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则对这些尖叫声充耳不闻,只眯眼在赖尚荣身上掏摸了一阵,摸出一封信,和几张会票来,并向贾琮答应着:“好!”
贾蔷眯眼,是因为贾琮割赖尚荣首级时,鲜血溅洒,几欲要花了他的眼。
随即,贾蔷在摸出赖尚荣身上的东西后,就先走一步,往贾珖接应他的地方跑去。
贾环、贾菌也从赖尚荣身上抽出了刀,朝贾蔷追了过去。
贾琮提着赖尚荣人头最后跟来。
贾珖已驾着一辆马车,在这里等候着。
他一见贾蔷穿着一双绣花鞋,顶着一头钗花,红唇红脸的拿着带血短刀,朝自己这里疾奔,心里也嘭嘭乱跳起来,喊道:“怎么样,可杀死了没?!”
接着,贾珖就见贾环、贾菌也持着带血短刀过来,也就改口问:“贾琮呢!”
随后,贾琮提着人头出现。
“赶紧上车!”
贾珖再次改口大喊,伸手将贾蔷先拉了上来。
贾蔷、贾环、贾琮三人也跟着忙上了车。
贾珖立即在马车上挂了有“荣国府”标识的灯笼,并扬鞭朝拉车的马一摔,喊道:“驾!”
马顿时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在这条街上的人,早已被贾琮提着的血淋淋人头吓懵,待贾琮等人走后,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害怕的往四处奔逃。
而赖尚荣被杀的大街上,此时,因青楼女子们尖叫,和当街百姓们的大喊,捡钱的乞丐和平民百姓也都注意了过来。
赖尚荣的小厮们也注意了过来,且看见他们的主子赖尚荣早已只有半截身子在地上。
“驾!让开!”
这边,贾珖已驾着马车往城外去。
路人见贾珖驾的马车上挂的灯笼上有“荣国府”三字,吓得吩咐避让。
守城兵丁也醒了过来,不敢倚靠在城门处,慌忙退了十步之地,只瞩目看着贾珖等驾车出城。
贾珖等驾车出城后,就直接奔向京师城内回府。
守京城的兵丁见是荣国府的车,也不敢阻拦,还纷纷帮着疏散行人。
贾珖等因此顺利在当天驾车回府。
贾珖见兴儿在门房,便知道贾琏在家,也就下了车,对车内的贾琮等人说道:“二哥哥在家。”
贾琮、贾环、贾蔷、贾菌四人都下了车。
贾琮提着用布包好的赖尚荣首级,先从荣国府西南角门来,却正好看见宝玉从府里出来。
贾琮只得住脚:“宝哥哥。”
“阿!”
贾宝玉当即坐在地上,盯着贾琮手里的东西,冒了一头的冷汗。
贾琮见此只提着首级走了进去。
门房们也纷纷避让。
“二哥哥!赖尚荣的首级,被我们拿到了。”
贾琮见到贾琏后,就将赖尚荣的首级递给了贾琏面前,且笑着说:“还没臭呢。”
贾琏见过赖尚荣,自然也认出了此人就是赖尚荣,便道:“很好!你们没让我失望。”
接着,贾琏又问:“在哪里杀的,他可有已投到权贵大族之家?”
“在紫檀堡杀的。他还没来得及投身别的权贵大族,他的船本来就在这个月月底走,我们怕后面没了机会,就没再等,选择了就在紫檀堡动手。我们还搜到了他即将要投身一权贵大族的帖子,还有价值十万两银子的钱庄会票。”
贾蔷这时候将会票和投权贵大族钱家的帖子递了过来。
贾琏接过会票和帖子,先说道:“这个赖尚荣还真是阔绰,一个家奴,腰揣十万两,可见这赖家依附我贾家这么多年,没少发财。”
说着,贾琏就又看起了帖子,又道:“钱家可是江南豪族,他赖尚荣一介奴才,是怎么结交上的?”
贾琏一说到这里,就看向贾蔷道:“你把这赖尚荣的首级,给贾蓉,再让他去锦衣府,着人审问赖大,问他和钱家是怎么结交上的。”
“好!”
贾琏又看向贾琮、贾环、贾珖、贾菌,说按照府里新设的奖掖制度,给他们按照甲等功劳层次给赏。
贾琮、贾环、贾珖、贾菌、贾蔷五人自然高兴。
自贾琏以专门的银款,作为奖掖府内,在本职基础贡献上有重大功劳的个人和团队,而设内银库后,就真的制定了奖掖制度。
这里面,甲等功劳给的赏额最是丰厚。
因为除掉赖尚荣,的确让贾琏松了一口气,放心不少。
要知道,这个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有限,赖尚荣这种可以接触到贾府核心机密的家奴被除掉,无疑可以避免贾府开织坊的事在更短的时间内,被许多南方士族知道。
……
半月后。
苏州。
江南士族,尚书钱家。
门人沈之源来到曾任过礼部尚书的钱杏锡面前:“老爷,我们得到来自北方的消息,荣府家奴赖尚荣在南下之前被割了首级。”
“竟有这事?”
