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六章 卖火柴的张立宪(1 / 1)小时光恋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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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红蕾扛喇叭,下结论:

“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条,过!”

满堂彩,大家庆祝了一阵,还是忙手头的事。

张毅一瘸一拐的,怼了方沂一拳,段亿宏看到这师弟成功救场,只是赞许的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张毅以为方沂被打击了,说:“你不要管他,他就是那性子。你可能不知道,就算是下了戏,他也不跟我们一块儿玩。就是他啊,把剧组搞的气氛很压抑。我们这剧组,拍的这戏,本来已经很压抑了。”

“需要些能轻松的。”

方沂问:“你们平时玩什么轻松?”

“扯闲淡呗!要不打扑克?”张毅咧开嘴。“剧组就这么点人,现在还全是男人了,能怎么玩?玩不出什么鸟来,说起来,玩鸟……”

“——张毅老师!”

场务喊他。

张毅颇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方沂,愿意听他吹牛的,实在是只有这位了。

一会儿,他挂了个听诊器,换上道具服,到镜头前,趁着还没开拍,对方沂做出洗牌的手势。张毅本人长得瘦弱,又贼眉鼠眼的,做些动作来,相当滑稽。

整个剧组都被逗笑了。

方沂找了个经典钓鱼椅,坐下了,研究康红蕾导戏。

其实,导演这事儿,没有想的艰难,真是很艰难导出来的戏,也未必好。

柳蜜和宋佚都演的《新红楼》,前后拍了近五年,算上选角,得往八年去了。要知道,老《红楼》才三年多啊。

实际怎么样,搞不好还没雷神版本的红楼好评率高。

奥秘在于,这些道具的,服装的,摄影的,灯光的……上上下下,如臂指使,得听话。

最极端情况,有个稳得住的摄像,能自我发挥的演员,导演那坐了个猪上去,只要知道喊“咔”,也能拍得像模像样。

“方老师,您就这么晒太阳?”

有人给他放了一顶伞,正好遮住脸蛋。

方沂看到,如张毅,段亿宏的,都没这玩意儿,便道:“我这是搞特殊化吗?”

那人却说,“康导给的,就是他自己用的;说,让您不要晒黑了,小白脸到底。要是黑了,反而麻烦了。”

仔细看,有皮炎的康红蕾,确实顶着毒辣太阳,时不时手往头皮探。

中午散场,全剧组吃盒饭,包括康红蕾也不例外。

张毅又摸过来,他连戏服都没来得及换,“方沂,过几天晚上,下了戏,咱去买副扑克牌吧。郭岩,就是那烟火组的组长,他要开车出去采购,咱也搭一个。”

“就扑克牌?”

张毅刨了口饭,“当然得买其他的啊,你都出了城,你不买点东西带过来,像样?”

饭粒粘在张毅的脸上,他毫不在意的,用发黑的手抠下来,舔进去了。

仿佛慢镜头。

恰好,方沂打的盒饭,浇头里边儿有豆豉。

国军精英方沂,不动声色的放下筷子。使出了生平的全部演技,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

隔了会儿,张毅终于发现他已经不动筷了,“方沂,你这是吃不动了?”

“胃口不好。喜欢吃软饭。”

“那你给我?”

方沂递过去,张毅三两下解决他剩下的,丢盒筷的时候,碰见了段亿宏,俩在那说了一阵话,张毅回来。

“方沂,段亿宏也去。”

“买扑克?怎么,国共第一次合作,为的是斗地主?”

“不是,他说要买个吊坠,保命的,你知道,他这人信佛……说实话,你们央戏出来的,说起来也是知识分子,信这信那的,真不是少数啊……”

张毅抿了抿嘴,把唾沫沾干裂的嘴唇上了,“其他的我不知道,也不胡说,吕丽平,孙海应,那不是一家信基督吗,之前去你们央戏演讲,不是还给新生发《圣经》?学校不是吓尿了吗?”

方沂扶住椅子颤抖着站起来,“你说真的?”

张毅得意的笑,“我张毅的料,没有假的,《激情燃烧的岁月》,就是康导的片子,他说过,这夫妻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是每天要做礼拜的,拉着人,要传教的。”

又作叹气状,“其实啊,我们做演员的,迷信的太多,信点正常的,不要去信什么大师,和尚的,也好,总有个心理寄托。”

他问方沂,“你也是央戏的,可能继承了你们央戏的优良传统,你信什么?”

“信我自己。”

“当真?”

“当真!”

张毅哑然失笑,“牛逼。”

——康红蕾给方沂讲戏。

“张立宪这角色,确实在整部剧中,戏份不重;原先是让华夏影视的一个演员来的演的,我对他没意见,但他确实是长得不行……现在你来演,分量不多,但只要你好看,未必不出彩,你知道吗。”

方沂表示明白。

康红蕾扬下巴,让人来打伞。

但那人,下意识的给最高领导康红蕾遮住,而方沂露出了小半脖子,白的发光,康不耐烦了,一把扯过来伞,帮方沂打。

全剧组在办的事儿,似乎停了一秒。

方沂说了句,“导演,我自己来吧。”

康红蕾拍剧本,“你好生看这个,不要分心。”

又问,“你来说说,你怎么理解张立宪这角色。”

方沂:“典型的欲扬先抑,两条线,明的,是张立宪对炮灰团满不在意,到最后认同他们,亲自上南天门;暗的,是他对国军的信仰坍塌了,他知道,这些东西原来行不通。”

康红蕾很满意,“你算看明白了这剧本,兰小龙写这本子,就不是来夸国党的,我告诉你,我还要拍他们遇见纪律严明,但当时更杂牌的部队。”

“红军?”

“是的,但不必说,那就刻意了,观众会明白;张立宪没机会,他这一辈子,来不及了。因为他十六岁当初投奔的,是国军。这些事情,站他们那个时代的,不知道怎么选,好像有很多可能,在我们后人看来,原来路是只有一条的。”

方沂感慨,“是啊,他在那吞枪自杀,在堡垒里,脸烧了一半;可是,永远有十六岁的人,有其他的张立宪,也许他们有不一样的人生,不用自我了结,不用信仰坍塌,他们选择死在战场上,或者幸运的,坚持到换了人间,无论怎么样,比这里的张立宪强。”

康红蕾把那伞摇来摇去,“方沂,你说的针不戳。”

接着,康停住手,似乎在脑子里想了一圈,“方沂,我们模仿《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给张立宪一段想象,假如他十六岁,加入的是另一个力量,他学习理论,他团结邻里,他……怎么样。”

“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人死之前,在眼前放。”

然而,回答是:“不怎么样。”

康红蕾楞了,“怎么说。”

“如果是我,我只让他弥留之际想到,南天门胜了,禅达解放了,是换了人间……你说的那些可能,不用拍出来,观众自己会忍不住想,而且可惜,因为张立宪看不到了;这么拍,是不是留白了效果更好。”

康红蕾张大嘴,想评价什么,但是,他说不出口。

只能继续把住伞,“方沂,你还有什么想法,说来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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