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想说“就在阿文的大腿旁”,但话没说完,又省悟到这句话太不文雅,因而自行刹住话锋,半晌接不下去。
这下子,可给上官素文抓住机会了,她直起腰来,向着吕正英扮了一下鬼脸道:“对了,就在我的身旁。”
上官素文话没说完,人已一溜烟似的,钻到了吕正英的身旁,向路青萍举杯媚笑道:“好姑奶奶我敬你一杯。”
就当此时,屏风外又有人恭声禀报道:“禀路姑娘,周总镖头已同无敌堡的人说好,双方在大码头下游的江边,作一了断”
路青萍嗯了一声道:“订的是什么时间?”
屏风外语声道:“是二更正。”
路青萍道:“好,我知道了。”
外面那传信的人离去之后,吕正英忽然一蹙眉锋,说道:“怎么?这酒楼之上的客人,好像是走光了呢?”
路青萍笑道:“我不是同你说过嘛,这酒楼是我们武扬镖局开的,这几天情况特殊,不接待外宾的,方才那些顾客,其实都是我们自己人,此刻,既已有了情况,他们自然都走了呀!”
吕正英哦了一声道:“那么,我们几时走呢?”
路青萍道:“现在时间还早,到时候,我们只管去看热闹就是.”
上官素文含笑接道:“对了,目前,我们还是祭五脏庙要紧。”
一举酒杯,撇唇媚笑道:“吕公子,路小姐,奴家敬二位一杯。”
这回,他们没再斗嘴,也暂时没说话,而真的是认真地吃喝“刘家集”由于是湘江边的…个水陆要冲,因而有一个颇具规模的码头,当地人称之为大码头。
大码头下游,约莫里半路程的江边,是一片颇为宽敞的沙滩.由于这儿已远离了市区,甚至于离官道也在一里以上,因而作为武林人物械斗的场所是相当合适的。
今夜,星光闪烁。
上弦月在浮云中时隐时现,使得大地也随之忽明忽暗,而沙滩上那些幽灵似的人影,也因而更抹上一层神秘、恐怖的色彩。
虽然距约定的二更正,还有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但沙滩上,早已聚集一批夜行怪客了。
这批提前赶来的夜行怪客,是无敌堡方面的人,为首的是无敌堡堡主淳于坤的三徒申文炳、四徒闻人玉、五徒水湘云。
这三位年轻人的旁边,还有一位年约三旬上下,长得雪肤花貌,又妖媚入骨的红衣美妇。
另外,男女老少,僧道尼俗俱全,为数总在百十人以上。
那红衣美妇,显然地位甚高。
以申文炳为首的三位年轻人,虽然都是淳于坤的徒弟,但在神态之间,对那红衣美妇,却都是颇为恭顺。
尤其是申文炳,他对那个红衣美妇,除了恭顺之外,似乎还别有一种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神秘。
红衣美妇扭头向站在她右后方的一位灰衣老者,娇声问道:“左护法,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灰衫老者恭声答道:“距二更正,约莫还有顿饭工夫。”
红衣美妇唔了一声,然后目注中文炳,娇声地间道:“文炳,方才,你同那个周子真是怎么说的呢?”
话虽然问得一本正经,却难以掩饰那眉梢眼角间的无限荡意。
申文炳谄笑着答道:“七姨,方才周子真说,二更正,准时到达这儿。”
由这“七姨”二字的称呼,可知这红衣美妇,是淳于坤的第七位侍姬。
红衣美妇蹙眉说道:“奇怪?凭辛玉凤那几手三脚猫功夫。居然敢同咱们无敌堡作对?”
中文炳正容说道:“七姨,辛玉凤的身手如何,我还不曾见识过,但那位周子真的武功,可委实非同等闲。”
红衣美妇笑问道:“你已经在周子真手下吃过亏了?”
申文炳苦笑道:“这几天来,一路上都受够了窝囊气,想想可真不是滋味。”
红衣美妇媚笑道:“你们师兄妹五人中,你算是最自负,也最目空一切的一个,让你受点教训挫挫你的骄气,倒也是一宗好事。”
申文炳苦笑道:“七姨,今宵,你可得帮我出出这口气啊!”
