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内堂中,伊安站在圣伊格纳修受难像前等待克雷蒙特主教。
传说,圣伊格纳修是被异教徒圈养的狮子活活咬死的,在他死时还有无数异教徒观赏取乐。
在公教发展的前期,圣伊格纳修象征着异教徒的残暴野蛮,和公教信徒的牺牲精神。
但在异教徒已经成组织的消声觅迹后,圣伊格纳修也成为了一位普通的圣人,他所代表的精神也被时间掩藏了起来。
可此时克雷蒙特主教却将这样一位圣人摆在佩特拉的教堂内,显然是刻意为之,甚至可以想象对方完全是在做给某些人看的。
“真是志得意满。”
毫无疑问,在经过一次有预谋的袭击后,克雷蒙特主教通过恐惧让许多温和的公教徒开始畏惧自己的邻人。
他们害怕夜深人静时,那些潜藏着的异端会用匕首割开自己的喉咙,或是盗走自己的孩子,将其献祭给恶魔。
作为某些人中的其一,伊安对于许久未见的受难像,有了些新的看法。
“圣伊格纳修在异教徒的逼迫下,向巴力神的信仰献身,在我们看来,他象征着勇气和意志。”克雷蒙特主教缓缓走来,他穿着圣洁的白衣,脸上带着温暖但却有些得意的笑容:
“或许有人已经忘记了他的故事,但他留下的遗产将铭刻在所有信徒的灵魂中,可您在佩特拉所做的事情却与勇气和意志毫无关系。”
“您为了统治放弃了虔诚,逼迫信徒们学习异教徒的语言,鼓励他们穿戴异教徒的衣服,甚至是允许他们与异教徒通婚。您使他们与安度因人和谐相处,但却使他们丢掉了自己应有的模样。”
伊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受难像:“当勇气、意志达到一定水平后,就会变成愚蠢和固执。圣伊格纳修忽视自身实际的力量差距,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挑战波西尼亚王的权力,可他做到的也不过是喂老虎一顿饱饭,我不想和他犯同样的错误。”
对于此等冒犯,克雷蒙特主教并不恼怒,缓缓说道:
“世俗王权中的齿轮无论学习多少经典辨识,都终究摆脱不了自身的枷锁,只能沉浸在现世的痛苦中,在欲念之海中沉沦。”
“连做梦都不敢的人。”
此时,伊安真切地认为,克雷蒙特主教或许和胡斯派更合的来:
“至于安度因人和帝国人,他们孰优孰劣还未有定论,而且如果帝国人真的优秀,那又何必担心自己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语言,和谁相爱呢?”
“他们或许无法再成为帝国人或是安度因人,但却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模样,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正如,地上天国所示,成为自己想成为的,做自己想做的。”
用世俗和异教的观念解释神学概念是少有理论,但辩论并不是克雷蒙特主教所擅长的,他也并不想在这些方面纠缠:
“总督阁下如果您想要温习经典,探讨学识,我建议您换个时间来,我还需要收拾您的烂摊子。”
“有不少虔诚的信徒还被异端的暴行所困扰,我们需要安抚他们的心灵。”
伊安暗暗咬牙,他拿出一枚徽记:“我的人在尸体中找到些东西,您或许会很感兴趣。”
这枚徽记呈盾牌形,在表面刻着一枚红色的十字架,表面还附着着黑红色的血迹。
看到徽记后,克雷蒙特主教的表情几度变化,从惊愕到怀疑再到了然。
“主教阁下,您不觉得这个徽记和圣殿骑士团的徽记很像吗?我可是在暴乱发生的酒馆内找到的。”伊安仔细观察着克雷蒙特主教的表情。
克雷蒙特主教很快恢复镇定:“如果您想要将暴乱栽赃在我的身上,这种手段未免太过幼稚了。圣殿骑士团的徽记并非什么珍惜物品,随便一位铁匠就能伪造。”
“而圣殿骑士为巴力神传播信仰,不少英勇的骑士被邪恶的异端偷袭致死,未能找会遗骸,其徽记也已遗失。”
“哦,我忘记了。您和胡斯派可是朋友,被他们残杀圣殿骑士可不在少数。”
伊安微微叹口气,果然靠一枚徽记是无法让对方露出原型的:
“主教阁下,我从幸存者那里得知,暴乱因一起金钱纠纷而起,有人在酒馆中享用食物却不愿支付相应的报酬,他们以未交什一税为由,声称他们是在为您索取什一税。”
克雷蒙特主教苦笑着摇摇头:“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一定会举荐他们加入圣殿骑士团,如此有勇气的人将成为非常优秀的骑士。”
伊安双眼微眯:
“您很快就能如愿的,我们在酒馆中没有发现这几个人的尸体,他们很可能还活着,就活在佩特拉的某个地方。比如最容易出现狂信徒的地方。”
克雷蒙特主教神色不变:“等您找到他们记得通知我们,我愿意为他们提供庇佑,使他们免受异端侵害。”
当再难以获得信息后,伊安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他不屑地笑了笑:“您和那些异端喜欢拿信仰问题说事,伤害同信者的就是敌人,救护同信者的就是朋友,却忽视了最关键的事情,正义!”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些我们记忆中的习惯才是最真实的根本,由此而来的法律才是人最真实的诉求。”
伊安顿了顿,用冰冷的眼光看向主教:
“他们触犯了佩特拉的律法,引发了难以挽回的惨剧,您、教皇、甚至是皇帝都无法为他们提供庇护。他们将要面对的伤害也并非来自异端,而是来自佩特拉的律法和我的审判。”
“血债血偿。”
帕索斯和家族骑士们守备在教堂内,目视着信徒们在此告解、忏悔、祈祷。
这些信徒并没有多留意这座与众不同的教堂,他们更在乎其中的巴力神。
“队长,您看。”格雷特用眼神瞥向教堂外的几名圣殿骑士。
这些圣殿骑士正在极为嚣张地冲着家族骑士们们嘶牙咧嘴,像是在嘲讽战败者。
有几名骑士看不惯他们的行为,想要上去还以颜色,但却被帕索斯拦了下来,他已经看到这些圣殿骑士衣服下隐藏着不少绷带。
“队长,最开始我们遭遇的那些比我们还厉害的暴徒,他们的剑术您还有印象吗?”格雷特若有所思地问道。
帕索斯明白他在暗示什么:“是帝国的东方的流派,波西尼亚人最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