
“然少年并未因此消沉,反而说出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言。”
话到此处,武树无神的双眼似有了些许波动。
“少年定下三年之约,誓要讨回退婚之辱。”
“然未婚妻出身名门,师承强者,所有人都觉得少年之言是个笑话。”
“他只身入江湖,干蛇人女王,上云岚宗主,一颗道心勇往无前,历经磨难,终在三年之后得证道心。”
“三年之约如期而至,少年依旧独身一人,战败昔日的未婚妻,击垮帝国第一号的宗门世家,为自己雪耻。”
“区区少年尚能如此,可有些人遇到一点挫折却萎靡不振,属实可笑。”
沈浪吐出了狗尾巴草,慵懒的起身:“沈某此番前来,是为了给黑风岭一条出路,也为了给黑风大王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只可惜,某人的心已经死了。”
他回头,朝着身后的赤月咧嘴一笑:“婆娘,你说这样的人,跟一条够有什么区别?”
谁是你婆娘,怎么不加个瓜字了...赤月配合着回道:“大概是没有区别的。”
沈浪更高兴了,双手捧住赤月的小脸蛋儿:“还是婆娘懂我,来,香一个。”
赤月伸手拧住某人腰间软肉,狠狠的旋转了一圈,呵呵冷笑:“还要不要香了?”
沈浪意志坚强,忍着剧痛,挨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回去看我不撕烂你的...袜子。”
赤月无奈的放手,这家伙的脸皮越来越厚,胆子也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