红衣美妇道:“那还用你说,阿姨此行,所为何来?”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最近这一段日子来,咱们无敌堡算得上是流年不利,先是那个什么黄山逸叟上门欺人,继而是朱四娘张牙舞爪,此刻,却又钻出一个辛玉凤来,竟然要将咱们的势力,逐出HUN省境,算得上是一个比一个嚣张,也算得上是一个比一个不知死活……”
申文炳截口问道:“七姨,朱四娘这几天有没有什么行动?”
红衣美妇道:“没有,到我离堡时为止,她还不曾向本堡正式发动攻势。”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从现在起,不管他是哪一方面的人,凡是对本堡取敌对态度者,一律杀无赦!”
一声冷笑,划空传辨:“口气大得出奇,不知手底下怎么样?”
活到人到,眼前人影一闪,“武扬镖局”的总镖师周子真,首先飘落当场,接着,路青萍、上官素文、伍秀芸、吕正英等人,也相继飘落。
不过,目前这些人中,除了吕正英是经过特别易容之外,原本易钗而弁的路青萍、上官素文二人却已恢复本来面目。
这几位一到场,红衣美妇似乎微微一怔道:“就只有你们这几个?”
周子真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你懂吗?”
接着,又淡然一笑道:“何况这儿是本局的势力范围,如有需要,只要我一声暗号,随时随地都可召来大批高手。”
红衣美妇哼了一声道:“那个老婆子是谁?”
周子真正容接道:“这是咱们局主的手帕交,也是咱们局主爱徒路姑娘的义母,姓伍,名字叫秀芸……”
红衣美妇截口冷笑道:“没听说过。”
周子真漫应道:“现在,你已经听说过了?”
红衣美妇哼了一声,目光在路青萍、上官素文和作镖师打份的吕正英等三人脸上一扫道:“这两个女娃儿,不问我也知是辛玉凤的徒弟,那个年轻镖师是谁?”
“待会你自然会知道。”
周子真含笑反问道:“你必然是无敌堡中,顶尖儿的人物,能否请报个万儿?”
红衣美妇立即接道:“莫秀英,你听说过吗?”
周子真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无敌堡堡主的七夫人,有‘七尾仙狐’之称的莫夫人,真是见面胜似闻名,也真是幸会,幸会!”
莫秀英淡然一笑道:“周总镖头,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还是说正经的吧!”
周子真道:“莫夫人倒真算得上快人快语,在下的正经话儿,已经早就同贵堡的申老弟说过,想必已经转达莫夫人了吧?”
莫秀英点点头道:“不错,申文炳已经同我说过了。”
“那么。”周子真注目接道:“莫夫人尊意如何?”
莫秀英媚笑道:“周总镖头,无敌堡目前的地位,决非幸致,如果仅凭老总你一句话,就自动退出湖南,岂非成了笑话嘛!”
周子真冷冷一笑道:“莫夫人之意,是非要见个真章不可了?”
莫秀英漫应道:“至少你周老总得露一手给我开开眼界。”
周子真一挑双眉道:“莫夫人有此豪兴,在下自当舍命奉陪。”
说话间,已缓步而出,并正容接道:“不过,咱们较量的结果如何,可得先行说个明白才行。”
莫秀英也缓步而出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一旁的闻人玉连忙拉住她的衣袖道:“七姨且慢!”
莫秀英止步笑问道:“你这丫头又出了什么鬼点子啊?”
闻人玉娇笑道:“七姨,有道是两军对垒,打旗的先上,您是主师,怎可首先下场……”
莫秀英截口道:“你打算自告奋勇,争取这第一场的荣誉?”
闻人玉点头笑道:“不错。”
莫秀英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丫头,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也不想想看,对方是何许人……”
闻人玉截口娇笑道:“七姨听差了,我找的自然也是辛玉凤的两位徒弟之一呀!”
