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灵溪跟着程霖霖离开,这间小屋当中,只剩下了应白夜和玉蝉音两个人。
“来,推玉姨过去。”
玉蝉音指了一个方向,应白夜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了玉蝉音的身后,双手搭上了玉蝉音坐着的木轮椅的把手,双手微微用力,推着玉蝉音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堵空荡荡的墙面。
玉蝉音手指在墙上轻轻敲击,然后这面墙上就裂开了一道缝隙,墙体朝着两边打开,一个暗室就这么出现在了应白夜的眼前。
“这是……”
应白夜看着被书籍堆满的暗室,心中有了猜测。
“玉姨这些年的研究都在这里了。”
玉蝉音轻轻敲了两下轮椅的扶手,应白夜会意,推着玉蝉音向前走去。
木轮椅缓缓向前行驶,直到玉蝉音再次敲击扶手,应白夜这才停了下来。
玉蝉音看着这堆书籍,然后玉手一张,位于这书堆从上往下数第七本书籍飞快朝着应白夜的方向冲了过来。
应白夜伸手接住,看向了书籍的封面。
没有名字,也没有留有署名。
简单地翻开,里面都是娟秀的手写字迹。
“和你说的一样,我之前确实研究过至尊法身中关于神魄的那部分内容。”
玉蝉音转过头看了一眼应白夜手中的那本书,“这里面记载着的,都是我当初的研究内容,可能有些深奥,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来问我。”
应白夜点点头,一位地至尊的研究笔记,内容深奥实属正常。
“推我到那边吧,我和你说说书中的内容。”
玉蝉音开口说道。
应白夜听话地将玉蝉音推了过去。
那里有着桌椅,玉蝉音平日里自然是用不到椅子的,所以这张椅子大概就是为了玉清谷的弟子们准备的了。
随着玉蝉音的指示,应白夜坐到了椅子上,将那份笔记放在了桌子上面。
“翻开第一页。”
玉蝉音开口说道。
应白夜随即打开了笔记的第一页,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你之前既然考虑过至尊法身和神魄之间的关系,那你是否想过,两者为什么会产生关系?”
玉蝉音朝着应白夜开口问道。
为什么会产生关系?
应白夜思绪涌动。
至尊法身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种杀伐手段,如果归类笼统的一些话,它其实更像是一种只有达到至尊境界才能够修炼的灵诀。
既然是灵诀,就离不开灵力,而神魄想要对其进行操控,那么需要的东西应该会是……
“媒介。”
应白夜给出了自己想到的这个答桉。
“以灵力作为媒介,形成间接性的控制。”
“能想到这一点,看来你确实没少研究至尊法身。”
玉蝉音赞许地点点头。
“正如你说的这样,控制至尊法身活动的从来就不是神魄,而是作为中转点的灵力,灵力维持至尊法身的运行,而神魄控制灵力进行至尊法身的活动,这才是至尊法身与神魄之间真正的关系。”
说完这段话之后,玉蝉音手指在木桌之上轻轻点击,霎时间,木桌之上腾起了几根藤蔓,藤蔓在桌子上蠕动,最后化为了一个简单的人形木凋。
应白夜看的很清楚,这个过程当中,玉蝉音没有使用任何一丝灵力,整个木藤化人的过程完全是由自身那强大的精神力将木藤强制扭曲,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真的好浓郁的精神力,而且如此精细的掌控,绝不仅仅只是精神力强大就能够做到的,“控制”才是玉蝉音为何如此强大的缘由。
“看清楚了吗?”
玉蝉音深邃的目光集中在木人之上,木人在木桌上面挥动着拳头,活动自如。
“您是想说,如果想要利用神魄直接去控制至尊法身,就应该像这个样子吗?”
应白夜看着活动自如的木人,猜测地说道。
“对,也不对。”
玉蝉音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桉。
“对的是方法,但不对的是成功的可能性。”
桌子上的木人停止了活动,整个人又重新变回了一个没有生机的木凋。
“我之所以能够像现在这样控制这个木人,归根结底是因为我神魄比一般人都要强,再加上这个木人的体积质量对神魄要求很低,这才能够达成像刚才那样的操作。”
玉蝉音手掌摸了一下那个小木人的头,木人又重新变为一根藤蔓,融入到了木桌当中。
“至尊法身的体量和这个小木人相比高出了千倍万倍,所以,如果真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控制至尊法身的行动,那所需要的,要消耗的精神力绝对是一个你现如今无法承受的数量。”
玉蝉音收回手,目光在应白夜身上打量了一下,继续说道。
“即便是你的神魄强度能够承受住这样的消耗,但这样的付出也和收获不成正比,所以,才需要用灵力作为媒介,去降低这部分的要求。”
也就是说,并非不可以,只是不值得。
应白夜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纸笔,他右手握笔,眼中神光闪动。
伏在桌子上书写着内容。
玉蝉音见到他这个样子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应白夜感觉自己现在的思绪很是畅通,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崭新的想法。
“玉姨听说过灵狐族中有一记名为‘同调’的秘法吗?”
应白夜没有抬头,继续在纸上写着自己的想法,一心二用地和玉蝉音开口说道。
“同调?”玉蝉音大概回忆了一下自己接触过的灵狐族人。“我知道,能够将两个人的感知暂时连接在……”
说到这里,玉蝉音话语稍稍停顿了一下。
“你是想要将神魄和至尊法身直接进行‘同调’?”
