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四人在林老爷的隔壁房间聚集,
“我查了一下,账目的确有问题,但数额并不算多,最多的一家店铺,有一百三十两缺口,最少的才五十八两。”
周子卿说道,
“按道理讲,这些银子还没有到要人命的地步。”
许长安闻言,差点没被水呛到。
一百三十两还不多吗?
我身上满打满算也才三两银子,还全部花光了。
连吃饭都靠蹭。
你跟我说一百多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周子卿瞄了一眼许长安,“这些掌柜都在县城和郡城,每年经手的银子最起码五百两往上走。”
“别只想着你那点家当。”
一旁的李绅和张世心里暗笑。
还没见过周头儿跟谁这么不对眼过。
越是这样,越说明长安兄弟在头儿眼里不一般。
长安兄弟有福了。
“头儿的意思是,咱们的方向错了?”李绅问道。
“不好说。”周子卿摇摇头,“我们现在看到的账本还不全,也许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说不定。”
“李绅张世,你先跟这条线。”
“明白。”
林管家送来了晚饭,四人吃完,又把案情梳理了一遍,才各自回到房间。
清明的空气里多了些许纸钱的味道。
抬起头,远远还能看到南边,从黑石林飘过来的白烟。
许长安回到房间,默默进入修炼状态。
等到夜幕彻底降临,许长安悄然起身。
四个人和林家老爷住在一个院子里,只要稍微有点动静,便都能听得到。
林老爷的房间里,亮着灯,有林管家陪着。
李绅和张世没有分开睡,两个人还在聊些不着边的荤话。
周捕头的房间……
许长安微微一愣,周子卿和他一样,也悄悄走了出来。
“今天的案子你怎么看?”周子卿走到许长安身边,轻声问道。
“我不太懂查案,但我清楚,账目绝不是重点。”许长安催动元气,朝四下看去。
“所以我才让李绅去查,至少没有危险。”周子卿点点头。
许长安诧异地看了一眼周子卿,“你早就知道?”
“要不然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吗?”周子卿水灵灵的眸子不禁翻了个白眼。
这还是许长安第一次见到周子卿如此小女儿姿态。
“看什么看?”周子卿立马又是一瞪眼。
许长安心虚地把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母老虎可惹不得。
说到老虎,那只虎妖在他来仙台镇的时候,就不知所踪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至于安全他并不担心,一个能被九尾天狐收为小弟,连一郡镇抚使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妖,想要出事都很难。
估计还在暗地里准备,如何用爷爷的魂魄威胁我放出九尾天狐吧。
“你觉得是什么杀了林朝生?”
“还不确定,要么是能直接把魂散掉的宝贝,要么就是……鬼。”
“大概率还是鬼吧?”
“嗯……”
“我们分开搜查,我去书房再看看,兴许能有什么发现。”
周子卿准备再去书房,许长安犹豫了片刻,喊住了周子卿,“你把这个拿着。”
“什么?”
周子卿诧异地看着许长安递过来的一张符箓。
“金光符。”
许长安咬破指尖,在金光符上又留下一道印记,“若是遇到鬼物,能帮你挡一挡。”
“到时候我就能赶过去。”
周子卿似笑非笑地看向许长安,“我已经是武道第三境了,如果连我都对付不了鬼物,你这张符能护得住我?”
“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黄阶符箓,应……应该可以吧,就算对付不了鬼物,也能警示是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被周子卿这么盯着,许长安心里有点发虚。
好像她这双眼睛,能看穿自己似的。
把金光符塞到周子卿手里,许长安离开了院子。
周子卿看着手里的金光符,眼中的惊骇再也没有压制。
黄阶符箓!
每一张黄阶符箓都很珍贵,放到县城去卖,底价都是一百两。
这和那些未入阶的符箓相比,堪称一个天一个地。
而且还是能对付邪祟的黄阶符箓。
价值更是要翻上好几倍。
“这个许长安果然有大背景,自身修为不怎么样,但符箓的确让人惊叹。”
“明明一张符箓就能让他吃穿不愁,可偏偏他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真是个怪人。”
想到这里,周子卿脸上不觉有点好笑,收好金光符往书房走去。
……
“维才,维才……”
黑黢黢的回廊里,两道身影提着灯笼,一前一后快步往前走。
“怎么了?”一人回过头,提着灯笼看清了来人的脸。
“你跟我说实话,少爷是不是你杀的?”来人轻声问道。
“嘘……你瞎说什么?”维才一把捂住来人的嘴,“我怎么可能杀害少爷?”
“你可别骗我,就在五天前,少爷骂了你,还打了你。”来人攥着维才的袖子往前走,“我可以亲眼看到的。”
“德全,你可千万别说了。”维才极力压低声音,生怕被旁人听了去,“我命都是老爷救的,我怎么敢对少爷有那样的心思?”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前。
“谁!?”
“谁!?”
两个人吓得魂差点飞出天灵盖。
“在下正神司九品箓生许长安。”
“两位不妨把刚刚说的话,和我详细说一说?”
两个小厮长舒一口气,“原来是法师大人,您可要吓死我们了。”
许长安带着两人走到有亮光的地儿,“刚刚我听到二位的谈话,心有疑惑,还请两位能详细解释一下。”
维才的脸色变了,“法师大人,我……真不是我干的。”
“我一个下人,哪有这种手段哪?”
许长安点点头,“你放心,我是相信你的。”
“只需要与我说说情况即可。”
维才轻叹一声,无奈说道,“五天前,我给少爷打扫书房,结果不小心把少爷桌上的香盒打翻。”
“少爷勃然大怒,对我又打又骂,如果不是林管家,我可能就要被赶出林家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少爷发那么大脾气。”
“仅仅只是打翻香盒,你家少爷就大发雷霆?”许长安问道。
维才点头道,“是啊,那香盒虽然不名贵,但少爷一直都把它当成宝贝,任何人都不让碰。”
“我也的确是不小心,打翻香盒,不小心磕坏了一个角,所以少爷才会那么生气。”
许长安若有所思道,“可是我看今天书桌上摆着的香盒,还是完好无损的。”
“是林管家。”维才解释道,“林管家拿了个新的香盒过来,少爷才没有再生气了。”
一旁的德全接过话头,“我就觉得新香盒没有旧香盒好看。”
“少爷还跟我解释,说旧香盒上是鸳鸟,羽毛会艳丽一些。”
“新香盒上是鸯鸟,羽毛稍显暗淡。”
“但两只鸟是一对,有美好寓意。”
许长安点点头,“你们林管家还真有心了。”
“那当然,林管家本来就是林家旁支的,一直都把少爷当成自己孩子。”
德全说道,“他得知这件事情后,特地出去找了两天,才找到让少爷满意的香盒。”
许长安猛然皱起了眉头,“林管家是什么时候把香盒拿给你们家少爷的?”
“好像是三天前。”
轰嚓!
许长安的脑海中似乎有闪电划过。
三天前!
崔小森看到红衣鬼的时间,不就是在……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