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稚名星奈(1 / 1)牛奶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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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翩若惊鸿,柔情绰态。”

这是刘溪玦初见稚名星奈时的第一想法,觉得不外乎如此,时过四年,依旧惊艳。

“你这是和谁学的?”

他看着低俯在地的妻子,哑然失笑。

“最近看了很多溪玦君故乡的古籍,想要学些大国的礼仪,难道星奈做的不好吗?”

稚名星奈笑盈盈地起身,嗓音温婉,如同清澈的温泉。

“倒也不是不好,不过总觉得怪怪的,毕竟你是东瀛人。”

“东瀛的文化也是传自唐呀。”

“我们国家现在可没这种封建糟粕,要是换东瀛的习惯,你会怎么做?”

她扬起小脸思考一阵,双手食指并拢延伸至膝盖处,弯腰成九十度,不紧不慢地说:“工作辛苦了。”

和服如瀑般倾泻,似杨柳垂腰,如同泛黄的仕女图,古色古香。

“会不会太夸张了...”

两人面对面入座,稚名星奈俏皮地说:“这是只有参拜神社或人生大事时才会用的‘最敬礼’。”

“我是神明吗?”

“在东瀛,丈夫就是妻子的神明。”

“那看来封建社会倒也不错。”

稚名星奈抱着玫瑰花,身着和服,却一点都没有和西餐厅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成了她的陪衬,不管穿什么,都理应如此。

刘溪玦从礼品袋中取出装有手表的盒子,打开推了过去。

“给,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我觉得和你应该很搭,挑一个吧。”

两块PATEK PHILIPPE的腕表静静躺在对开的盒中,被灯光照耀的闪闪发光。

稚名星奈小鼻子可爱的抽了抽,眼情玩味。

“我怎么闻到了香水味...嗯,还是两种。”

刘溪玦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地说:“那看来PATEK PHILIPPE对用户体验很上心。”

“前调是果香...然后是玫瑰,茉莉,醋栗叶...还有桃子,后调是檀香木,雪松,麝香...是很廉价的dior香水呢,像年轻的专柜导购会用的。”

她单手撑着小脸,大眼睛眨啊眨。

“昨晚和两个人睡的?”

狗鼻子吗?

刘溪玦就当无事发生过一样抽回盒子。

“你如果不喜欢,就喊人丢...”

“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抓住刘溪玦的手,将盒子抢了过来。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喜悦在清丽的小脸上绽放,让人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两只手一边戴了一只,立在餐桌上,轻轻旋转着。

和服的袖摆垂落,露出了藕段般的小臂,如羊脂般的肌肤光滑细腻,让人想到无垢的雪。

小手虽然不大,却十分修长好看,骨节分明,不知道这双钢琴家般的小手如果弹奏起名为情欲的乐章,会多么令人疯狂。

细腻的触感还残存在手上,刘溪玦微笑的看着她,仿佛真的在欣赏美丽的妻子。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正如两人四年来的夫妻生活,她不会追究他昨晚和谁在一起,他也不会去问她昨晚去了哪里。

稚名星奈是十六岁那年嫁给刘溪玦的,因为商业联姻。

她的母亲与刘溪玦是老乡,稚名星奈作为混血儿,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一等一的出挑,毕业于东京的贵族女子高校,从小教育得体,出落得亭亭玉立,一毕业就嫁为人妻,仿佛完美的日本女性模板。

可这一切,都不是刘溪玦娶她的原因,只因为她是财阀之女,仅此而已。

那年刚刚回国的刘溪玦接手家族企业,眼光敏锐的他明白时不待我,商业版图急速扩张之下,他迫切的需要资金与资源支持,这个时候,联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国内有条件的几家纷纷抛出橄榄枝,可刘溪玦最终选择了东瀛的稚名家,理由很简单,他需要钱,但不需要进来指手画脚的太上皇。

刘家子嗣不旺,父亲死后的家族缺少主心骨,他不可能引狼入室。

而稚名家那时也需要刘溪玦的背后力量来帮助他们完成大选,于是各有需求的两家人一拍即合,稚名星奈带着富士银行的天价嫁妆嫁为刘溪玦的妻子。

两人约法三章:互不约束,互不干扰,互不过问。

刘溪玦并非没有对她动过歪心思,毕竟稚名星奈的长相实在出色,第一次见面就实打实惊艳到他了,从未见过外貌这么可爱的女孩,仿佛照耀在东京上空的三月暖阳,带着樱香。

但十六岁的女孩,对经历数年商场沉浮的刘溪玦来说,还是太嫩了。微笑的表情远没今天这般圆润,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情不愿,却又为家族利益而远嫁他乡的样子。

刘溪玦也曾幻想过和未来的妻子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可这幅模样实在让他提不起劲,甚至没有随便从酒吧捡一个的小姐让他心动,起码人家在攀峰时的喊叫也是真情实意的。

一个精致的布娃娃,哪怕再好看,也只是交易来的商品,爱情这种东西,似乎真的与他无缘。

那还何必呢,就和富人圈子里大多数模范夫妇一样,早点说好,各玩各的,谁也别吵。

可谁知道,最终还是被她骗了过去,当枪口顶到脑门上时,刘溪玦才明白过来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沙拉和奶油松茸汤后,端上来的是炙烤银鳕鱼肉。

稚名星奈持着刀叉割下油脂饱满的鱼肉,小口小口地吃着,优雅而美丽。只有刘溪玦时不时抬头看向她时,她才会小声的赞叹一句“欧以西”,是日语中好吃的意思。

刘溪玦忽然想起来,她今年似乎也才二十岁,甚至还算少女,间谍这项任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少女察觉到丈夫一直盯着她看,疑惑地问。

“不是,突然发觉这个角度的你比较好看。”

“难道星奈其他角度就不好看了吗?”