应白夜这个想法倒是在玉蝉音预料之外,她只是将为什么要用灵力作为媒介的原因讲述了一下,本来只是想着让应白夜深入了解一下。
但没想到,居然被这小家伙反向提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但是……
“行不通。”
玉蝉音摇摇头,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桉。
“不说灵狐族的秘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仅仅只是这个想法而言,就已经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情况。”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至尊法身和神魄的直接“同调”,那其中的好处绝对是显而易见的。
别的不说,至少在动作流畅度,和精细操作之上,就能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
一般的操纵方法是利用灵力作为媒介,实现对至尊法身的操控,这个过程无论再熟练,中间也一定会有滞后出现。
但如果应白夜这个想法真的能够实现的话,至少在两尊至尊法身对拼之际,他的至尊法身动作会比常人快上许多。
别小看这么一点看似微不足道的速度,出招的先手和后手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够直接决定一场对决的胜负。
“并不是要用灵狐族的秘法。”应白夜直起腰来,目光从桌面上的纸张移开,他看向玉蝉音。“我们可以建立神魄和至尊法身之间的联系,从而实现‘同调’这样的结果。”
“那你想要如何去建立这份联系呢?”
玉蝉音开口问道。
“利用一个中转……”
应白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看,你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做法和原本那样并没有区别。”
玉蝉音看着他,手掌再一次在木桌上敲击,那根木藤再一次出现在了桌面之上。
只不过这一次,变为了一个镂空的木人。
在木人的身体之上,一道道亮晶晶的丝线攀爬,将木人给笼罩了起来。
“这是普通的方法,随着灵力的注入,形成整个至尊法身的身躯,然后经由神魄控制这些灵力,从而达成控制至尊法身的目的。”
木人之上,光芒涌动,然后下一秒,木人活动起了手脚。
“而你的想法,是在神魄和至尊法身之间建立起一个媒介,从而达成两者的直接‘同调’。”
木人的旁边出现了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这条丝线连接着木人的额头,木人随之而动了起来。
但全身上下的光芒却没有因此而暗澹。
“就像是这个样子。”
应白夜看着那木人,眼眸深邃。
“你需要在提供使至尊法身活动的灵力基础上,再增添一份用来和至尊法身建立联系的灵力,你觉得,两份灵力达成这个目的,真的值得吗?”
还是那句话,并非做不到,只是不值得。
至尊法身的运作方式是经由千万年的时光演化出来的,其本身就代表着“最佳”,想要想到一个更为出色的方法,那就代表着要去挑战前人无数代智慧凝聚起来的结晶。
这其中的难度之大,简直一目了然。
应白夜看着那个木人,没有说话,就沉默在了原地。
玉蝉音照例没有去打扰他,有的时候做研究就是这样,总要往死胡同里钻一钻才能够彻底明悟。
当初研究这方面内容的时候,她未尝也没有产生过想要做一个革新者的想法。
但是,这样的执拗在不断的失败之下,最终还是被她放弃掉了。
她当时也想了很多很多的办法,这些办法有的削减了灵力的提供,有得强化了至尊法身的实力。
可是革新代表的是“更好”,在付出和收获之间,取得一个中和,这中和所表现出的,才是真正的结果。
而玉蝉音得出的结果,并没有比现存的方法更强。
所以,她失败了。
应白夜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椅子扶手上来回的点击。
他紧紧盯着木人,哪怕它没有了动作,但他仍旧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细节。
媒介,消耗,付出,收获。
这些词语在他的脑海当中不断的盘旋。
他隐隐约约觉得,在这些词语当中,自己能够有办法将它们全部连起,可是,当答桉的面纱即将要揭开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无法迈前一步。
到底是什么呢?
应白夜眼睛微眯,大脑不断地运转,思绪飞快涌动。
无数个可能性在他的脑海当中闪现。
并非是主动的,他的眼眸被染上了银色的光泽,鎏金色和银色不断的在眼中盘旋,应白夜的心神完全沉入到了自己的设想当中。
自己是忽略了什么吗?
又或者是在某个地方走入了一条死路。
两份消耗,得不偿失?
应白夜张了张手掌,体内灵力不自觉地流散了出来,带着些许的冷意。
等等。
冷意。
应白夜眼中闪过一道流光,他似乎抓住了自己忽略掉的那个点。
“呼”
在玉蝉音惊讶的目光之下,应白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随即他抬起了眼眸:“我走进了一个误区,一个其实很容易就能够发现的误区。”
玉蝉音安静地听着他的话。
“我所想要打造的是适合我自身的至尊法身,别人能够适用,和我并没有关系,所以在普通的方法之上,我确实无法做出革新。”
因为那不光光是“最佳”,还是能够符合大众的方法。
但是……
应白夜抬起双手,冰蓝色的灵力集中在了右手之上,而左手上,一股浓浓的寒气瞬间凝结。
冰晶在房间当中凝聚飘散,玉蝉音看着这有别于灵力的灵气自应白夜体内冒出,目光逐渐认真了起来。
“别人也许需要耗费两份灵力才能够做到,但是我不一样。”
应白夜感受着寒气的涌动。
祖脉的存在,带给他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不用完全去依赖灵力,这满身的寒气是保障,也是一种他可以掌握的力量。
“如果用寒气作为媒介,用灵力作为消耗,那么我的想法,似乎并不是不可行。”
玉蝉音眼中两个漩涡出现,她看着应白夜的双手,能够清晰感知到,左手上的寒气,和灵力之间没有存在任何的消耗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
玉蝉音迟疑了一下,在大脑中设想了一下这个可能。
似乎……
“可行。”
但是,新的问题又就随之出现了。
玉蝉音认真地看着他:“那么,你要如何利用它实现两者之间的‘同调’呢?”
应白夜咬着嘴唇,眼眸又一次深邃了起来。
玉蝉音也陷入了一样的沉思。
但是片刻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表情逐渐怪异。
不是说,来求教的吗?
但是,为啥,她好像要跟着这小家伙的思路去研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