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身心放心下来,卸去一切防备,毫无顾忌袒露脆弱和宣泄情绪的地方?
容娴仔细想了想:“那我似乎挺多的。”
她认真的下着定论:“看来我在这世上的归宿还蛮多的。”
妙舞沉默了下:“少主说笑了,您还真是一如以往的自信。”
容娴微微一笑道:“你猜我听没听出来你是在讽刺我。”
妙舞:……
差点忘了,少主精着呢。
容娴目视前方,在夜色下显得冰冷含凉:“发敕令,所有还留在域北没有离开的势力, 三日内尽数离开。”
妙舞一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将人摔出去。
好在她反应快,及时将人揽在怀里,真要将这小祖宗摔了,今后日子怕不好过了。
妙舞抹了把冷汗,太阳穴抽抽的疼:“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看上去暴躁极了:“楼主已经放任了那些强者, 你偏生要迫他们离开。他们若真那么容易赶走的, 我早就自己行动了。”
无风拿眼斜看了妙舞, 这家伙一句话好像暴露了什么。
什么叫你自己就行动了,楼主知道你这么能吗?
容娴却轻轻颔首,看妙舞的眼神中带着赞赏:“我就知道,唯妙舞最懂我。”
妙舞的拳头蠢蠢欲动。
谁懂你了,别胡乱污人清白。
容娴将妙舞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她眉目不动道:“去办吧,若三日内他们都没离开,我会处理后续。”
妙舞握了握拳头,阴恻恻看了少主一眼,还是乖乖传信给执法堂,让执法堂张贴少主谕令,告知域北内的其他所有势力。
做完这些后,她颠了颠容娴:“属下已吩咐人处理了,现在你有什么计划?”
容娴一脸无辜道:“计划?你问我一个小孩子要计划合适吗?”
妙舞拳头痒痒,又有了那种想要拳头与某个人的脑袋狠狠摩擦的渴望。
她黑着脸说:“装模作样!你若不告知我实情,别怪我到时候破坏了你的计划。”
容娴刚想嘲讽这家伙痴人说梦, 又想到了这个家伙是直觉系拆家狂,万一真无意坏了她的计划,那还不得呕死。
一时间,容娴脸也黑了下来:“笨蛋,妙舞笨蛋。”
妙舞没忍住一拳头砸在她头上,对捂着脑袋喊疼的容娴冷笑道:“就你事儿多,心眼跟筛子似的还嘲讽别人笨。”
容娴气恼的说:“你没脑子还嫌别人太聪明,明明都是你的错。”
“哈,你强词夺理。”妙舞气得跳脚。
容娴双手抱在一起,嘲讽道:“哟,都会说成语了。最近书没白读啊,长进了不少。”
妙舞沉着脸,一拳头砸在容娴肚子上,将人给打飞了出去。
若非无风手疾眼快将人从半空拦截住,这会儿怕已砸在了地上。
无风还没说话呢,还躺在他怀里的容娴又与妙舞对上了:“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啊。原来我们的护法大人真的会偷偷私下看书啊。哇,震惊啊……”
话音未来,妙舞已捏着拳头狞笑着飞了过来。
无风眼皮跳了跳,他不理解。
妙舞碰到少主后,这脾气的暴躁程度深了不止两倍。他承认少主一直主动撩拨护法这很欠揍,但护法二话不说拉着少主就打一顿, 这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对于少主他也不理解,明明被护法打得那么疼,偏偏次次都不怕死的上去撩拨,还不计较护法打她的事……
他虽不解,可见到这二人在一起打打闹闹都活泼了不少的场景,还是默默咽下了阻止的话。
可能这就是楼中栋梁与少主的相处之道吧。
又被妙舞打了一顿后,容娴在心里默默记仇,以后一定要报复回来。
她揉了揉隐隐发疼的脑壳,嗓音冷冽:“我说你记。”
妙舞神色肃然了起来,与无风一起静默得看向容娴。
容娴摘下腰间的荷包扔给妙舞,一举一动间透出的气势格外强势:“前往天海宗一趟,想办法去后山禁地,联系上长庚妖王。”
在妙舞惊诧的神色下,她斟酌着用词,缓缓说道:“告诉长庚妖王,立刻来找我,他虽被关押起来,但我知道他做得到。”
“至于你前往天海宗的借口——”
容娴微微倾身,盯着妙舞的双眼,认真说道:“我的绝灵石在曾外祖父手中,三日前的拜师礼他本人食言未到场,劳烦护法帮我讨来。”
妙舞神色微妙道:“好,我这就去。”
她也没有推辞,都替将少主下谕令这么大的事情处理了,再多添些都是小事情。
只是,若她没有记错,少主在天海宗不过几日功夫吧,这就策反了妖王?
