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跟她提分手?”
苏斌这就有点不明白了。
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即便是女方父母不同意,但是女方本身又没有放弃的打算,怎么男方反而先退缩了。
“难道她父母给你五百万让你放弃他们的女儿了?”
舍友沉默饮酒,气氛有些压抑,苏斌开了半个玩笑。
之所以只算半个玩笑,是因为苏斌觉得舍友突然改态多半是他女友的家长从他这边下手的关系。
“你知道我家庭什么情况吗?”
舍友皱着眉头又是猛灌了一口酒下去,手中酒瓶见底,不见他解愁,只像是浇愁。
“不清楚。”
苏斌也从未听舍友提起过他的家境。他们这一个宿舍的同学家庭条件看上去都差不多,没有谁家特别有钱,也没有谁看上去连饭都快要吃不起。
“我爸妈都是赌徒,从我记事起到现在,每个星期每个月都会有人上门要钱。我每个月的收入,大部分都是拿去帮他们还账了。当然,小雪是知道的,她的收入除了我们两个一起用以外,剩下的也全部拿给我还账去了。”
苏斌看到舍友在说他家庭情况的时候握着酒瓶子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说到他女朋友的时候又温柔的松开了手。
“那这女朋友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的,你要和她分手。”
“你知道吗?本来我们已经在看结婚的日子了,她父母没有嫌弃我一无所有,但偏偏,偏偏在我们两边家长见面的那天,催债的找上餐厅来要钱。人家可以忍受我没有车!我没有房!我给不起彩礼!”
舍友眼眶红通通的,在桌子上重重的锤了三下。连服务员都吓得连忙走了过来,生怕发生斗殴事件。
“冷静点冷静点。”
苏斌连忙拍拍他的肩膀。
“但你想啊,他们怎么接受得了女儿跟着我整天被催债活得担惊受怕呢?”
舍友转过头看着苏斌,满眼的绝望和悲伤。
“她家里的想法我不是不能理解,但你女朋友她不在乎吧?所以你为什么要和她说分手呢?”
如果是女方提的分手,那苏斌今晚陪着舍友随便骂一顿然后莫欺少年穷发泄一番也就过去了,但这个人自己提出分手以后一副后悔懊恼自责悲伤的样子,苏斌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她是独生女,人家父母也有话说的啊,她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不说锦衣玉食也至少吃穿不愁吧?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敢让我娶他家女儿,钱都没有不说,还被人追到餐厅里来要债,脸都不要了。”
舍友痛苦的捂住了脸。
“所以是她父母跟你私底下谈过了你才决定跟她分手的?”
跟苏斌猜测的差不多,虽然剧情有点狗血,但确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放谁身上其实都不难想通。
“不是,是我自己考虑许久之后决定的。”
舍友无力的彻底摊在椅子上,仰望天花板的双眼失去了高光。
“why?”
这下彻底给苏斌整不会了。舍友女朋友还在和父母对抗,人家也没把压力施加到他身上,为什么这种情况他居然还会主动提出分手呢?
“我不是说了吗?我的家庭情况几乎已经无药可救,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我不能这么自私的,我总得替她的未来考虑。”
“就这?”
苏斌皱着眉头看着颓丧的舍友。
“结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现在可以因为年轻因为冲动因为爱情和我一起苦中作乐,但将来柴米油盐将这些热情消耗殆尽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她现在每天跟父母吵架,到时候再每天跟我吵架,她的人生不该这样,她还年轻,她值得更好的。”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给她通往美好人生的路上添堵。”
苏斌认真的看着舍友说话,等到他说完,苏斌拿起一瓶酒撬开,给自己灌了半瓶。
“嗝——你说完了?”
苏斌打了个嗝,将啤酒放回桌子上,擦擦嘴。
“如果你说完了的话那现在该我说了吧,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所以呢有些话我可能会说的有点难听,你要是听不得最好现在告诉我。”
舍友转过头两眼无神的盯着苏斌的眼睛,点点头。
“首先呢,不要为你的懦夫行为找借口,什么叫她值得更好的,不要给她美好的人生路上添堵,可能你是感动了你自己,但真的,恶心到了我。”
苏斌说着,看到舍友的眼中明显有怒火腾起,连忙把自己的凳子往后移了移,免得待会挨打。
“其次呢,我要为小雪打抱不平,人家明知你家庭条件,愿意为你付出,相信你能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不惜和父母翻脸也要和你结婚,结果呢却被你被刺一刀,让她的所有付出努力都变成了笑话,还要看你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伪善嘴脸被恶心。Tui!渣男都只骗炮不骗感情!”
看着舍友显然有坐起来的动作,苏斌再把板凳后移,随时准备跑路。
“最后,但凡你还是个男人,你就回去给她磕个头道个歉,告诉她,你一定会娶她,一定会给她最美好的未来!”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连恋爱都没谈过!”
舍友猛地站起来,面目狰狞的吼到。
提前做好准备的苏斌已经麻利的和他拉开了距离。
舍友似乎只是在大声的发泄,没有给苏斌脑袋上一酒瓶子的打算。
苏斌看到周围听到舍友怒吼愕然看向舍友的客人在听到那句“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后噗嗤笑出来看着他的表情,连忙捂着脸走上去拉着舍友坐下。
“人很多,你小声点,小声点。”
“你不明白的,你根本不明白…”
舍友的眼睛泪花闪烁,给苏斌整尴尬了,他没说什么催泪的话吧。
“我难道不想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吗?但有那么简单吗?我家欠着多少钱你知道吗?我只是个普通人啊,再怎么努力十多年也顶多是把债还上,可能三十年后我连一个家都没办法给她,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舍友趴在桌子上,轻轻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