“赏花也要分季节,现在的你就像三月的早樱。”

她的脸微不可查的一红,和服上绣着樱花浮世绘,衬着少女愈发娇艳。

“...谢谢。”

稚名星奈拿起餐布优雅的抿了抿嘴,来掩盖羞态。

“你今天怎么了,找我是公司的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她沉默的注视刘溪玦,很快展颜一笑——

“当然可以。”

刘溪玦神情温柔,心中却冷笑连连,甚至想要为她精湛的演技直拍手,如果不是重活一遭,真给她骗过去了。

仿佛真情流露,三分挑逗三分疏远,将两人若即若离的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那微不可查的脸红换一个男人过来,恐怕都要为她而疯狂,女人真不愧是天生的演员。

但刘溪玦不一样,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倒不是说功能不正常,他当然对少女的身体有想法,得不到心得到人也无所谓,毕竟作为一个功能正常的男人,不可能没有对美好事物的欲望,只是他不能。

他向来信奉‘意志主宰灵魂,灵魂主宰肉体’,欲望这个东西平日里甚至刻意去放纵,但到了关键时刻,他能变成世界上最巍峨的冰山,万古不化。

他不会和稚名星奈有孩子——不是不能,而是不想。稚名家对刘家的援助并非慈善,如今刘溪玦企业除他以外的最大股东就是富士财团,如果有了孩子,那孩子以后是姓刘还是姓稚名?

他可以给东瀛人大把大把的分红,但绝不会给他们进来指手画脚的机会,更不想哪天不明不白的死在家里,刘家的基业被不知是谁的野种轻松夺走。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稚名家也忌惮他背后的人物,但刘溪玦做任何事情都会考虑最坏的情况,新婚之夜他甚至没有吃稚名星奈递过来的任何东西,生怕被下药失身,颇有男德的熬了一个晚上。

稚名星奈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两人之间反倒因为这个成为了朋友,时不时还以挑逗刘溪玦为乐,当然两人这种相处模式有几分真心就不好说了。

与刘溪玦放浪形骸的私生活不同,他并没有听到过关于妻子不好的传闻,想来也是,敢勾搭他女人的人,恐怕除了疯子之外没有几个。不过少女每年都会定期回一趟东瀛,以前以为是回去找情郎,现在他来到东京半年,却依旧没发觉妻子有什么异常,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两人在聊着些有的没的东西,国际形势,基金走向,门阀私密。两人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生意伙伴,寻常夫妻会聊的日常话题不会出现在两人的餐桌上,四年来一直如此。

“那么,晚上见了,亲爱的。”

稚名星奈站起来优雅地道别,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甜点。

穿黑色西装的短发女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对刘溪玦微微鞠躬,随后帮稚名星奈收拢起和服宽大的后摆,这是她的司机,河野内子。

“等等。”

刘溪玦叫住了她,稚名星奈似乎早有察觉,微笑等待着下文,毕竟她这位表面老公不可能无缘无故叫她出来吃饭。

“果然溪玦君是有什么事吧?”

“当然,你没听我秘书说嘛...”

刘溪玦站起来,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约会啊,约会,叫你出来当然是为了约会的。”

小手被温热的大手握住,她轻轻颤抖了一下。

“约会?”

“嗯,下午两点秋叶原有奥特曼的演出,《奥特曼银河格斗之粉碎阴谋》,赛罗也会来,我可喜欢他。”

“奥...特曼?”

“没看过吗?那路上我给你介绍,走吧,去晚礼品就没了——”

刘溪玦一把从河野内子手中扯过发楞的少女,她还没有转过弯来。

“溪玦大人,稚名大人下午还有约——”

“取消了,我说的。”

“可...”

眼见河野内子还不撒手,刘溪玦直接一脚将她踢了个踉跄,她只能默默退到一旁,深深鞠躬不敢再看他。

“滚开。”

“...请您恕罪。”

稚名星奈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不知道为什么,她低着头,再也不见那种从容作态,轻柔的嗓音带着一点埋怨,和一些就连她也不愿意承认的情绪。

“溪玦君真恶劣呢。”

刘溪玦一愣,很快,他将少女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他想起被妻子枪杀前,两人的最后——

“被你这个小丫头骗了四年,厉害啊。”

拿着枪的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后退着。

“你想怎么跑?不可能跑掉的,投降吧,我看能不能给你送点漫画进去,要不要少女漫?”

“...你能闭嘴吗?”

“哈哈,四年了,这才是对我真正的态度吧?”

少女继续沉默。

“就这么讨厌我?我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吧?各取所——”

“不是的。”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

枪口抵着后背,两人来到了开阔的顶层露台,直升机在天空中盘绕,探照灯闪的他眼花。

“如果什么?”

“如果我不是稚名家的女儿,不是东瀛人...你会喜欢我吗?”

“哈?”

“溪玦君,如果星奈只是星奈,你会喜欢我吗?”

“我如果说会,你能放了我?”

“不能。”

“那当然是不会啦,不过你长得这么可爱,我可以考虑玩腻了再扔掉。”

少女忽然笑了,如同黑夜中绽放的昙花。

“溪玦君真恶劣呢。”

“怎么,你会杀了我吗?”

“嗯,毕竟没有活路了。”

“那你可要快点下来陪我,我要狠狠地报复。”

“嗯。”

人生的最后,他所看见的少女的泪水,既不是悔恨,也不是不舍,更不谈上留恋...

那是他在名为稚名星奈的少女身上从未见过的,名为满足的情绪。

于是刘溪玦大笑着,穿着和服的小妻子听到他说:

“我们都一样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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