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跟我表哥抢工作的!”王振济很自然而然地道:“他都去做市场了,而且做得风生水起,那我就做财务喽!再不济,还可以做做外语翻译。”
李译目光微闪:“小王董的高研士阶段,学的主要是审计吧?怎么一毕业,反而接了那么多的评估单?”
“唉呀!”王振济一边喝茶一边挥挥手:“你的死党找上门来让你帮忙,又不用你出钱,只要你出力,你帮不帮?”
李译微愣,随后释然而笑:“是得帮!”
“对啊!”王振济一拍大腿:“而后,帮了一次,第二次,人家诚意满满的愿意付钱,又确实是很需要,而且也符合国家利益,你说我该不该帮?这帮来帮去,名声就渐渐传出去了,找上门来的各种关系也就多了。反正都是赚钱,我们公司的领导也不反对,那我干嘛要拒绝呢?”
“李董您只看到我接了不少评估单,您应该不知道,我在我们公司也干了不少内审的活吧?若无功绩,我们大老板再欣赏我,也不会让我一个进公司才一个月的小助理实现两级直线跳,直接当主管的。”
“所以,审计的事,我干。评估的活,我也会适当地看人来接一点。既然是这样,将来不排除和你们李家有合作的机会,我又何必和您彻底翻脸?”
这时,房门被轻敲两下。
是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王振济便停止了继续BB,而李译也开始慢慢地消化王振济这一番话。
半晌,等菜上齐,李译便品味过来,失笑:“小王董,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抢了我们长河基建的投资之后,又来炫耀你的能力,让我不要因此而记恨你,以后有需要的时候记得找你呢?”
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振济扬扬眉:“生意不成仁义在嘛!知恒集团的股份,我肯定是不会卖给你了,这毕竟是我二叔留下来的一份念想。不光我不卖,我姑姑也不会卖,所以您不用想着再去说服她。但如果你们公司相中了其他公司的业务和盈利能力,只要他们公司的股东们不反对,我是绝对不会多事去插一脚的,所以,生意归生意,交朋友归交朋友,对吧?”
“莪相信,你今天这么有诚意地约我出来吃饭,也不会是仅仅冲着我手上的股份吧?难道你就不想和我交個朋友?我自问,在汇金圈里,还是有蛮多的人愿意和我交朋友的!”
李译难得地哈哈大笑:“小王董说得很对。行,既然您这么坦荡,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来来来,交朋友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喝酒!我知道你开了车,没事,回头叫代驾就好了!”
“好啊!”王振济这回没有再反对:“我可以喝点酒,但我要声明,最近在实行优生优育的计划,要早点帮我们王家传宗接代,所以我不会多喝啊!”
李译顿时哭笑不得:“你看,想好好喝个酒,都还要考虑这么多!”‘
“等我哪天生了两个儿子,你要是再找我好好喝酒,我一定舍命陪君子!”王振济毫不犹豫地道:“现在可不行,背负着两家的期望呢!我要是万一出了问题,我表哥身上的压力可就大了!他那么照顾我,我现在有能力帮他分担一点压力,还是要分摊一点的。“
李译指指他:“我现在算是明白大家为什么一方面想和你交朋友,一方面又有些怕怕了,你这张嘴啊,厉害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厉害!”
……
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
但王振济强调了要为子嗣考虑,只肯喝浅浅几钱。
李译也就没有勉强他,一边吃,一边继续聊。
这回聊的就是国内各产业的动向了。
“火电发电站肯定会逐渐退出市场,但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毕竟现在对太阳能的利用还太肤浅,达不到我们的要求。
“同理,新能源汽车的普通推广也是需要一个时间的。没有足够的充电桩,没有足够稳定的续航能力,新能源汽车的市场就只能慢慢地打开。当然,我相信,随着光伏电池的技术有所突破,新能源汽车的电池充电技术也会得到及时的更新换代。”
“当然,谁都知道光伏市场是广大的,但是,敢下巨资来投入支持技术升级的,真不多,更多的是投入研究的方向错误,海量资金打了水漂。所以,想把握好正确的研究方向,除了要一点点眼光之外,也需要一点点运气。”
“基建是搞不完的,毕竟所有的固定资产和低值易耗品都是有折旧的。各大港口的建设也不会停下,因为我们国家还需要经常通过海运来和国外合作交流。只不过各设备因为成本的原因,更新得慢一些而已。”
“地产以后肯定会慢慢地降温,因为我国的年轻人口在逐年下降,对住房的整体需求也在下降。加上购房成本,生育成本,所以令尊想逐渐将主业从地产业转向建造业,是正确的思路。在这一点上,虽然我不认同他的某些开发思路,但我必须佩服他在商业上的眼光。”
“不过,您最好还是提醒一下令尊。夏国跟国外的很多发达国家不一样,放之国外皆准的道理,在国内,未必就行得通。夏国是重视商业,但不是以利益为先。”
“对,三星在棒子国是做得很成功,所有领域的工业化都覆盖了,所以他们在国内的影响力很强。但是,也正因为他们做得比较成功,您觉得,我们夏国的几位领导不会引以为鉴吗?”
“国有企业可以改组,可以互相取长补短,在一地形成一个完整的工业产业链,但是私企是绝对不可能。我相信换了令尊,他也不会允许在你们埔记的势力控制范围内部,再出现一个有着完整产业链的他姓商业企业吧?”