钱杏锡听后大惊。
“说是因为赖家谋逆弑主,这赖尚荣提前离了京,但不曾想被杀了。”谷鏭
沈之源回道。
“倒也可惜,公门豪奴若能收留,可是能得到贾府不少秘辛的。”
钱杏锡失落地说了一句,又问着沈之源:“你之前在和他家接触?”
“是的。”
沈之源回道。
钱杏锡听后没再说什么。
但这时候,沈之源又主动说道:“老爷,还有一事。”
“讲。”
钱杏锡回道。
“薛家没有收我们的棉布,且要求我们的绸缎要再低一成价,不然,他们今年连我们的绸缎也不收了。”
沈之源回道。
“这是什么道理!”
钱杏锡听后颇为恼怒。
沈之源回道:“小人问薛家的人,是何缘故,他们只说今年不收棉布,绸缎也要压着价收,别的,什么都不肯透露。”
嘭!
钱杏锡重重一拳砸在桌上:“要不是因为他薛家是皇商,财大气粗,一口气会买大批布帛走,才把绸缎棉布便宜卖给他,但这不代表我们江南士族离不了他薛家,他既还要压价,就不卖,等西夷人来,直接卖给西夷番商。”
“是!”
沈之源回了一句。
“等等。”
“让人暗地里查查,这薛家为何不收棉布,还压绸缎的价。”
……
“赖尚荣竟被贾府的人自己割了首,看来我锦衣府在地方上的人也得好好整顿一番!”
承宣帝这里也通过贾蓉的奏报走到了赖尚荣被杀的事。
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不用替贾府担心织坊会很快被人知道,而使得他这个皇帝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庇护贾府。
但承宣帝也从中看出来,如今大康,不但地方上的官衙无能腐败,就连驻在各城各堡的锦衣卫也似乎被腐蚀,以致于,他早就让锦衣府下钧令着各地锦衣卫严查赖尚荣,结果,还是靠贾府自己的人除掉了赖尚荣。
这首先说明赖尚荣这人不是不好找。
其次,赖尚荣能这么快被发现,也意味着赖尚荣可能没有做任何潜藏的事,明显是买通了官衙,才这么大胆,也间接证明自己这个皇帝在地方上的锦衣卫力量已形同虚设。
要知道地方上的锦衣卫是皇权监察地方的力量,如果锦衣卫都形同虚设,那皇权也就意味着没有走出京师。
承宣帝由此眸中起了一丝寒光,突然问着在自己身边参谋军机的北静王:“朕记得,之前锦衣府奏报,他贾家子弟多不肖,是吧?”
北静王回道:“锦衣府的赵堂官是这么奏报过。”
“先是贾蓉查出马道婆妖术案,而得进锦衣卫为千户。后是贾琮等与贾琏一起清洗府里闹事家奴,如今更是只五人就杀了身边时刻有多名健壮小厮护卫的赖尚荣,他贾家子弟如今还真是大变了样,个个堪为朕之锦衣校尉也!”
承宣帝说道。
“应该是从设族学开始变化的。”
北静王回道。
“堂堂朝廷,刺探消息、查缉要犯大案的能力,竟不如一家族。”
承宣帝说到这里就把手里的奏本往案上一甩:“丢人!”
“陛下的意思是?”
北静王问道。
承宣帝沉声道:“谁知道,朕的禁卫亲军里,有多少滥竽充数之辈。”
“陛下,锦衣府言贾家多为不肖子弟,非是刻意诬陷,毕竟锦衣府当时对四王八公子弟的奏报大多持一样的看法,他锦衣府不可能针对整个勋贵。”
“贾家子弟能突然如此变化,此皆贾琏之功!从贾琏设族学开始,贾家一些子弟就开始变样了。”
北静王说道。
承宣帝点点头:“朕知道,但只他贾家脱胎换骨是不够的,不但不够,也不一定是好事。”
北静王听后,干笑道:“陛下说的是,只可惜,现在他贾琏还在丁忧,只能治家,不能谋国。若他能尽快入仕,为朝廷育才,自然不会只是贾家振兴。”
“他丁忧还有多久?”
承宣帝问。
“今年三月丁忧的。”
北静王回道。
“怎么才七个月!”
承宣帝无奈,突然觉得丁忧这礼制很不合时宜。
北静王苦笑。
“关键还是,朝廷得有钱,有钱才好办事,如今他贾琏振兴贾家,说是为朝廷增收,朕倒也希望他现在虽因丁忧守制而不能出仕,但真的能为朕开辟出新财源来,朝廷也不是不可以设宗学,不是不可以重办官学,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银子,什么都做不好。”
承宣帝沉吟片刻后说了起来,又道:“就如这锦衣府,朕现在的金花银就只能够赏京城南北镇抚司的官校,地方上的锦衣卫,他们别说赏赐,连俸银都难足数得到,被收买只贪财不做事也不奇怪。”
“如今贾府已扩大了织坊规模,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效果。”
北静王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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