牛!
妙舞作为流光楼的排面,在不涉及核心的事情顾晟隐瞒她的事情很少。
当容娴将天海宗禁地长庚妖王一事上报后,妙舞也就知道了。
那位妖王不容小觑,曾经有望成为新妖皇。
若非他的实力和脑子太过好用,也不会被人族选中,坑他成为止戈协议的见证者,多年困守一方,造成妖族至今一盘散沙。
而这样的家伙,竟被少主拿捏住。
妙舞心下澎湃,果然楼主的选择不会错,少主定会将流光楼带到新的高度。
妙舞离开后,容娴脸上的随和消失。
“回去吧,我要见师父。”容娴理所当然地吩咐。
无风神色复杂道:“我这就联系楼主。”
片刻后,他收起传信符,神色严肃的说:“楼主在主殿等您,少主请。”
容娴回到朝圣府流光楼后,去了主殿见了顾楼主。
师徒二人谈论了什么无从得知,只有无生从楼主偶尔泄露出的两分慎重来看,这并不是小事。
好奇之下,他找无风打听,谁知无风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他淡淡道:“也就是说,你作为少主的护道者,跟少主出去了一趟后,什么都不了解。”
无风不服气的反驳:“当然没有。我知道少主与妙舞护法在一起会很活泼,但也挨了不少顿护法的打。还发现少主在某些时候气息会出现变化,像是换了一个人,更加恐怖和强大。还有少主心机很深,做事未雨绸缪……”
他简直是在缺点里抠优点,但无生的注意力落在了他提到的‘换了一个人’这点,神色凝重了起来。
“你将少主气息转换这事细细道来!”无生打断他的话,声音干脆道。
无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也一改之前的童稚之气,仔细思量,客观陈述,将他看到的感受到的全都告知了无生,没有丝毫保留。
无生皱了皱眉:“我记得你说过,五宫真人称呼少主为天灾时,少主并未拒绝。那时候,少主的气息如何,是平日那般吗?”
无风回忆了下,肯定的说:“当时的气息,偏向于荒芜黑暗。”
无生沉默了下,将得到的一切信息在脑中梳理清楚后,道:“此事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会去禀报楼主,若楼主传唤你,你如实回答便可。”
“好,我明白的。”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时,整个域北的天被一大片火色的云覆盖。
那火云范围极大,使得整个大陆,哪怕是无尽冰海边缘都隐隐能窥见一二分。
“是业火!怎么回事,这么庞大的业火怎会突然出现在域北上空。”
“难道是少楼主失控了?可即便失控,少楼主一个孩童也不见得可以掌控如此庞大的业火。”
“莫非有大奸大恶之徒出世,招来业火清扫罪孽?”
