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夜……”

江山北也抬头看了一眼天边。

这名字普普通通，毫无特别。

但配上此时的景色，再加上眼前这样的出尘之人。

就有了种特别的意境。

有种让人……心醉的感觉。

芮瑶神色不动，既没有露出女帝时的威严，也没有戒备时的冷酷。

而是淡淡的，平平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如此近距离之下跟一个普通人见面。

还是她生平初次。

但莫名的。

让她有种放松的感觉。

也许……

因为是不讨厌的陌生人，才会不用树立女帝的尊严，而放下心来吧。

芮瑶暗自心想着。

回过神后，江山北有些尴尬的看着对方。

还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做什么呢？

而且她肯定不会是村子里的人。

“请问你是来……”

江山北正欲询问对方的来意，但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

“哦……难道你是看到了我在书屋里的留言，来做我的老师吗？”

在这里生活的一年中。

江山北已经能够跟这里的人顺利交流。

但，他并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

所以他其实还是个“文盲”。

只会说话和听懂别人的言语，但不能识字怎么行。

去外面办事，不是两眼一抹黑吗。

所以江山北下定决心给自己找个老师，教自己识字。

村里的人他都打听过了。

没一个识字的，都是“文盲”。

但听说镇里的书屋有教书先生，也叫做老师，可以上门授业。

只要在书屋中请别人写信留言，类似乎“留言板”。

被其他人看到后，觉得感兴趣就会主动联系。

前些日子江山北去了一趟镇里托人留言。

所以眼前这个一看就很有知识的女子，肯定就是书屋里看见自己的留言，而上门来的老师！

一定是这样！

不然她是谁？

江山北一脸等待回应的看着对方。

老师？

芮瑶心中微疑。

她根本就不知道江山北说的什么，指的什么。

所以他是把自己当成别人了？

芮瑶显得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是来查看此人情况的。

但现在看起来对方根本就不是修炼者……

而且看起来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也不一定。

芮瑶不敢完全肯定。

因为……这里没有其他高人，自己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眼前的人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所以……

短暂的迟疑过后，芮瑶决定先顺着他的话走，于是点了点头。

见她果然是来教自己的老师。

江山北友好的笑着，伸出一只手。

“灰夜老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对方无动于衷。

江山北微微一愣。

他有了解过，这个世界也有握手礼。

拱手礼太过郑重。

一般不算太重大，而且也为了表达感谢、合作的场面，会做握手礼。

而且，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男尊女卑的思想。

所有风俗礼节都是通用的。

并且。

江山北也从别处听到，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可是一名女性！

一名，女帝陛下！

所以更加不会存在女性被轻视云云，这种腐朽的制度。

这个世界只有一条真理。

那就是强者为尊。

所以现在对方并没有跟自己握手的意思。

可能是……不喜欢吧。

江山北讪讪的收回了手。

芮瑶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

没有反应是一时间有些错愕。

要知道她可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帝啊。

眼前这个人竟然对她伸出手？

就算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但……

也太无礼了！

要是被宫中的金兵卫看见，一定会千刀万剐了江山北！

小小平民，也敢向最尊贵的女帝陛下张牙舞爪！

反了！

不过……

芮瑶也知道这是常人间正常的礼节。

愕然过后并未计较。

只是他说“多多指教”……

要教他什么？

芮瑶并不知道。

她又不是在镇上的书屋看见了留言而来。

但既然已经决定顺着对方的话走了……

稍作犹豫。

芮瑶做出心领神会的样子点点头，伸出纤纤玉手，清冷的声音婉转而出。

“叫我灰夜就行。”

毕竟。

既然没被认出来，也不想再给自己加什么头衔。

这次。

换江山北愣住了。

看着对方伸出来的玉手。

他迟疑着伸出手，像是在试探对方“究竟是不是要跟自己握手”。

但发现对方都没收回后。

也放下心，只是几根指尖点了一下对方的手，便收回。

若是这一幕被宫中的臣公见到，一定会惊得两颗眼珠子掉出眼眶。

那个气质高冷，就算是他们经常在大殿上见到，也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帝，竟然主动伸出手跟别人握手。

简直匪夷所思，他们甚至会严重怀疑，这绝不可能是当今女帝！

“那么灰夜老……”

差点叫出老师，顿了顿，江山北重新说道。

“我再确定一下待遇。”

“如信上所说，你教我的这段时间，管吃管住，月钱三十条大鱼，十斤白面……”

“当然也可以折算成钱，五十刀。”

“你看你选择哪种？”

寻常人间的交易，可以用物资交换，也可以用金钱。

而这个世界寻常人间的金钱单位是“刀”。

听到这可笑的话语。

芮遥心中又是一阵愕然……

自己堂堂大鲸国的女帝，竟然需要别人的月钱。

而且……还是大鱼白面。

亦或者五十刀的钱。

还让自己选？？

若不是已经认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认识自己。

芮遥一定会立刻杀了对方！

开玩笑，对一个万金之体的女帝说这种话，不是挑衅找死嘛！

芮遥压下心中的不快。

没错，是不快。

有些事情能够理解，但真的……接受是需要勇气。

尽管对方从一开始就表现的没有波澜，但江山北觉得她此时情绪有些低沉。

老实说。

对于有老师登门的事情，江山北一开始并未报期望。

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小，又僻。

村里除了自己，二十多年都没有外人来了。

所以不太可能有老师来。

却没想到现在真的有人。

所以江山北想要尽可能的留住对方。

——来满足他强烈的求学心愿。

微微思索后又继续说道。

“大鱼加到四十条……或者五十五刀。”

这已经是江山北能拿出的最好的条件。

当然。

这一年呱娃给他带回来了不少“特产”。

可这些东西，是绝对不可能让灰夜知道。

万一吓到她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以普通人的方式生活。

最好。

……

“呱。”

池塘中趴在荷叶上顺着水流悠闲漂流的呱娃，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