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宗山顶,幽竹馆。
昭瑶闲适地品着茶,没骨头一般靠坐在椅子上,看的长渊连连摇头。
他一摸白花花的胡子,嫌弃道:“这是哪家的长老,这么不成体统?一点长老的样子都没有!”
昭瑶不答,手悄悄摸向茶壶,半路中被一节竹棍狠狠敲了一下。
“掌门连一杯茶都不舍得给我?”昭瑶捂着手一脸受伤的样子,“这些年我苦于修炼,终究是错付了。”
长渊乃太虚宗掌门,无人知晓他的年龄,只是这满头的白发证明了他的年老,昭瑶一向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
幼时她被家人遗弃,差点死在狗熊妖的大掌之下,是掌门现身救了她,又将她带上山,教她修炼,给了她一个家。
对长渊,对太虚宗,她总有比其他人更为浓厚的感情。
前世拜阳琈所赐,她死的早,不知后来长渊怎么样了,若是太虚宗被灭门的话,想必他也不会独活。
她虽知晓这一切不过是书中剧情,但却对死后的剧情一概不知。
就算是没有系统存在的话,因为长渊的关系,想必她也会做些什么来改变结局吧!
长渊觑她一眼,亲自执起茶壶为她斟茶,嘴里碎碎念着:“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还眼睁睁看着你从药堂搬了大半的药材出去,你这叫我如何与其他两位长老交代?阳琈已求见多次了,差点没直接闯进来。”
昭瑶却不管,她昨日又没有保证自己不会从药堂拿走自己的灵药,是阳琈自己不懂兵不厌诈这一招罢了。
“我拿的可都是我自己当初从山下取来的灵药,我要是不拿,往后我不在宗门内,弟子受伤又求不到药怎么办?”
原是在这里等着他,长渊幽幽看着她:“哦,是吗?那药堂怎么莫名其妙丢失了几株极品灵药呢?昭瑶,你怎么看?”
后者心虚地抿了口茶,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长渊叹了口气,无奈极了:“罢了,我知道你是想给阳琈敲个警钟,不过昭瑶,切记莫要失了分寸,外界对太虚宗虎视眈眈,若此时传出长老不合的谣言,后果很严重。”
昭瑶与阳琈二人从晋升长老以来就一直不对付,他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两人没有闹到明面上,那便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几月后便是比武大典,大典每三年举办一次,此番正是由太虚宗主持操办,万不可给人留下话柄来。
昭瑶自然知道轻重,正色应下,又嬉皮笑脸地与他攀谈了一番,才闲庭散步地从幽竹馆走出来。
前世,她忙于修炼,错过了比武大典,这次可要好好凑凑热闹。
这般想着,她御风飞回连月阁,回到屋中休息。
连月阁地点偏僻,素日幽静,也只住了他们师徒四人,是以屋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没有半点声响。
说实话,昭瑶对连月阁都有些陌生,昨晚回来时还是二弟子楚煜带路,她才找到自己的房间。
她大抵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还没坐多久,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昭瑶懒洋洋地一挥袖子,门便自动打开,屋外站着自己那三个弟子。
沈温谨与温如意二人都面色苍白,显然是刚从病床上爬下来,唯有楚煜睁着乌黑的眼睛惊喜地望着她。
沈温谨领着二人进来,三人齐齐地跪地行拜礼:“师尊。”
其他二人昭瑶都已见过,唯有温如意,她昨晚去时正睡着,便没有进去,今日是出关后第一次见。
当初收徒时,她还是小小一只,灵脉也很是普通,可两人如出一辙的遭遇却令昭瑶生出恻隐之心,将其收为弟子。
如今,温如意已经长大,生了一副标准女主的精致面孔,鹅蛋脸上充满了天真可爱。
昭瑶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突然很想捏一捏她的脸。
她将三人唤起来,安排着坐下,率先开口:“你们二人的伤如何了?若是还需要什么灵药,藏书阁后面的小库房里有,自己去拿便好。”
所以,她将药堂的大半灵药,搬到了连月阁的藏书楼中?
沈温谨默不作声,温如意呆愣了一瞬,才重重地点了点头:“谢师尊!”
气氛略显尴尬,昭瑶轻轻咳了一声,扭转话题问道:“如意的伤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下山去?”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沈温谨正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温如意便答:“回师尊,那日山下有一户人家来求人帮忙,说是家里有只鸡突然疯了一般四处伤人,啄伤了好些人,弟子便随她下山去查看。”
说着,她蹙起眉头来:“可弟子一瞧,那不是鸡,而是神兽青鸾鸟,便付了银钱买了它,想将它放生,熟料半路上它却突然失了心智一般从背后偷袭我,再之后,我便不知道了。”
她也很纳闷,青鸾鸟明明性情纯良,是庇护百姓的益兽,为何会攻击人。
沈温谨眸色深沉,接着说道:“我去山下寻她时,她满身伤痕,周身魔气四溢,而那青鸾鸟已不知所踪。”
“魔气”二字一出,连昭瑶都震惊万分。
当今天下四分,分为人、妖、魔、神四界,妖魔两界时常越过边界来人界闹事,高高在上的神界对此视而不见,人界无法,便成立了修仙门派,教习有仙资的人学习术法降妖除魔。
而从某种意义上说,魔比妖更可怕,妖只会杀人,魔却极擅蛊惑,不管是人神或是妖,只要沾上魔气,再受其蛊惑,便极有可能堕魔,失去心智。
这般看来,那只青鸾鸟必然是遭到了魔气的侵袭。
可太虚宗离得这么近,山下出现魔气动荡,宗门内竟无一人知晓,这便是出了大问题。
昭瑶神色沉重,心中暗暗思索起对策来。
如今不知这一直青鸾鸟逃去了何处,但只要一天没抓到它,它便能在人界兴风作浪,若是把这魔气传给其他人,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的认真,没注意到温如意一脸感激地望着身边的楚煜,欢喜道:“多亏了二师兄耗费自身灵力将我体内的魔气逼出,我这才没有受到影响。”
一旁的楚煜摸了摸鼻子,偷偷红了耳朵,却故作淡定:“你没事就好。”
昭瑶回过神来,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来,再看那白衣少年,此时低垂着眼眸,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身上带着不符年龄的深沉与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