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并不太平。
夏国。
阳光照耀下,林音微眯着眼睛醒来。
“到了,这就是朕的皇城。”
预期的美妙声音在耳畔响起,说话间窗帘也被掀开。
“这就是你为我打下的江山?”
林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审视外面,同时推开抱着自己手臂就枕的苏琪。
苏琪睡得跟死猪一样,被林音一推,脑袋直接砸在了厢壁上。
“哎呀!”
“师父,你弄疼人家了。”
苏琪气鼓鼓的揉着头,闭着眼也不忘屁股往林音这边挪了挪。
林音没理她,目光一直盯着车外。
二十八米宽的主街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一眼望去,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林音的目光在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上扫过,这些笑容无一不反衬着大众对泱泱盛世的得意快乐。
看到这里,林音在心中才勾勒出的姜静薇暴君形象就崩得稀碎。
如此盛世,暴君怎么可能造就得出来?
林音放松一笑,问道:“薇薇,百姓一定很爱戴你,对吧?”
爱戴?
姜静薇表情古怪。
马车徐徐来到皇宫外,像是早有安排,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官此刻就伫立在门口,安静的像一朵雪莲花。
“她叫司徒明雪,我的内侍官,你见过的。”
被姜静薇这么一提醒,林音想起来了,确实有一次姜静薇来“落尘观”时带上过她。
“恭迎陛下回朝!”
宫门外,臣民俯首。
首先被吓到的还是马车夫,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载了一路的人居然就是脚下这片土地的一国之主。
诚惶诚恐下,他紧忙扑通跪地,脸都贴到了地上。
走下马车,姜静薇环顾一眼四周。
她的表情不仅没有太大的改变,反而比起在马车里时变得更冷。
司徒明雪走过来凑到姜静薇耳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撇身又笑容灿烂的看向林音,作揖问候道:“见过仙师。”
“以后可以叫帝师了。”林音回道。
“怎么,您……”司徒明雪扭头望向姜静薇。
从姜静薇绕有深意的眼神里她已然明白了一些东西,于是重新向林音作揖行礼道:“司徒明雪,拜见帝师。”
“别客气了,进去吧。”
林音最烦这些规规矩矩的礼节。
一间偏殿里,林音和苏琪一起安顿下来。
沉寂已久的后宫里竟然走进了一个真男人,还是个道士,消息马上就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皇宫。
房间里,林音坐在桌前抿着一口茶,目光不时撇过门口站在的四个奴婢,他还一度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太不真实了,这都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用得着四个婢女伺候?
“帝师!”
这时,司徒明雪走了进来。
她嘴唇阖动了一下,看到林音还穿着那套缝缝补补又一年都可能没扔过的道袍,立马不悦的瞪了一眼身后的婢女,怒道:“我不是吩咐了要你们把最好的衣裳拿来供帝师挑选,是谁做的蠢事,怎么还让帝师穿着这身衣服?”
“请司徒大人恕罪。”婢女们被吓了一跳,只敢认错。
眼见司徒明雪又要说些什么,林音赶忙解围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要求穿这身衣服的。节俭惯了,一下子穿得太好会不太适应。”
“帝师高节清风,恕明雪惭愧。”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初心难改。”
说罢,林音虎躯一挺给女婢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离开了房间。
“你是来喊我去吃饭的吧!”
司徒明雪回过神,点着头,“是的。接风宴已备好,特来请帝师您移步。另外,苏姑娘已经过去了。”
“苏琪都过去了?!她,不对,怕是又找帅哥去了。得不到我的爱,所以只能在别人身上抚平寂寞。”
林音有理有据的思索着,心想难怪刚才一段时间院子里那么安静,敢情这小妞根本就不在这。
思考中,他也已经走出了房间。
林音来到接风宴现场,走进去果然没有看到苏琪,而更让他疑惑的是,作为“东道主”的女帝竟也不在。
“薇薇呢?”
整个皇宫里敢这么称呼姜静薇的人也只有林音了。
司徒明雪不假思索道:“陛下临时有事要处理,临行前特地嘱咐微臣照顾好帝师,帝师您先吃吧。”
“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薇薇到底干什么去了,连顿饭都顾不上吃?”林音没有落座,望着满桌子佳肴继续追问。
“陛下她……”
司徒明雪吞吞吐吐,犹豫着要不要说。
“快说!”林音突然声色俱厉道。
司徒明雪深知姜静薇对林音的情感有多深,此刻林音询问姜静薇的下落她更没隐瞒的理由,便如实说道:“陛下她去抄家了。”
“抄家?抄谁家?”
“右相李儒。”
虽然林音对皓镧大陆的官制并不了解,但带“相”字的官有多大他能感觉得到。
他现在着实是惊呆了。
姜静薇刚回朝居然饭都顾不上吃就亲自跑去抄别人家了,这种事传出去会不会名留青史先不谈,变成说书先生的教材是肯定的。
“快,带我去凑热闹。”
话音未落,他就抓起司徒明雪的手让影子带他们一起飞出了皇宫。
此刻。
京城右相府戒备森严,相府大门紧闭。
两千名御林军在姜静薇的命令下将整个右相府围得水泄不通。
“李儒,你一再得寸进尺,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姜静薇清冷至极的声音回荡在方圆两里的大街小巷中。
不一会儿,右相府里也有人震喝笑道:“我李家三代侍奉姜氏王朝已有四百余年,先皇私下都要尊称我一声‘相父’,你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子不过是有幸被太祖选中,贱妓出身,掌权也不足三载,就想骑在我李儒头上,我不服。”
唰!
右相府外所有人都不由得身形一顿,目光整齐划一的看向骑在马背上的姜静薇。
了解这位年轻女帝的人都知道,她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及她的出身。
“完了,芭比扣了。李儒这次不死,我把一字倒过来念。”人群中有人神情亢奋的说道。
现场一度安静得落针可闻,就连姜静薇身下的御马都像是坠入了寒冷的冰窖里,浑身打起寒颤来。
而李儒依然在里面不可一世的吼道:“姜氏能有今天,一半的功劳都在我李家,你敢杀我,你又敢得罪得起御澜山吗?”
姜静薇怒火中烧的攥紧粉拳,马缰都被她抓出了深深的折痕。
到底杀不杀,御林军上下都等着姜静薇的指令。
越是“杀”字要说出口的时候,姜静薇就越是犹豫。
这些年为了自尊,更为了坐稳皇位,她杀了不少人,李儒是这些该死之人里天花板级别的存在,她不是害怕李儒,李儒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他背后的那股势力,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就是御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