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真真本想开口,先把朝廷的事情解决,可看到他满身的伤,她实在说不出来,只能高喊一声,“来人,马上去请太医。”
苏少轩用左手撑着桌子,不让自己弯下挺直的背脊,一张清冷苍白的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情绪。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静默,静得连得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得出来。
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扬扬洒洒的照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踱了一层神圣的光,也让他的背影越加冷寂。
黄真真一直踌躇要如何开口,这苏少轩也真是的,她不开口,他就不说话了吗?
正当她想开口说话时,苏少轩低沉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本坐着的身子不知何时跪了下去,双手高举着一条染着干涸血迹的鞭子。
“奴侍知错,只求陛下,饶奴侍一条贱命。”
黄真真的话吞进了喉咙里。
知错?
知什么错?
给她鞭子做什么?她又不是n狂。
黄真真一双明眸紧紧盯着那条鞭子。
那条鞭子跟他的脚链一样,有着密密麻麻的银针,只不过这鞭子上的针很细很短,那些血迹,正是从银针上一直染到鞭子根部。
黄真真有些头皮发麻,不敢想像,要是抽在人身上,该是如何的疼痛。
视线侧移,她看到苏少轩的右手手心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鲜红的血将绷带彻底染红后,还在不断的往下流淌,一点一滴,浸红他雪白的衣裳。
苏少轩始终低着头,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消瘦孤寂的身上透着一抹浓烈的绝望与悲伤。
黄真真取过他手里的银光闪闪的鞭子,眼神深邃,低沉的问道,“朕以前,经常打你吗?”
苏少轩微微沉默,声音平静木讷,仿佛只是一成不变的说着,“陛下赏罚,是奴侍的荣幸。”
黄真真嗤笑一声,啪的一声,将银光闪闪的鞭子扔掉,再一次将他拉回凳子上。
“朕告诉你,你是人,你的生命无价的,你不是贱命一条,你也不需要如此卑躬屈膝,别人没有打你,你更别傻傻的把鞭子掏出来。”
苏少轩疼得秀眉紧紧一皱。
他实在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若是想打便打吧,他别的不求,只求能够留下一条贱命,若是他死了,苏国也完了。
早点打完,他也早点摆托,再耗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虚弱的身子,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你这里有止血药吗?”
苏少轩摇摇头。
除了这条命,他一无所有,他们也不可能给他止血药的。
“朱公公,马上拿止血药过来。”
门外的朱公公马上应是,没多久便拿了一瓶止血药过来,担忧的问道,“陛下,您可是哪里受伤了。”
黄真真翻了一个白眼。
他没长眼睛吗,受伤的明明就是苏少轩。
“太医怎么还没到?”
“快了,这里地处偏僻,又没有太医驻守,所以需要一点儿时间。”
“出去吧。”
“是是是。”朱公公疑惑的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苏少轩,心里尽是纳闷。
苏少轩身份卑微,陛下怎么肯让他坐在凳子上呢,难道陛下又想出新的玩意儿折磨苏少轩了?
寝宫的大门关起,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少轩也不知她到底又想出什么残忍的法子折磨他,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残暴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拖起他受伤的右手,温柔的替他解开染血的绷带,嘴里温声柔和道。
“有点疼,你且忍忍,流了这么多血,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你这只手估计都得废了,我也不是学医的,可能处理的也不会太好,好在,太医很快就来了。”
温柔的声音带着心疼,低低沉沉的响在苏少轩的耳里。
苏少轩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
那个不顾他死活,血腥残暴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她只会把他往死里打,死里折磨,她知道他怕什么,他偏偏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
绷带一层层打开,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他想过拽回自己的手,可他强行忍下去了,不愿得罪她。
黄真真的手都在颤抖。
他的绷带也不知多久没有换了,白色的绷带早已染得染红。
解到后面,他发现,他手上腐烂的血肉与绷带紧紧粘在一起,无论他怎么解,都无法解开,他的血肉早就与绷带混在一起了。
她无法想像,这得有多疼,她甚至不敢再解开了,他能感觉得到,他在拼命忍着巨大的疼痛,可他愣是一句嗯哼声都没有发出来。
光是这份毅力,她就佩服他。
现在解到一半,包扎也不是,再解开也不是,太医又迟迟没有来,黄真真左右为难。
“你再忍忍,里面都的血肉都溃烂了,不处理不行的。”
“陛下,可是要解开绷带?”
“是啊,不解开怎么处理。”
“奴侍自己来吧。”
不等黄真真反应过来,却见苏少轩左手一扯,直接将绷带扯开,带起一片血肉,可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牙根紧咬,生生将痛苦忍了下去。
若不是他的右手一直在发抖,黄真真甚至以为,他压根就不疼。
她直沟沟的盯着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好像被人用刀子穿透而过,露出血淋淋的一个大窟窿。
那个窟窿不知是不是没有得到有效医治,溃烂了一大片,还有淡淡的恶臭传出。
这得多疼啊。
要是她,早就疼得哇哇大哭了。
想到那天扯开他的衣服,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伤痕,黄真真鼻子一酸,替这个清冷而倔强的少年心疼。
“你你这伤太严重了,我我不知要怎么处理,我先帮你把腐烂的血肉清洗掉吧,你忍一下。”
苏少轩轻轻嗯了一声,等着她用盐水帮他清洗。
以前,她也曾替他清洗过伤口,但那清洗是另外一种折磨,水里放了无数的盐以及辣椒,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出乎意味的是,这一次,她竟然没有放盐,也没有放辣椒,动作还是他不曾见过的温柔。
这种温柔,在过去,他从未见过的。
“疼吗?”
“不疼。”再疼,也没有心里疼,再疼,也没有心里的恐惧疼。
她一反常态,一场往死里的折磨便不会轻
黄真真为了给他转移注意力,扯开话题。
“朕有些事情想请教你,若是你能让朕满意,朕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