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蛛网收紧，朱雀一团火球喷出，却是伤不了纤细蛛丝分毫，她被迫变作人形，和王柄权一同困于网内。

细瘦妖物来到近前，抻着脖子在王柄权身上使劲嗅了嗅，眯起眼睛道：

“果真是个男人，范耳及那呆子，想女人想疯了，非说你是个俊俏仙子。”

王柄权冷眼看向对方，眼前这个，应该就是哥哥了。

范眼达确定了男子的身份，再也无所顾忌，将大枪立在身前道：

“小子，你不仅诓骗宣姑，而且还恬不知耻与她同眠，就算本先锋杀了你，她也说不出什么。”

“我什么时候和她同床……”

不待他说完，妖物反手就是一巴掌，“老子说是就是。”

妖物背过身，继续自说自话道：

“我等兄弟生在黑山，无拘无束，饿了吃肉，闲了杀人，自打她来以后，仗着汤丙撑腰，这也不许那也不让，邪修当的比他娘正派还没滋味。

这次我们兄弟俩将老娘从东边请来，本是想对付那女人，不料半路遇到你，如此正好让事情变得顺理成章。”

妖物说着，眼睛再度暼向王柄权腰下，手中出现一把小弯刀。

……

士可杀不可辱，王柄权虽说拥有金不换这种顶级恢复术法，但他好歹是个帝王，若任由对方将自己变作太监，那可真是丢尽了王家列祖列宗的颜面。

他当机立断，身形勐地一阵虚幻，摆脱层层蛛网，双剑同时出窍，磅礴剑气激荡而出。

范眼达见状咧嘴一笑，一杆大枪横扫而过，看似粗糙不堪的枪头直接将剑气击了个粉碎。

王柄权手中灵淬剑一阵闪动，而后没了踪影，仅剩的红剑长驱直入刺向妖物胸口，后者手中长枪挑起，想荡开红剑，但在二者相撞之时，剑身却是一点点变作桃花飞散开来。

“红雨。”

王柄权心中默念一句，四散桃花瞬间变作细碎利刃卷向对方，后者身形向后掠去，这时一柄巴掌大的透明匕首却突然出现在其身后。

范眼达明显感知到了背后的锐意，身子微侧，想依靠瘦削身体从攻击间隙逃脱，王柄权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脚下金光一闪，强行从虚空挤到对方身前，伸出右手点向其眉心。

即将得手之际，虚空再度伸出千万根丝线裹向王柄权，他速度不减，施展虚体术法略过丝线，手指愈发接近妖物。

“哼，圣虚面前，也敢强逞威风？”

苍老声音响起，老妪凌空一抓，灵淬小剑立刻崩碎，于此同时，王柄权右臂四周也出现了一阵扭曲。

一连串“卡吧”声响起，王柄权整条胳膊以难以想象的角度扭曲，骨骼寸寸碎裂，手臂直接垂了下去。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随手扯去废掉的胳膊，伴随着紫金光芒闪动，一条新手臂生出，对面范眼达看得啧啧称奇道：

“厉害厉害，也不知切了你那活还能不能长出来？”

王柄权的虚体术法还是第一次被破，对面老妪修为赫然达到了圣虚境。

圣虚已经触摸到圣灵门槛，这也是他们胆敢挑衅圣灵的底气，王柄权两百年从化神一路修至大乘，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修士，但面对圣虚，仍是不堪一击。

方才战斗中，老妪已重新将四周遍布上蛛网，她看出了王柄权术法的破绽，猫戏耗子般缓缓收紧罗网，小丫头朱雀始终冲不破禁锢，只能待在网中干瞪眼。

王柄权伸手摸向怀中石板，心中犹豫不定，若是请宣姑帮忙，自己假扮女子的事定然会曝光，届时说不定死得更快，若什么都不做，依旧死路一条。

正思索之际，身后朱雀突然急呼道：“小心！”

王柄权疑惑转过头，下一秒，一个透明丝线悄无声息从他颈后划过，眼中景物瞬间上下颠倒。

……

王柄权尸首从空中坠落，范眼达一步上前提住他的脑袋，笑道：

“小子，真以为能在圣虚手下逃脱？”

王柄权脑袋被摘，意识却出奇地清晰，他冷冷看着妖物，并未做声。

远处，一个身影火急火燎赶来，待到近前看到身首异处的王柄权，立刻红了眼珠，挥舞着长枪冲向前，抬手便是重重一击。

范眼达连连后退，将王柄权的头颅拴在腰间道：

“范耳及，你疯了？”

“你为何要杀赵仙子？”范耳及双眼通红，呼吸粗重。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他是男的。”

“放屁，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范耳及说着，再度伸出长枪扎向自己兄长，后者也被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家伙搅出了火气，抽出长枪迎了上去。

旁边老妪早就习以为常，开始打坐休息，片刻后，突然又神色一变，低头望向下方没了头颅的尸体。

只见王柄权的身体正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挣扎站起身来，起先还有些僵硬，后来逐渐变得灵活，待完全站起时，上身衣衫敞开，一个黑色面具附在胸前。

“黑首蛟，你这家伙还没死？”老妪沙哑声音响起。

尸体转过身，极不雅观伸手抓了抓屁股道：

“这么多年没有肉身，都快忘了痒是什么感觉了，罔，你我无冤无仇，不如各取所需如何？”

“那不行，你带走了肉身，儿子会怪我的。”

老妪目光闪动，手指快速收拢，她并不稀罕什么肉身，她的目标是那黑色面具。

面具乃黑首蛟逆鳞所化，可保一命，虽说圣虚不会轻易被杀死，但每千年一次的虚弱期却不是谁都能熬过去的，尤其像她这种树敌众多的人。

……

面对围堵，黑首蛟抬手一抓，看似空荡的前方立刻出现大量被扯断的丝线，面具操纵着王柄权的身躯从蛛网破洞钻过。

半空老妪身形一闪想要阻拦，这时无头尸身两掌相合，身躯勐然膨大数百倍，速度之快，连四周空间都被挤压得变形。

尸身颈部冒着黑气，手中凝结出一柄大刀，老妪见状脸色略一变化，终究放弃了追击。

黑首蛟大笑一声，转身跨步向远方奔去。

后方，兄弟俩的战斗已达到尾声，弟弟终究比哥哥差了些，被一枪挑翻，噼头盖脸挨了几拳，总算老实了。

范眼达走到老妪身旁，尖声道：

“娘，为何不留下他，区区大乘期而已。”

“哼，你懂个屁，他手中那把刀是上古至宝，可斩断一切因果，黑首蛟多年不露面，想来是靠此物逃离了修罗。”

“那咱们更得留下他了。”

“留不下。”老妪摇摇头，“那把刀是圣灵遗物，数千古神尚且被斩于刀下，你觉得为娘有那本事？这头颅不错，应该可以炼出好宝贝，咱娘仨只管自己，千万别去掺和古神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