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营地高处的伊安疑惑地看向杰罗米的方向。
他盯着那位队长好长时间了,就等着对方露出破绽,结果还是差点被抢了人头。
伊安不禁奇怪起来,来路不明的射击整齐而有序,显然是早有准备,而看方向也不像是自己这边的士兵做的。
而联想到之前从俘虏那里得到的信息。
显然,这位生死不明的队长不是已经瘸腿的沃伊切克,而是那位副队长杰罗米,向他动手的则很可能是沃伊切克的人。
伊安厌恶地摇摇头,在战场上暗算自己人可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不得不说,他们挑的时机很好,现在估计没多少人留意到杰罗米的情况,更没多少人能联想到沃伊切克。
不过,他们的窝里斗也算是帮了伊安,至少能确保对方的一部分力量陷入混乱。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失去领导者的左翼骑兵并立刻产生混乱,仍然在顽强地作战,他们自己的经验和能力避免了失去领导者而产生的混乱。
但他们失败的结局在贸然进攻营地时就已经注定了。
为了应对这次决战,伊安拿出了大部分的物资,几乎每四名雇佣兵就能分到一把轻弩,有了这些能够快速击发的利器,面对只着轻甲的轻骑兵射中便是死。
而在弗朗索瓦爵士的指挥下,这些雇佣兵也对得起自己的薪资,保持着较高的战斗素养,一看到有落单的骑兵就会一拥而上将人拉下马乱刀砍死,杀伤效率极高。
可想而知,进犯的骑兵被雇佣兵们击退是迟早的事情。
在看到结局后,伊安将注意力投向战场中部。
之前,他没有在营地前设防,是为引诱对方的主力进入营地,以便关门打狗,不然让这些骑兵跑回去,可就不好抓了。
而此时,骑兵已经来到营地中央和阵守营地中央的安度因士兵们打了个照面。
骑兵们看到手持弓箭,身旁插着箭矢的安度因人有些惊讶,在这个距离用弓箭不是找死吗?
骑兵们毫不客气,立刻提高马速向着安度因人发起了冲锋,他们直直地伸出马刀,期待着为这些愚蠢的人开点颅内玩笑。
面对几乎近在咫尺的骑兵,安度因人颤抖着站稳脚跟,他们屏着呼吸原地等待着,驱使他们做出如此自杀举动的是对于伊安的信任,也是对于自己的信任。
他们亲手布置了陷阱。
就在骑兵们向安度因士兵发动冲锋时,前排骑兵的马匹突然摔倒在地,由此产生的连锁反应对后排的骑兵们也产生了沉重的打击。
骑兵们很快意识到他们中了埋伏想要后撤,但却发现后撤的骑兵也发生同样的情况。
马匹痛苦地嘶鸣,然后跌倒在地。
骑兵们以为是绊马索,却没有看到任何绳索,结果摔倒在地的士兵也痛苦地捂着肚子哀嚎着:
“是扎马钉,沙子里有扎马钉!”
听到扎马钉的名字,骑兵们畏惧的后退几步,在一片沙尘中他们可看不出那里还有扎马钉,无法分辨安全区域。
可当他们聚在一起时,守卫在安全区域的安度因士兵们开始向他们投射箭矢。
恐慌中的骑兵们并不想等着被射成刺猬,只能试探性的从来的方向后撤,但在发现返程的路途中仍然有扎马钉后,他们只好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往营地外撤。
他们此时脑中有一个共同的问题。
这不是商队吗?怎么会有扎马钉这种鬼东西。
伊安露出了满意地微笑,冲击营地正面的骑兵受损严重,其中有不少人都还躲在尸体堆里不敢移动。
扎马钉是被特意布置的,外围的扎马钉是被埋在沙土的浅层,马蹄初踏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随着踏过的马蹄越来越多,扎马钉也会逐渐展露锋芒。
而在营地内侧的扎马钉只是用浮沙稍加掩盖,可以直接对骑兵造成伤害。
这些在营地中呈扇形散步的“反骑兵锥”是他此次战斗的最大依仗。
这些三角锥形的危险物品除了克制骑兵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价值,别说是铁匠就连商人也不会主动收购这些玩意。
除了那些为战争而生的人外,没有谁会把这些东西带着身上,更别说是追求效率的商队了。
森林之狼作为以骑兵为主的佣兵团肯定对扎马钉有克制的手段,但他们肯定没想到一支“商队”会将有扎马钉这种东西,而且还数量不少。
在解决正面的危机后,左翼的骑兵也已留下不少尸体,撤出了战斗,而伊安带着安度因士兵们支援右翼的征召兵。
征召兵的压力是此次战斗中最大的,缺少战斗经验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在面对骑兵的威胁时往往只能被动防御,难以像雇佣兵那样主动出击,直到安度因士兵支援前,他们一直处于劣势。
可就在支援到达前,右翼的骑兵迅速撤退,丝毫不给敌人机会。
伊安看着撤走的骑兵感到有些遗憾,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杀伤而是击溃,使其再无力对总督区进行劫掠。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原本进攻右翼的骑兵去而复返重新冲向左翼,领头的是一位扎着辫子的人,他作战勇猛扎入了佣兵团深处,但在短暂的纠缠后,对方自知不敌再次撤出。
“大人,我们抓到一个领头的。”
……
萨乌尔满身浴血地带着士兵们冲到沃伊切克的营帐前,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把看守营地的辅助兵吓了一跳,以为是敌人打了过来。
“队长,现在沃伊切克队长在午休,不……”
“滚开!”
萨乌尔一把将辅助兵推倒在地,其余辅助兵惊恐地拔出武器挡在营帐前,但却不敢主动去攻击这位能够单挑狼群的狠人。
萨乌尔毫无顾忌地胸抵刀尖走进帐篷,辅助兵们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后退,最后退到了沃伊切克面前。
“是你杀了杰罗米?”萨乌尔厉声喝道。
沃伊切克眼中血丝密布,之前的伤病改变了他的身体,以往他根本不知道午休是什么,但现在如果不休息一会思维都难以保持清醒。
他很怀疑是医生为他治腿时,给他灌的奇怪药水和铅粉导致的问题,但他没有证据。
“你在说什么?”沃伊切克的想要表现自己的声音,但说出口却显得虚弱异常。
萨乌尔冷哼一声:“你真是越来越废物了,别以为靠这种手段就能把森林之狼留给你的儿子,他和你一样废物。”
沃伊切克眉头微皱,对他的出言不逊极为不满:“杰罗米死在战场是他技不如人,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他的矢口否认,萨乌尔不想再纠缠,他可不相信杰罗米会如此轻易地死在战场上。
“既然你已经疯狂到在战场暗杀同袍也要留下你的位置,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萨乌尔拔出剑:
“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