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处一队军士手握佩刀虎目圆睁,旁边的衙役急忙退避。
当中一位,五十多岁年纪,身材不高穿着一身便装,三尺美髯飘在胸前,正式李漼之父礼部尚书李之焕。
看到是恩师,杨宁急忙迎上来拱手施礼:“顺天府尹杨宁拜见尚书大人。”
李之焕白了一眼杨宁,冷哼一声越过杨宁,直接走进公堂。
“父亲,您终于来了,您要替孩儿做主啊,这杨宁还是不是您的学生,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躺在担架上的李漼,泪流满面哽咽着道。
李之焕心如刀割,关切之心溢于言表,多好的孩子啊,竟然被恶贼打成这样。
他看向张师爷:“情况如何?”
“回老爷,府尹大人推三阻四,貌似并不想审理此案。”张师爷施礼道。
李之焕铁着脸点点头,看都不看旁边的梁永安,毫不客气的坐上正堂之位,面沉似水一语不发。
杨宁的汗出的更多了,站在阶下很尴尬,自己这顺天府尹成了摆设。
“不知道恩师今日要来,学生慢待了,要不恩师随学生进后堂用茶?”
读书人最是看中尊卑有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杨宁心中再有埋怨,在恩师面前丝毫不敢表露出一分。
有些话没法在公堂之上说,李之焕也明白杨宁的意思,不过爱子心切,他并没有要去后堂慢慢聊的想法。
“府尹大人客气了,这里是顺天府,是你杨府尹的地盘,没有什么恩师学生,只有公正无私对吧。”
梁永安觉得好笑,这李之焕好大的官威,口口声声说顺天府,你一个礼部尚书却一屁股坐上正堂。
梁永安的偷笑没逃过李之焕的眼睛,他是越看梁永安越不顺眼。
自己的儿子养这么大,都没舍得动过一根手指头,却被眼前这个败家玩意,痛打了一顿。
“杨府尹,东平侯世子纵凶伤人,我想这案情并不复杂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千万不要顾及师徒情分。”
“依恩师的意见,应该如何判?”
杨府尹擦着汗,做最后的挣扎,恩师不能得罪,可他也不想得罪东平侯啊。
现在东平侯是不在京城,可梁达的脾气火爆,爱子之心更胜恩师,这要是班师回朝知道自己偏袒李漼,一气之下非拆了自己这顺天府不可。
“啪”
李之焕抓起惊堂木,狠狠的拍在公案上:“杨宁,我看你这顺天府尹是做到头了。”
“恩师息怒。”
吓的杨宁跪了下去,礼部尚书虽管不了他三品顺天府尹,但身为六部之首兼内阁大学士,这身份足以在圣上面前说上话。
说好话可能圣上不听,但说几句坏话,这府尹的位置说没就没。
“该怎么判是你顺天府的事,问的着老夫吗?”
李之焕有些上头,这杨宁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来是该敲打敲打了。
“学生明白,学生明白。”
杨宁起身对着梁永安道:“梁永安,身为东平侯世子,平日屡屡鱼肉百姓为非作歹,念其年幼均从宽处理,而其不思悔改,今又纵使家丁殴打他人,按大明律数罪并罚,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而后收押大牢。”
杨宁偷眼看向恩师,见恩师手捋须髯,并为动怒,心下总算松了口气。
“杨宁,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明显了,欺负我家老头子不在京是吧。”
梁永安要破口大骂,杨宁自知理亏朝衙役摆手:“还等什么,赶紧拖下去打。”
“哈哈,梁永安你也有挨板子的一天,这还没完,等你挨完板子咱再慢慢算账。”
李漼也不躺担架了,站起身胡乱的扯掉身上的布条:“可热死老子了,打,给我使劲的打。”
“李漼,杨宁,王八蛋,你们等着...”
梁永安没想到礼部尚书居然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来顺天府帮儿子出头。
早知道就该带上全福和一众家丁,大不了拆了这顺天府。
衙役们三下五除二就把梁永安脱了衣服按在了条凳上。
梁永安最怕的就是挨揍,他拼命的挣扎,眼看板子就要打在屁股上。
“救命啊,救命啊。”
梁永安不甘心扯开嗓子大喊。
“哼,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救的了你。”
李漼活动着身体,得意洋洋。
“我倒要看看,这天下有谁敢打梁永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人大堂。
杨宁抬眼一看,大叫完了,自己这顺天府可要出大事了。
正堂之上的李之焕也是大惊,急忙起身来到近前双膝跪地,恭敬的道:“臣,礼部尚书李之焕,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光着屁股趴在木凳上梁永安,抬起头看,见站在身前的正是太子朱厚照,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刘瑾。
“太子早啊。”梁永安乐了。
朱厚照不理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径直走到梁永安身边:“梁兄你真会玩,大热天的光着屁股趴在顺天府乘凉。”
朱厚照自从两人分开,虽被父皇一顿训斥,但心里一直对开矿赚银子的事念念不忘。
没办法,身为太子,实在是太缺银子了。
今日实在是坐不住了,生怕梁永安说话不算话,撇开自己,一个人去开矿。
这才带上膏药般的刘瑾到东平侯府找梁永安。
没成想,一进门就看到全福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一问才知,梁永安因为打了人被告上了顺天府。
朱厚照讲义气,二话不说杀奔顺天府,看到了眼前一幕。
“别闹,谁没事愿意跑这破地乘凉。”
梁永安稍有尴尬,毕竟这形象有些不雅。
朱厚照看的差不多尽兴了,这才亲自上手解开绳索,回头对着李之焕道:“李尚书,杨府尹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明知故问,梁永安可是自己的财神爷,两人又年纪相仿,臭气相投,看着朋友要挨板子,如果不是有李之焕在,按朱厚照的脾气早就揍杨宁了。
“啊...这个嘛...那个嘛...”
杨宁看到太子殿下跟梁永安说话随意,又亲手松绑,知道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吓的浑身哆嗦。
“结巴什么,听不懂太子的话吗?”
刘瑾狗仗人势,跟着太子,杨宁一个三品官,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殿下,是梁永安纵凶伤人,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