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在家族骑士的保护下,进入发生燃烧的街道,以岩石为基体的房屋已经被火焰烧的发黑,甚至变得滚烫起来。
街道上零散的散落着一些断肢和尸体,以及散发着铁锈气的鲜血。
他甚至在房屋中看到了些被烧焦的尸体,只希望那些人是被利剑杀死的。
当伊安进入这里时,暴动已经被帕索斯、弗朗索瓦爵士、库塔赫联手镇压了。
帕索斯在召集到弗朗索瓦爵士的佣兵团后,就第一时间进入街道开始肃清。
在帕索斯的严令下,佣兵团的骑兵们在以雷霆之势冲散成群的暴民后,全副武装的步兵们四散进入街道,向任何手持武器且不愿投降、任何聚众的人、任何试图反抗的人攻击。
而所有没有呆在家中的人都是他们的攻击目标。
在库塔赫加入其中后,镇压的效率更是提升不少,甚至内城有不少人只是因为士兵的集结才被惊醒的,很多人根本没有察觉到在一墙之隔外发生了什么。
但迅速的代价则是众多死伤者,他们死于彼此的攻击,也死于士兵们的利剑。
而这一切也是因为帕索斯的果决行动,以及弗朗索瓦爵士和库塔赫的配合。
帕索斯作为伊安手下唯一一位专业武官,他一手训练了安度因守备队以及征召兵,在佩特拉的发展中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但伊安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位巴特斯公爵的前卫队长给他带来的沉重感。
他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是因为暴动而死,又有多少人是因为自己的士兵而死的,但他知道帕索斯的决断是正确的。
如果放任这些疯狂的人,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者受害。
富尔克看到伊安的脸色不太好,主动解释道:“大人,当时场面闹得很大,事发的那家酒馆已经被砸烂了,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往这边赶,帮那边的都有,队长也是被迫无奈才把街道搞得这么糟的。”
格塔托斯也补充道:“当时很多暴民手里都拿着武器,而且还在攻击其他居民,如果不加以控制很可能会产生更大危害。”
格雷特指向另外一边的屋子:“那座屋子就是被人专门点着的,幸亏里面的人逃得快,不然很可能就死在里面了。”
不得不说,伊安在他们眼里已经和善良绝缘了,在骑士们看来他绝不是因为死了点人才心情不好的。
而伊安对佩特拉的爱护是非常严苛的,不仅不允许任何人在城里面倾倒污水,还不允许人们在这里乱扔包括排泄物在内的任何垃圾。
起初很多移民们不胜在意,但在被罚了几次钱,并被赶了出去后,就再没人敢公然违反了。
所以在骑士们看来,自己的大人很可能是因为佩特拉的街道被这次的事件搞得一团糟糕才会脸黑的。
伊安没有解释,而是指向一栋外表被烧的黑漆漆的石头建筑:“这就是那家酒馆吗?”
“混乱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格雷特肯定道。
此时,酒馆外面的火焰已经熄灭,而里面也没有受到多少火焰的侵袭,还保持着混乱开始的模样。
成堆的尸体和粘稠的血液。
伊安从衣着判断这些人大多都是帝国移民,安度因人很少,其中不少人死时都握着一些不算武器的武器,比如菜刀、椅子腿、火钳,甚至还有些破损的农具。
他们大多是市民和农民,有些人甚至还穿着属于屠夫的油腻围裙和铁匠才穿的皮围裙。
他继续搜寻着,看到了一位穿着麻衣的胡斯派教士,以及一个握着一把弯刀的人。
但此时他们都还温温热,可桌子上的食物已经冰凉了。
伊安吐了口气,将那位胡斯派教士背起,打算交还给耶罗米。
这是他在酒馆中见到的唯一一位熟悉的人。
在他走出酒馆后,正好看到耶罗米和教士们,负责封锁的士兵们知道他们和伊安的关系,没有多加阻拦。
“我们有几位兄弟走丢了,但我们到这里之后只能先救人了。”耶罗米从伊安身上接过自己的兄弟,对其表示哀悼: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伊安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他其实已经掌握了些信息,但现在还无法断言。
耶罗米望着伊安的眼睛:“我听说只是发生了冲突,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这时帕索斯带着弗朗索瓦爵士,从街道中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花着脸报告道:“大人,街道已经清空,镇压完成了。”
耶罗米瞳孔微缩,他看到了两人被血染花的脸,以及浑身的血气,随后像是质问般的看向伊安。
伊安隐于黑袍中的手握紧又松开,微笑道:“今晚我们可以做个好梦了。”
……
在事件平息后,他命人连夜收治伤者,整理损失情况,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出了受害情况。
好在外城的建筑多是石质,暴徒们难以破坏,躲在屋子里的人大多得以幸存。
“不到三个小时,有一百五十三人死亡,三百多人受伤。”伊安将调查报告放在桌子上。
“这还多亏了耶罗米他们及时到场,救回了不少人的性命。不然墓地很可能都会爆满。”
对于佩特拉发生的第一次流血冲突,伊安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他惊讶于自己的平静,甚至是冷漠。
“我们唯一知道的信息是公教徒以异端作恶为由,挑起了这场冲突。他们的目标是在酒馆街活动的异端。”
杜尔特捏了把汗:“今天清晨,克雷蒙特主教一一接见了在冲突中受伤的公教徒,并对其中几位的英勇行为表示了赞许,邀请他们到教堂养伤。”
“赫伯特大师的圣殿骑士团也表示,此次冲突展现了信徒的虔诚,他还在收治伤员时公开表示,要您展现虔信者的美德对伤者表示关怀的同时,严厉惩戒不服管教的异端暴徒。”
伊安沉默片刻,冷笑道:“那些死在冲突中的异端呢?他们的人有什么反应吗?”
异端派系同胡斯派一样将佩特拉视作能够躲避教廷迫害的避难所,尝试在此集聚力量,但他们并没有知会伊安,也从未向他表示过什么。
而正好伊安需要对抗克雷蒙特主教的势力,也就放任他们在佩特拉发展,并未多加干涉。
可没想到的是,这些各界人士还未取得决定性的影响力之前,克雷蒙特主教就先一步出手了。
经过杜尔特的连夜调查,昨天遭到袭击的酒馆其主人以及他们的主要客人都是教改派系的成员。
而昨天死在酒馆里的大多数人同样如此。
“他们的尸体和伤员已经被人领走了,那些人说会自己照顾他们。”
索伊尔看向伊安:“大人,当务之急应该宣布城市戒严,至少要控制住较为弱小的教改派系,不然他们很可能会做出报复性举动。”
公教主教在高调宣誓,为暴行背书。
教改派系在暗自密谋,试图复仇。
伊安沉默地看向桌子上的调查报告:“难道就没有人关心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