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铅笔，是中空的。

一股淡黄色的粉末，从空隙中飘散而出，在空气中漫无目的的飘荡。

粉末在李一凡微末的呼吸产生的气流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如活物一般，有目的的一股脑钻进了李一凡的鼻子里。

“吸收了！”

卫钢兴奋的握了握拳头，长期未修剪的指甲差点戳破了防护服。

李一凡不明所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捂住口鼻的手，也沾上了黏黏的东西，一部分成硬块状、一部分成粘稠液体状。

李一凡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映像中，这叫鼻涕！

茫然四顾，却看不见任何可以擦拭的东西。

不着痕迹的往桌子下方蹭了蹭。

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用半根铅笔继续画着狗子的密密麻麻的毛发。

......

一侧兴奋的卫钢，却被这个画面整得有点不知所措。

说你精神集中，也不至于连我都看不见吧。擦个鼻涕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

况且，你不是感染病毒了嘛，你倒是表现出一点中毒的迹象啊！

约莫等了十多分钟，李一凡依旧一点变化都没有，直到他安静的将狗的毛发画完。

难道人格解体障碍，没有具象的可能？！

李一凡将手中的纸和笔规矩的摆放在了桌子上。

抬头正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似乎有变化！”卫钢本已心灰意懒的心，再次火热了起来，继续聚精会神的盯着李一凡。

李一凡依旧一动不动。

“嘣！”

一声巨响，伴着漫天尘土，将卫钢惊醒。

转身一看，却是心理治疗室的一面墙壁莫名多了一个窟窿，周遭全是破损的砖头。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尘土中缓缓站起。

尘雾散去，一名着黑色职业套裙，戴着黑框眼镜，扎着干练马尾，约莫30来岁的女子，双手环抱的走了过来。

女子不停的摆着手，试图驱散面前飘舞的尘土。

“诶！卫钢老师！好巧啊！”

这是巧的事嘛，卫钢心中吐槽道，来人和他一样，都是心理具象学院的老师，名叫杨小彤。

明里暗里和他还有一些竞争关系。

他不知道杨小彤是故意制造事件进来自己的治疗室的，还是真的意外。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来了，准没好事。

不理会思绪万千的卫钢，杨小彤旁若无人的把目光聚焦到了坐着一动不动的李一凡，伸出手在其眼前晃了晃，“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格解体障碍患者？”

“看着不像疯子，像傻子！”杨小彤转过头盯着卫钢，“病毒放了？”

卫钢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又摇头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一张巨大的布状物体突然从破损的墙洞里激射而出。

拉成一条长条状冲到杨小彤跟前，裹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卫钢似乎对这场景见怪不怪了，并没有表现出些许的惊讶，而是认真的看着那长长的条状物。

这条状物，似乎是人体皮肤，呈淡黄色，那浓密的体毛，应该属于男性？！

“唉！”杨小彤微微一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呢！”

拍了拍卫钢的肩膀，杨小彤郑重的说道，“我先忙一会儿，等我！”

“唰！”

话没说完，杨小彤便被那条状物拉扯而去，一转眼，消失在墙洞中！

只留一股香风弥漫在尘埃未定的房间里。

“切！”卫钢并不担心杨小彤，这种级别的具象怪物，根本不是杨小彤的对手。他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李一凡的身上。

李一凡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事没有任何感知，还是这么呆坐着。

病情加重了？

卫钢唤了几声，李一凡转过头来。

“一凡同学？”

“嗯，老师？”

“你在干什么？”

“画画！刚画完！”

......

二人对话中，杨小彤被条状物再次摔进了房间，砸得七荤八素，摇摇晃晃中站起。

又迅速的被那怪异的条状物裹挟着，上下翻飞，左右乱砸！

房间的四壁，已是满目疮痍。

“卫钢！你大婶的，帮个忙啊！”杨小彤被锤了几十下，可中气充盈，声音依然很大。

......

“画完了？”

“是的！画完了！”李一凡指了指摆在桌面上的纸笔，示意卫钢看一看。

卫钢不会去看，他知道那是什么，现在他唯一关心的是李一凡怎样了！

“你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有！”

得到肯定的答复，卫钢兴奋了。有变化，说明病毒起作用了，还能跟自己对话，说明李一凡未失去心智。

这种种迹象表明，心理具象可能已经成功了。

李一凡没有变成怪物，那他会获得什么样的能力！

这个能力，又会在整个心理具象发展史添上如何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卫钢彻底的嗨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学术成果编入指定教材的时刻，看到自己站在诺大的报告厅讲学的时刻，似乎看到了……

至于杨小彤，两人都没看见她。

......

“什么变化？”

李一凡郑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庄严的表情，让卫钢差点嗨飞！

“今天的狗毛少画了一根！”

“噗！”

正要起飞的卫钢，被李一凡的一句话弄得彻底蔫了，还是扶不起来那种！

“不可能！”

卫钢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废了这么大劲却什么都得不到，他抹了抹防护服上细碎的灰尘，仔细的盯着李一凡看了半晌。

“为什么是狗毛？”

为什么？当知道自己有病之后，脑子就告诉自己，要学会集中精力，不让病把自己吞没，于是，在脑子的教导下，他学会了画狗。

这狗，已画了3年！

而且每次画狗，他的毛发都要563根，这是匀称的、等分的狗毛，李一凡曾拿着尺子量的。

今天，却只画了562根！

“因为我数着画的！”

“我没有问这个！”卫钢认为不是李一凡疯了，而是自己疯了，把李一凡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具象的痕迹。

难道彻底失败了！？

“脑子也说少画了！”

“我......”

......

二人的身后，杨小彤终于站起，双手奋力拽住飘舞的条状物。

条状物不停的扭动，但也无法逃脱杨小彤的双手。

“老娘可是很温柔内敛的！给我起！”

一声低喝，杨小彤逐渐加大力度，双脚周边的地板逐渐龟裂开来！

“来！”

用力一甩，一团黑影从窟窿里被带了出来，再次砸开了几平方的墙壁，估计这墙也彻底的毁了。

黑影在惯性的驱使下，又砸在了另一面墙壁上。

杨小彤显然不肯就此罢休，双手反向再次用力！

“去！”

角色顿时发生了互换，之前杨小彤的遭遇，全部又施加在黑影身上。

上下翻飞，左右乱砸！

又砸了几十下，杨小彤似乎累了，终于放开了条状物，黑影也终于落了地。

放开的瞬间，条状物迅速的回缩，聚拢到黑影上！

待一切结束，那黑影赫然就是一全身赤裸的青年男子。

杨小彤拨弄了一下头发上的碎屑，缓步走向赤裸的男子，边走边说道。

“YD—58—103号样本，培育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