有些话王振济可以明说,有些则只能暗示,尤其是涉及到改朝换代这样极度敏感的话题,他不能直接和李译说,只好借着三星集团这个典型的例子来暗喻。
夏国的宪法,明确规定是以工农联盟为基础而不是以商人为基础,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如果有些人要故意视而不见,认为单凭商人就能扭转乾坤,那就只能说是这个人是在故意装睡。
当然王振济也并不指望单靠一个饭局就能扭转李译的想法。他只是借着这个机会,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而他的观点,很多时候,代表了绝大多数国内大学生们的立场。
根正苗红的大学生从小生长的环境,和那些从海外回归的大学生的思想和立场,是有不同的。
也因为他并没有指着李译的鼻子大骂,所以李译对有些含糊的话题也能适当地给出一些解释。
总之,这一餐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都觉得,不算很失败,求同存异吧。
等代驾来到,吃得饱饱的王振济还是接受了李译那两袋茶叶的赠礼,当是这一番讨论的谢礼了。
回到清水湾小区,结了代驾的帐,王振济拎着茶叶上了楼,进了屋,就见廖玉升、聂慧和冯皎眉正在玩三人扑克牌。
“哟,还拎了茶叶?李家送的?”冯皎眉瞟一眼他的手,讶异地问:“所以你们俩没有不欢而散?”
“又没有生死大仇,没必要不欢而散。”王振济道,把茶叶放在冰箱上,再坐到她的身边:“他确实是想高价购买我手里的知恒股份,但被我拒绝了。不过,生意做不成,也不是什么敌人。”
“听说他出门都带很多保镖的,你见到了?”聂慧很感兴趣地问。
“见到了,也不算多,加起来七、八个吧!”王振济一摊手:“很有气势。对了,皎眉,咱爸也算是有钱人了,怎么出门不带保镖的?”
“小张秘书是特警退伍,兼翻译。有这么一个也差不多了。这里毕竟是汇金,没人敢真正大规模械斗。”冯皎眉扬扬眉:“再说,我爸也不是吃素的。他年轻的时候打架很厉害的。”
也是搞工程的人,起家都是一部武装斗争的历史。
“他出多少钱买胡董转给你的那部分股份?”廖玉升又好奇地问。
“多了一亿。算是有点诚意。可惜找错了人。”王振济笑笑:“咦,你们谁赢了?”
“当然是我!”冯皎眉懒懒地伸了伸纤细的腰:“我赢得最多,聂慧第二,升哥的手气好差。”
廖玉升嘿嘿一笑:“谁让你们俩都比我有钱!”
他再问王振济:“你打不打?”
“我要学习,争取早点考过注会,名正言顺地当一家之主!”王振济故意绷紧脸:“升哥,你要支持我!”
“行行行,那我回头天天拉着皎眉打扑克牌,让你多学习。”廖玉升笑着打趣。
“不行的,我也要考国际商务硕士,也要学了。”冯皎眉轻笑着道:“不耽误你和聂慧过二人世界!”
王振济笑笑:“对,我老婆一向很爱学习的。对了,今天张爷爷是做手术吧?很成功?”
“没有,”聂慧这一回就有些烦恼地摇头:“之前做的检查结果有一项还没有出来,医院就给往后排了,排到周六的上午做。”
王振济忙问:“正常不是一天能够出来的吗?”
“就是有点问题,医生不太确定。”廖玉升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拍的片子和磁共振结果,副主任医生觉得要再看看。”
王振济顿时也紧张起来:“难道还有其他的病没有被发现?”
“不知道。”聂慧很干脆地摇头:“我们问医生,医生只说让我们不要着急,他们要弄清楚了,再做手术。而且他们今天下午在开会,也没有仔细跟我们说。”
王振济目光微转,劝道:“你们在当地医院检查过,只是早期对吧?那应该影响不大,可能是发现了其他的一点小问题,医生想谨慎一点吧!反正,汇金这么多家医院,如果他们真的觉得有问题,肯定会请其他医院的能手会诊的。”
“对,我也是这么想。”聂慧点点头:“所以我也劝了我奶奶。先等明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看看再说。”
王振济点点头:“好了,时间不早了,都早点睡吧!”
……
稍后,将近十点半的时候,洗好学完的王振济躺在床上,和同样洗好学完的冯皎眉继续说起张爷爷的事。
“如果真有大问题,陈姨肯定一早就跟升哥商量,看要不要再找其他的专家。既然陈姨没说,我们就当只是一个小小的问题,别自己吓自己。”
冯皎眉会意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排除小地方的医院因为仪器的落后而漏掉了一些其他的病。既然他们来了,就彻底地检查一次,好好地治疗。其实这检查费不是什么大的开销,倒是手术和术后的护理更加贵。如果他们能够一次性把病灶都处理了,现在多费点钱,以后省点心,也不错。大不了,让他们在汇金多住几天,多休养休养。”
王振济轻笑着搂住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最体贴老人了。”
他再转移话题,“汇报”这次与李译的会面。
“李译确实很自信,但我觉得,在他自信的表面下,还隐藏了那么一点点的不笃定,比孙淑智的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要虚一些。可能和他父亲至今未放权有关系。”
而孙家,现在孙淑智的老爸一般是不会太反对孙淑智的一些决定。
否则,当初孙淑智不可能充当王振济婚礼的伴郎。
“那位李首富有很强的掌控欲。”冯皎眉靠在王振济的旁边,不以为然地道:“我爸就评点他的权利欲望太强。太重面子。可能是之前创立事业时的顺风顺水,让他产生了唯我独尊的错觉。”
“李译和我的接触,肯定是在他的默许之下。他们一直在关注着太阳能源的技术发展,自然是看到了这一项能源的巨大优势和政策上的偏移。否则,国内的建造公司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独偏爱找上我们知恒?”
“我还听一个朋友说,曾经在昌南看到了李家的人。也说不定李家的人去昌南大学光伏字院接触过,只是被你抢在了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