一位位修士神色警惕地看着火云,都将身上防御业火的法宝拿出来戴好,没有法宝的慌忙挪出火云覆盖范围,唯恐遭殃。
毕竟人生在世,修炼有成的甭管好人坏人,手上或轻或重都染了血,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罪孽。
真被业火无故清扫,那乐子可就大了。
在确定众人都能看到后,火云朝下压了压,不紧不慢地在半空中凝聚成字符。
谕令:
众修士大惊,是谕令!哪家大势力的谕令,竟如此大手笔。
随即,一个个燃烧着火苗的字符展露在众人眼中。
——非域北势力的成员,限三日内离开域北。
所有人顿时哗然,谁,好大的口气,张口就要将人赶走,连流光楼都不敢这么说。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落款。
——流光楼少楼主,天灾。
众人:……
能这么飞速打我们脸的,还真是你流光楼啊。
他们对这谕令完全没有提及,注意力都放在了少楼主的称呼上。
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众人知道,并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是谕令不值一提。
少楼主不过七岁智龄,如何能操控得了如此庞大的业火。退一步讲,就算真是她又能如何,顾晟都不敢亲自出面,一个小丫头走到台前能干什么。
他们将谕令都当做了笑话,笑笑就过去了。
“少楼主天灾的这个称呼叫的有些意思啊,不知是自己取的代号,还是顾楼主给取的。”
“你傻啊,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是顾楼主。天灾这么晦气又不详的称呼,有可能是小姑娘自己不懂事,觉得威风凛凛才取的。”
“有道理。就像那谕令,也有可能是顾楼主纵容弟子胡闹一场。看来这位天灾少楼主很讨人喜欢,能得顾楼主如此看重。”
可一些心里有鬼的人却清楚,这‘天灾’的名号,分明是他们的盟友悄然留下的一个代号,代指刺杀少楼主此事。
诡异的巧合让他们身体发凉,心脏砰砰跳,神色骇人苍白,眼里藏有恐惧。
偷偷摸摸办事的能有几分实力啊。
这群人跑去偷袭容娴,便表示他们没有正面抗衡域北,或者说是流光楼的能力,这才选择阴谋诡计。
他们畏惧流光楼,甚至是域北其他势力。
他们是见不得光的老鼠,白日里披着人皮行走在阳光下,私下里却在臭水沟里钻来钻去,惹得一身腥。
若被流光楼发现了他们之前干得好事……
他们在心底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心惊胆战。
第一日,除了少数几个末流宗门弟子,再无人离开。
当天夜里,妙舞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只纯白的小猫。
流光楼,东殿。
容娴撑着脑袋正坐在桌前打瞌睡,捕风,捉影在一旁安静守着,那神色却越看越像是发呆。
忽地,站在一旁的捉影似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低声朝容娴道:“姑娘,护法大人正在门外。”
容娴立刻清醒过来,眼神发亮道:“快请护法进来。”
捉影躬身一礼,立刻抬步朝门外而去。
她走到门外时,看到了不止等了多久的抱着猫儿的护法,为其难得的不正经而惊讶。
护法不是一向最重规矩了吗?
怎么会抱着小猫呢。
连那黑色的披风都染上了显眼的白猫。
“护法,您请进。”捉影恭敬道。
而妙舞抱着猫就有些羞耻,她是个脸皮特别薄的人,稍微有些不对,就坐不住了。
她总觉得这几人看到她报猫时,连气息都危险了起来。
难道是怕她虐猫吗?
她明明是个柔软温柔的护法啊。
妙舞大跨步走到容娴面前,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下猫,说:“这猫你替我养几日,它很乖。”
容娴深深看了眼白猫,朝妙舞伸出手。
妙舞会意,拿出一方小小的木匣子。
木匣子被封了起来,里面放着容娴要的东西——绝灵石。
妙舞没提她与廖宗主差点打起来,也没提他们互相的试探和任务中的挫折,她只将成功的结果交给少主。
容娴接过木匣子后,没有半点禁忌地打开了匣子,熟悉的小石头安静的躺在里面。看得出来,廖宗主并未做手脚。
“大恩不言谢。”容娴朝妙舞说道。
妙舞:……很好,拳头又硬了。
不会说话就将嘴巴捐给需要的人啊!!
“我知道护法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现在就去吧,我这里没事了。”容娴不怎么委婉的赶人。
妙舞额上青筋蹦跶了下,跟少主在一起最大的感触便是#翻脸不认人#。
这才跟了楼主几日,就彻底长歪成这样了。
果然楼主不适合带孩子,得想办法将少主交给别人带才是,少主还小,性格还能掰过来。
她一脸纠结地离开了。
房间內很快便剩下捕风、捉影,容娴和一只猫。
容娴斜睨了捕风、捉影一眼,看向白猫时兴味地勾了勾唇角。
“你们也出去,我要与老朋友叙叙旧。”容娴头也不抬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