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国瑟瑟发抖,怕楚国攻打他们,一旦攻打,他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连苏国,梨国这样的大国也在担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楚国竟没有攻打其他国家的意图,反而与苏国,梨国,玉国结成盟友国,往来通商。
自此,天下各国,再无人敢冒犯这四个国家。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苏国皇帝将皇位让给苏国的丞相,自己消失不见,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只是关于他的传说,却永远流传在整片大陆里。
风凌治好杨云墨,独自一个云游四海而去。
黄真真收到楚裳的信。
大意为恭贺她寻找玉清凡,希望她与玉清凡白首偕老,恩爱永不离,楚国皇宫永远为他们敞开。
黄真真捏着信笺,望着湛蓝的天空久久无语。
楚裳的爱很深,可她隐隐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
之所以只送书信,而不亲自过来,或许是最好的。
顾宇哲自此间事情一了,除了留下一封催债书,人已快马回到楚国,寻找楚小晨了。
黄真真看着催债书,忍不住笑了。
依他的性子,断不可能只留下一封催债书,连伤都没好全就离开,看来楚小晨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常特别,只要想做楚小晨的夫君,怕是有得折腾了。
山坡上,黄真真跟踪杨云墨,借着一座大山,隐藏自己的行踪。
她微微抬头,却见杨云墨与一个佝偻老人四目相对,正说着什么。
老人一身廉价的粗布麻衣,略微驼背,背上背着一把看似不凡的墨琴,他满头发丝白如雪,微风吹过,露出一张让黄真真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看到这张脸,黄真真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那是苏少轩,却不是年轻貌美,风度翩翩的苏少轩了。
此时的他一脸的褶子皱纹,眼窝深陷,拄着一根木制拐杖,俨然就像一个年入古稀的老人,沧桑枯瘦得让人不敢相信他就是苏少轩。
“你当真不去见她最后一面了吗?”杨云墨低沉好听的嗓音在空山上,如同一首。
苏少轩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老迈,“有明心湖那段美好,足矣。”
他像在说一句平常的话,却让黄真真红了眼眶,泪水犹如掉线的风筝,怎么也止不住。
明心湖
他还记得明心湖吗?
可她早就忘记了。
都说杀手无情,殊不知,杀手才是最深情的,只是他们的情埋得很深很深。
“天地茫茫,你打算去哪?”
杨云墨知晓,明心湖那一段时光,对苏少轩来说刻骨铭心。
那或许是苏少轩这辈子最温馨,最快乐的时光,虽然他跟黄真真在明心湖才呆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
如今的他枯瘦老迈,武功尽失,又怎么可能出现在黄真真面前。
每个人都有尊严,苏少轩注重尊严。
苏少轩望着苍茫大地,无声的笑了,“不知道,走到哪便到哪。”
杨云墨衣袖一扬,双膝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郑重道,“对不起。”
时至今日,再多的对不起已是无用,可他们除了说对不起,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贸然派人暗中保护苏少轩,只会惹得他不快。
他手下能人强者无数,若他想让人暗中保护他,也不至于甩开他们。
苏少轩居高临下,望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杨云墨。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那般高高在上,风华无双的男人会俯首跪在他面前。
他也不稀罕。
苏少轩没有扶起他,而是望着远处一座连着一座的荒山,嘴角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那就把对我的愧疚,化成爱,全部嫁接在她身上。”
杨云墨豁然抬头,郑重的点头,朝着天地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负黄真真,若有违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苏少轩满意地点头,随即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蹒跚,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
而轻飘飘的一句话响彻在山谷间。
“你欠我。”
一句你欠我,让黄真真跟杨云墨再也无法镇定了。
黄真真几乎是用近了全部的力气,才没有冲上去,才没有发出声音来。
一句你欠我,包含了太多太多。
为了复活她,玉清凡灭了苏国,屠杀他的族亲,让女暴君凌辱他两年多。
他们欠他。
因为玉清凡天道之伤发作而亡,继而责怪苏少轩一剑刺死玉清凡,杀死苏少轩仅存唯一的皇兄。
他们欠他。
苏少轩以德报怨,一再相助,他们从不领情,反而处处责难苏少轩。
他们欠他。
苏少轩宁愿牺牲性命,也要相救宿敌玉清凡,弄自己一夜白头,武功尽失,枯老五十岁不止。
他们欠他。
苏少轩为了成全她跟玉清凡,为了不增加她心里的愧疚,选择放弃皇位,悄悄离开。
他们欠他。
他们欠苏少轩太多太多了。
苏少轩这一生的悲剧,全是他们两人造成的。
黄真真将手背咬得鲜血都流了出来,依然不觉得疼痛。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自私,只顾自己,罔顾他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黄真真自责。
杨云墨更加自责。
把苏少轩害成这样的,全是他一手主导的。
一句你欠我,让杨云墨恨不得以命还他。
可他不能。
他还有她。
苏少轩并没有过多提起黄真真,可他非常清楚的明白,正是因为爱到深处,所以才不敢提。
一旦提起来,便是鲜血淋淋。
这一句话我欠你,将是他们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重担。
以后他跟黄真真,每天都得带着对苏少轩的愧疚活着。
杨云墨再次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对他的感谢。
直到苏少轩走远,那抹佝偻的背影消失无踪,他依然跪在原地。
夕阳西斜,杨云墨才撑着身子起身。
双腿早已跪麻,如万千蚂蚁在啃咬他一般。
忽然间,他那双通透的眸子望着黄真真所在的地方,略有所思。
站了好一会,腿脚好了些许,他想上前,不知道想到什么,沿着原路回去。
山坡下,黄真真久久无法回复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