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出去!
整个村子像是一个巨大的旋转囚笼,段宥礼像是迷阵中不断撕咬冲撞的野兽,拼尽全身力气,最后却被冰冷的铁柱弹回。
他被一股虚无的力量掀翻在地,翻滚之中不忘护住小青龙的脑袋,将人轻轻按在怀里。
“疼……”
南羡嘴里发出一声痛吟。
她腹部的鳞片都被拔掉了,肌肤柔嫩的仿若刚出生的幼崽,即便少年将她护着,但还是被地面磨出了伤口。
血丝浸透了薄如蝉翼的天衣,猩红也染上了少年眼眸。
他手足无措的将人抱起,一向总流露出爽朗笑容的嘴角慌张的抿着,方寸大乱:“我带你回去上药,很快就不疼了。”
村民们追了上来,面目狰狞的将两人围在中间。
“放开龙神大人!”
“你竟然敢打扰龙神大人降雨,你这个该死的外乡人!”
“把他赶出村子,他亵渎了龙神大人!”
群情激奋,张梦琪站在一群咆哮的村民中目光担忧的看着抱着青龙神的少年。
她担心的事情,终究是成了真。
可这只是游戏虚拟人物,就算青龙长得再美,怎么能对一个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人动心呢?
哗然的喧闹声让南羡掀起沉重的眼皮。
杏仁般通透的眼眸带着刚苏醒的迷茫,阴云散去,天边红灼的骄阳将原本和善可亲的村民脸孔照得有些陌生。
身体的疼痛让她记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看了面容苍白的少年一眼,又转眸看向一群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暴起杀人的村民,声音空灵:“他是我的朋友。”
村民们愕然的咀嚼着“朋友”两字,喊打喊杀要驱逐少年出村的声音小了些,但依然躁动不已。
村长笑眯眯的转身面向众村民,示意安静。
“既然是龙神大人的朋友,那想必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散了吧,龙神大人必然会再挑选吉日降下甘霖!”
村民们不甘怨忿的散去。
没人不怨恨这个中断龙神降雨的恶人。
他们像是一群瞎了眼的畜生,选择性忽视掉龙神苍白疲累的脸和被血浸染的衣裳,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
游戏的齿轮仍然在运转。
三天后,青龙依旧在所有村民期盼祈求的目光中下了一场雨。
村长命村里几个身体强壮的汉子将段宥礼看住,怕再出上次那样的意外。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龙神在降雨时突然露出原形。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雷电密集的天幕中划过,苍凉的雨滴击打在青龙稚嫩脆弱、失去了鳞片保护的身体上。
像是一根根银针从天而落,惩罚似的要叫青龙尝尝万箭穿心的剧痛。
龙吟阵阵,那痛苦惨叫的声音令每个人都听得心头一紧。
村民们怕青龙伤人,都面露惊恐吓得纷纷后退。
所有人都在退,唯有俊朗的少年在瓢泼大雨中像那逆流而上的鱼,不顾阻力和恐惧,抱住了青龙的脖子,脸贴着脸。
他听不懂龙语。
但他知道,她一定在喊疼,好疼……
青龙化出了庞大的原形,奄奄一息盘踞在神庙里,随身侍奉青龙的是那个俊朗的少年。
村民们为此多有不满,认为龙神既然来到布村,理应由布村村民前去照顾。
村民之心昭然若揭,照顾是假,趁机捞点油水才是真。
村里有这样一则流言,说村长近日来脸上皱纹少了,人显得年轻精神了,都是因为日日服用青龙仙血所致。
人心蠢蠢欲动,每日在神庙外晃悠的村民不在少数,段宥礼已经痛揍了好几个偷偷摸摸进入神庙想要拔鳞取血的村民了。
被他打跑的村民屁滚尿流逃出神庙后,在村子里恶人先告状,抹黑造谣段宥礼控制了龙神。
村民们对少年的恨意愈发高涨。
日子一天天过去,如游戏背景描述的那样,矮瘦汉子和他村子里的人将疫病带到了怖村。
一个月后,村子里的人陆续发病,在死了十几人后,村子里人心惶惶,村长带着大批村民前往神庙,祈求龙神祛除疫病。
小青龙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性命攸关,村民撕破了平日里佯装伪善的面皮,撞开古朴凝重的庙门,一个个犹如恶鬼般冲进神庙。
庙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正殿前是村里匠人赶工做出来的两尊栩栩如生的泥龙雕像。
此时,雕像之后,悬金匾额之下,立着一个俊朗阴冷的少年。
他手里拿着一柄巨斧,斧头被磨得锃光瓦亮,锋利无比,一如他那双锐利森冷的眼睛,冷漠的注视着闯进神庙内的不速之客。
所有人都被少年周身流转的阴寒煞气给吓到了。
他们停在了五丈之外,惶恐的盯着照出他们身影的巨斧,心里不安的大叫:“你让开,我们要见龙神大人!”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吗?大家一起冲,我就不信他真的敢杀人!”
“对!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怕他一个?在他进村子前,龙神大人分明好好地,他就是个瘟神!”
“瘟神!瘟神!”
村民们像潮水一样冲了过来,段宥礼眼神凶狠,扬斧,劈下,大串血珠飚溅到他脸上和身上,那村民瞪大着眼珠子死去。
“啊!”
“杀人了!杀人了!”
人群一阵骚动,但不是所有人都被吓退,有人趁着别人缠住少年时钻进正殿,直奔里间。
看见地上虚弱的龙神,他们眼睛放出奇光异彩,仿若地上的不是神,而是被开掘出来的金矿!
村民们贪婪的伸出手,将一片片光芒黯淡的龙鳞粗鲁的撕扯下来揣进怀中,又用脏污漆黑的指尖去抠.挖龙肉。
甚至如鬣狗一般低头用牙齿去撕咬龙肉,饮食龙血。
少年追进殿中,看见眼前的一幕,双眼被刺激得发红:“住手,住手!不许碰她!”
斧头疯了似的朝着村民们砍去,那尖利的斧头贯穿了村民的身体,从村民的怀里掉出来的鳞片和龙肉立即被其他人疯抢。
“啊!”
斧头一下子剁掉了伸手在地上捡鳞片的手,那男人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手腕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