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各位大爷出手相救,凝香敬大家一杯!”叫凝香的姑娘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寻常的姑娘碰到这种事早就吓懵了,眼前这位姑娘不仅没掉一滴泪,居然还带着一种豪迈的气质,顾臣有些感慨。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姑娘可有受伤啊?”二小姐急着关心凝香,早把自己男扮女装这回事抛到脑后。
“不碍事,小公子莫要担心,这种场面时常都有,早就习惯了。”凝香姑娘说着,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那个胖子如此粗鲁,姑娘刚才怎的这般忍让他!”想起布店老板那副恶心的嘴脸,顾臣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不明白,如凝香这般豪爽的姑娘,怎么会这样逆来顺受。
凝香闻言苦笑一下,沉吟片刻回说:“因为我不想子衿受人欺负。”
子衿?三人同时看向凝香姑娘,满脸好奇。
“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说与各位公子听也无妨。子衿是我的儿子,因为不想他从小在这里沾染上不好的习性,所以便把他放在荆阳城里一户人家寄养。那人家的主妇,是与我同乡的旧识,人本分也善良,虽不可能像对待自己亲生儿子那般疼爱子衿,但也不会苛待于他。我每月去同乡家送些银两,顺便看看子衿。”凝香姑娘眼眶泛红,缓缓道来。
“有一次我去看望子衿时,恰好被那柳老板撞见。那次之后他便拿子衿要挟我,一开始还是软硬兼施占些便宜,今天干脆……”凝香低着头,神情里满是愁苦。
“我的命运已经如此,只希望子衿能在一个清白的人家长大,将来奔个好前程,可那姓柳的说,若我不从,便去我同乡家里大闹,让大家都知道子衿是个婊子生的野种……我如何都可以,但是子衿还小,我怕他……”
“简直欺人太甚!凝香姑娘可知那死胖子是哪家哪户!本少爷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二小姐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小公子千万不可,那柳老板自己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他背后撑腰的人却不好惹,小公子不必为了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惹了麻烦。”凝香着急地说道。
“噢?我倒想听听他背后的人有多了不起。”
“那柳老板是这里的常客,有几次他醉酒后说过,自己与汉昌城的柳员外乃是远亲。小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汉昌城的柳员外是出了名的大户,不仅家底丰厚,最主要的是与官家来往颇多。”
“什么?!原来是那个该死的柳……”二小姐说到一半,被旁边的翔凛夹起一块卤肉堵住了嘴。
“陈弟今晚还没吃东西,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凝香姑娘说的柳员外,可是柳棕朴?”顾臣接过话茬问道。
“正是此人。公子也听说过吗?”
“这些个姓柳的,一家子败类!”顾臣生气地说道。
“公子莫不是与那柳棕朴有什么冤债吧?”凝香好像听出顾臣语气中的异样。
“那倒没有,只是最近听说那个叫柳棕朴的,看上了荆阳陈家的大小姐,把人家女儿要了去给自己做填房,真是无耻!”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大家都说陈老爷被那姓柳的拿捏住了什么把柄,只好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他消灾。唉,天下的女子都一样,出嫁前命运掌握在父母手中,出嫁后命运掌握在夫家手中。像我们这样无父无母又流落风尘的……更是谁都可以随意践踏。”
顾臣看着眼前的凝香姑娘,想起赵大哥之前说过穷人家卖女儿讨生活的事,不禁有些心疼。
“姑娘不必忧虑,日后若是那姓柳的找你麻烦,你便告诉我们,我们定会为你出头!实不相瞒,我们三个就是陈家的人,也与那柳家势不两立,汉昌的那位虽然扳不倒,但是收拾下荆阳的这个倒是不在话下。”顾臣也看那个肥头大耳的柳老板十分不顺眼。
“公子既是陈家的人,有一事公子可知?”凝香声音压低了几分。
“说来听听。”
“前几日那柳老板照例来此寻欢作乐,酒过三巡以后醉醺醺地跟我炫耀,说自己最近赚了一大笔银子。我作势佯装夸赞,问他在哪里发了什么大财,他便又洋洋自得地说,赚的是官家的钱。”
“官家的钱?”顾臣微眯起眼睛,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
“详细的情况倒也不清楚,只听那柳老板醉酒之后含糊地提了几句,听那个意思,大约就是他与那汉昌城的柳员外勾结,赚了些黑心钱。”
“他可有说具体是怎么勾结的?”
“具体的倒没有说。”
顾臣与翔凛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顾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可愿帮忙。”
“顾公子客气,小女子无权无势,不知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公子尽管开口。”凝香看着顾臣,语气里一股江湖儿女的豪迈。
“目前虽暂不清楚这些姓柳的背后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简单。如果日后再有机会,顾某想请姑娘帮忙探听一二。若是这场子里有与你交好的姑娘,恳请大家伙也帮忙稍加留心。”
顾臣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是要大家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凝香姑娘点点头,回说:“顾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今后再有消息,我定会知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