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楼拿着那张请柬端详了片刻,心里不想去。她知道安抚使大人为什么请她去,是因为她已经成了别人眼中三皇子的人。
如果是妻还好,可她还是妾。
她觉得难堪。
李旭拿着请柬倒是很开心,男人的虚荣心有时候真让人琢磨不透。
“现在,连安抚使大人都因为玉楼请你去过生辰宴了,我们玉楼怎么办?”张秀兰瞪了一眼李旭道。
“什么……”李旭很后知后觉地问道。
张秀兰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家里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都是我在想,与你毫无关系,对不对……”
这么多年夫妻相处的经验让李旭顿时觉得不对,赶忙放下手中的请柬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主,我最近太忙了,马上要秋闱,我得读书,还得交友,如果这一次不中,这些都是以后的关系,也是为了布料铺子好。”
李旭敷衍她的话张秀兰半句也不相信,道,“玉楼的婚事……”
李旭心里咯噔一下,最近的确将这件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前两日我试着与别人说起玉楼的婚事,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说,你们家玉楼是要去京城里伺候皇子的,还说什么亲。”
“即使说亲还有谁敢娶,都活腻了。”
“谢家公子的下场还不够惨吗?”
“谢公子残废真的是三殿下做的吗?”张秀兰问。
“我哪里知道……”李旭瞪了一眼自己的夫人,“道听途说的事情莫要当真。”
“这样看来三殿下对玉楼也还可以……”张秀兰试探性地道。
“我说了,我的女儿绝对不会给别人做妾。”李旭冷声道。
“那你说怎么办,所有人都认为玉楼是三皇子的人,我们玉楼要嫁给谁,谁敢娶,明年就十八了。”张秀兰烦躁地喊道。
“再过两年,别说是给三皇子做妾,就是给谢建章做妾人家也不稀罕了。”
李玉楼不想去,可是,安抚使大人想的太周到了,一大早竟然派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来催促她出门。
曹安抚使在秀州也有住处,从这边派两个下人很方便。
婆子笑容可掬,丫鬟手脚麻利,似乎什么都比只知道嗑瓜子的春桃强。
气得春桃站在一旁用眼睛杀了那个丫鬟好几个来回。
李玉楼坐上曹家安排的马车去了码头,然后坐船去了杭州府。李玉楼带了礼物,也不知道能为二品大员买什么生辰礼物,最后买了一只中规中矩的狼毫笔。
李玉楼本来说自己在外面找一家客栈先安顿下来,毕竟宴会是在傍晚。
“玉楼小姐,您这是说什么玩笑话,您是我们大人亲自下帖子请的贵客,怎么能住在外面的客栈里,我们大人为您安排的独立宅院,您尽管放心住下。”婆子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笑容。
李玉楼一度怀疑她脸上的笑是刻上去的。
李玉楼只好答应,随着婆子进了安抚使大人的宅子。
安抚使大人的宅子占地很大,里面修缮的也很漂亮,亭台楼阁,水榭花坛,一个都不少,处处是景。
自从进了安抚使大人的宅子,李玉楼便被另外一个中年妇人带领着往里走,她的身份似乎更高。
“玉楼小姐,这就是您的住处,独立的小院子,等下晌的时候老爷会亲自见您,您先休息,午膳一会儿就给您送过来。”那中年妇女雍容大度地说道。
李玉楼答应了一声。
“杜嬷嬷和翠莲就留下来听您使唤,明日,或者您什么时候想回去,她们会送您回去,保证您的安全。”那妇人又接着道。
李玉楼似乎根本没有拒绝的必要,人家都安排得这么仔细了。
她点头答应,因为不想来,虽然对方安排得很妥帖,但她也没有什么笑容,即使礼貌性的也不想给。
因为这完全是因为三皇子。可她真的不想与三皇子有任何纠葛。
现在的局面却是她与三皇子的纠葛越来越深了。
真应了那句话,乌龟已经离开了沙滩,沙滩上却留下了乌龟的痕迹。
李玉楼就在安抚使大人家的宅子住下了。
小院子不大,里面屋子却不简陋,从窗纱,到帘幔,桌椅板凳都是上好的。
就连桌子上的茶壶也是上等的瓷器。
两浙路原本就富裕,再加上曹安抚使在这里深耕多年。
既来之则安之,李玉楼收拾着住下来。
很快几个丫鬟送来了精美的午膳。
李玉楼和春桃吃了午膳,丫鬟撤了盘子。
春桃没事干坐在窗户边上嗑瓜子,李玉楼则坐下来写字,这屋里的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而且这支笔就比她给安抚使大人买的那只笔好得多。
李玉楼觉得有些羞愧,甚至动了不要将礼物拿出来的心思。
安抚使正屋,曹绣正在大耍小姐脾气。
“我说了,我不嫁给三皇子,不嫁,什么太子妃,皇后,我不稀罕,不稀罕!”
“你是要气死我,今天是我的生辰,你是想让今天变成祭日吗?”曹安抚使又气又无奈。
“是你非要做太子的岳丈,将来的国舅,为了你自己的前途把我卖了,你还怨我气你,我都要气死了。”曹绣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曹绣叹了一口气,“你是爹的女儿,爹能不疼你吗?”
“可三皇子盯上爹了,爹不退让,我们曹家全家就会倒霉,爹也不想让你嫁给三皇子,可没有办法。
”
“前两年说给你定亲,你都看不上,这一回,你自己做不得主了。”
“那你为了曹家,就要牺牲女儿嘛?”曹绣哭着,伤心欲绝,以泪洗面。
“你是曹家的女儿,这是你的命。”曹安抚使肃然道。
作为一家之主,该狠的心,他一定得狠,也能狠得下来。
“爹,我看上一个,那个孟时雨,我看上他了,爹,你找他做上门女婿吧,爹,求你了……”曹绣哭着跪在地上。
曹绣知道,她爹是很疼儿女的,但那只是在平时,如果涉及到家族利益,不论是谁,只要姓曹,他一定能牺牲。
“晚了……”曹安抚使道,“何况,那小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