莫秀英点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据说,那两个丫头,一直都是深藏不露,你可不能轻敌大意。”
闻人玉正容接道:“多谢七姨,我会小心的。”接着,才目光向路青萍、上官素文二人一扫,含笑接道:“二位是谁下场赐教啊?”
“由我来!”
话到人到,眼前绿影微闪,稚气未脱,却是人见人爱的朱亚男,已飘落在闻人玉身前。
闻人玉似乎吃了一惊,张目讶然问道:“你是谁?”
朱亚男这一蓦然出现,不但使闻人玉暗中吃了一惊,其余的群豪们,也暗中为之直皱眉头。
原因是,朱亚男年纪虽轻,但她蓦地出现时所表现的身手之高明,却显然与她的年纪不配合,而同时,其余群豪们,除了吕正英之外,又都不认识她,因此,闻人玉这一问,也等于是代表了全体群豪的心声。
惟一例外的,只有一个上官素文,她心头一动之下,向路青萍扮了一个鬼脸,传音娇笑道:“一定是朱家的二小姐……”
她的传音未毕,朱亚男已扬眉脆声答道:“我就是‘七杀令主’的二小姐朱亚男。”
上官素文向路青萍投过一个会心的微笑,意思好像在说:“我没猜错吧!”
闻人玉强定心神,注目接问道:“你来此做啥?”
朱亚男道:“我来接应我们的‘追魂使者’吕正英。”
吕正英连忙扬声说道:“二小姐,我在这儿。”
朱亚男循声凝注,一蹙秀眉道:“你就是吕正英?”
吕正英点首答道:“不错!”
朱亚男接问道:“你怎会弄成这样子的?”
吕正英苦笑道:“为了减少无谓的麻烦,不得不改装易容。”
朱亚男注目问道:“你同武扬镖局的人,是……”
吕正英正容接道:“同武扬镖局的人是朋友,他们给过我很多帮助……”
朱亚男娇笑道:“分手还不到一个月,你连属下二字都忘了!好在我不会计较这些,但在我娘和我姐姐面前,可得特别当心。”
她娓娓而谈,对周围群豪们,那些集中投射过来的目光,根本就视若无睹似的。
吕正英讪然一笑道:“多谢二小姐提醒,属下记下了。”
朱亚男接道:“现在,你应该立即卸除所有伪装,恢复本来面目,站到我这边来。”
“是!”
吕正英恭应着,目光投向路青萍,报以一个无限歉意的苦笑。
但两条腿,却是没有移动的迹象。
此刻的路青萍,可说是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如何处理这场面才好。
倒是她的义母伍秀芸,向吕正英传声说道:“吕公子,你先回去吧!有话以后再淡……”
这同时,朱亚男又含笑接道:“你先站到那株柳树边去!”
“是!”
吕正英恭应着,目光却投向路青萍、伍秀芸等人,歉然一笑道:“诸位!小可此番多承照应……”
路青萍截口挥了挥手道:“多余的话不用说了,你还是走吧!”
吕正英咽下了尚未说完的话,向路青萍再度投过了歉意的一笑之后,随即向朱亚男所指定的柳树下走去。
这时,周子真才向朱亚男沉声说道:“朱二小姐,你的手下人呢?”
朱亚男含笑接道:“我的手下,都在柳树那边。”
接着,扬声说道:“紫衣一号注意,追魂使者吕正英已过来,好好侍候他更换衣衫。”
“是!”随着这一声娇应,柳树底下已出现一位轻装佩剑的紫衣女郎,向着吕正英招招手道:“吕使者请到这边来!”
周子真一蹙浓眉道:“朱二小姐,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你带来这些姑娘们,只有二十来位。”
“对了。”朱亚男笑道:“刚好是二十名。”
周子真注目问道:“你知道:目前在本省境内的,无敌堡方面的实力吗?”
朱亚男点点头道:“多少知道一点。”
周子真道:“也知道他们必欲得吕公子而甘心。”
朱亚男笑了笑道:“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