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最不解的就是这一点,当时她在目光触及金子的刹那,那一瞬的冷戾让沧澜都毫不怀疑她是真的有过想毁掉整个山洞泄火的心,但也不知为何,最终只选择粉碎掉了金子。
等沧澜追上她时,那就是另一个仿佛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梦的故事了。
不过——到底是何方神圣作的这一手好死,才是沧澜目前最好奇的。
接下来让我们采访另一位当事者,为什么在她为数不多生气的历史里选择了在此刻创造“忍者”成就。
虽然金玉璃一直都是“我躺平你随意跟你生气算我输反正谁也不配”的这种淡然,其中不乏狂邪和恣意,更不缺唯我独尊的意识和目空一切到近乎变态的泯然众生。
总之任何一样都不会允许“隐忍”这种行为的诞生,偏偏它还有了。
然而金玉璃对此解释还不多,只是不耐又清冷的吐出三个字:“我乐意。”
“……”很好,这作风很金玉璃。
“主人,需要我一点点瓦解掉隧道,我们从偏路回去吗?”
虽然这不是她的作风,甚至就连她都有点不确定是否会用力过猛,但金玉璃做这事不塌方的概率可比她低多了,她虽然暴力,但好在有耐心,别看金玉璃表面看上去挺冷冷清清一人,你让她安安静静凿洞凿个小半刻钟试试?
她能给你的最大耐心莫过于听你说一堆废话,完事了给你怼回去,虽然沧澜没领略过,但她对金玉璃还是有底的。
说到这里,金玉璃按正常道理是肯定不会拒绝的,但偏偏她偶尔总有那么一回,是剑走偏锋怎么偏也不够的。
“不用。”
“?”
“无关隧道。”她只淡淡吐出这四个字,没做多解释。
下一秒,她手中的水系灵力蓦然炸开,形成一道道柔和的细流奔向两边隧道的深处,所过之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沧澜都不理解这波操作的意义何在。
金玉璃没出声,指尖漫不经心的敲着金子,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在敲到某个节点时,她指尖一顿,侧头看了沧澜一眼,只淡淡一句“走了”,身影便半隐入黑暗。
沧澜追了几步,蓦地回头,身后依然是彻天的黑暗,身前也是,但貌似很多很多都在被潜移默化的改变。
脑中失去了那种谜之混乱,忽然变得异常清晰。
她看了看地上焦黑的印记,忽而满意的笑了。
看来主人还是带她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就去拯救那些“白日梦患者”吧。
她的身体化作一道红光,飞进金玉璃离开时的方向,同时不忘抹去地上的印记,不留任何痕迹的离开,一如她来时般警惕。
凤凰的智商从来不会蠢,就算深陷危机也会留涅槃这个退路,那么她沧澜……在尚未完全恢复实力之际,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所有身家性命搭在一起呢?
……
“你的伤,没事吧?”
“无妨。”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一点小事。”
“你要跟我说什么?”
“就,保持冷静,维持自持。”
“历修。”
“嗯。”
“你的谎言很拙劣。”
苻莲一字一顿,眼神忽然变得认真,直视着历修,眉眼间有尚未敛去的烦躁和冷冽。
“就算发生再大的变故,他也会一字一句说明实况。”
“他从不是个会将‘苻莲大小姐’挂在嘴边的人,至多会喊‘苻莲老大’。”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会逞强,但更乐于拉上我一起挑战,在我不救人且他无反应之时,应该是生死二选一。”
“……”
“你回来了。”苻莲笑了,笑的冷然。
“这也证实了,你不是,对吗?”
“……虽说苻莲老大你推测能力的确强,但这就是我。”
“你难不成和他们一样,真怀疑我呢?”
苻莲对那些虎视眈眈的视线予以不顾,一双眼里只有历修的失笑。
历修笑了,她也笑了,咧嘴笑的微妙,刀锋划破空气横在他脖子上,刀刃上闪过冰冷刺目的光。
“或将死,或殷勤,‘苻莲老大’这声称呼,他喊过不上三次。”
“你的弱智问题,是他说话前最先排除掉的废话。”
“我和他或许没有默契,但恭喜你,暴露了。”
“……”
“啧啧啧。”
历修神情忽而变得诡异,五官扭曲的笑着:“不愧是这小子撞墙也不想背叛的人,的确有几分聪慧。”
苻莲何其细节的一个人,她好看的眉头霎时凝在一起:“手镯上我在与你虚与委蛇,风声是他撞墙的声音?”
“不不不。”
一切都毫不掩饰,彻底摆在了明面上,那人也不再继续装。
“准确来说,没有一下撞中,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不然那一下下去……啧,半个脑袋的血。”
“……”我可真谢谢您嘞。
“条件。”她言简意赅。
“历修”撇头示意了一下脖子上的匕首,笑的玩味:“你喜欢我们这种姿势聊天?”
苻莲没动:“可以的话,我更想送你归天。”
“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你也不想我们的战争牵扯她们,但你又杀不掉我,不如做个交易?”
“说。”
“你杀了这里所有人,我放你和那小子离开。”
苻莲手中的匕首又贴近“历修”一寸,这次是直接抵着他的动脉。
“还不如杀了你实在。”
“我以为在你的人和旁人之间,你应该是选择他的。”
“……”
“你手上染的血,还……”
“我确实会选他。”
“?”
“历修”抬眸,苻莲与其错开视线,幽深的眸子望向山洞的角落,手下悄然控制着阵法:“染血是不少,但我有必要担这个罪名吗?”
“……”
“历修”一愣,随后失笑。
“当然……不用。”
有人至恶至邪,视人命为草芥,却风评甚佳。
有人顺手为之,逆着轨迹救了人,却被视废柴。
无论内里如何,只要对外表现出来的够拽够野够痞,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又傲气又狂戾,那么这个人,便烂到了骨子里。
可不是谁都能决定命运,也不是谁都能在变故之后依然性格照旧,暴戾狠辣是必然,外表冷漠是选择。
苻莲的姿态是有所图谋,金玉璃的姿态是纯种的玩世不恭,无论哪一种,都想在这里默哀三秒。
这一年还在玉门宗的弟子们,愿你们走时有全尸,留时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