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长矛重重的插在地上,杜文累的气喘吁吁。
坐在刚刚单手掘出的深坑边,他拽来了一旁的麻袋,伸手掏出两块彩色玻璃,一块扔进了坑里,一块放进了背包。
“克格莫,世界真大啊,从孤儿院到北花城三十里,是你和我去过最远的城市,王城,咱们只听行商的旅人说过驾着马车也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那时你我还在争论,咱们卡利奇亚帝国是不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杜文不知从哪搞来一根草杆在地上涂涂画画。
“你和我都错了,卡利亚帝国不是最大的国家,旁边的帕尼尔也不是。”
“你能想象吗,世界是由四块像北境这么大的地方组成的,而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在东境,叫做朝秦,整个东境只有那一个国家,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但是有一件事我赢了,咱俩讨厌的那小子不是哑巴,他叫李文延,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所以,你的牛奶归我了。”
抓起一捧土将玻璃掩埋,杜文再次翻起麻袋,从中拿了一块木炭出来。
将木炭掰断,一半扔进坑里,一半裹上白布装进背包。
“温蒂,整个院子都烧没了,我没找到你最喜欢的小木马,所以我只好从你房间里找来一块木头代替它。”
“悄悄告诉你,别看克格莫整天臭着张脸,之前凯文不小心弄坏了你的小木马是他连夜给你修好的,之所以他没有说,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你生病了,他知道我会把牛奶给你,便故意跟我打赌打输,毕竟,‘哑巴都在努力看’这句话,也是他告诉我的啊,所以,你不用怕他的。”
......
雨渐渐停了,天蒙蒙而亮,而杜文的碎碎念还在持续,他不时地从麻袋中掏出些东西来丢进坑里。
直到麻袋变空,杜文翻开衣领单手将一个黑色皮绳的项链拽了下来,取下上面的狼牙细细摩挲。
“克劳格院长,当我进到孤儿院的第一天时,你将项链递给我,我记得当时你是这样说的;‘狼牙会赋予你勇气、智慧、团结,当你成年时,便将项链还我,那时已经成为男人的你便不再需要它了’。”
“后来,我站在你床前时,你说;‘我怕是看不到你成年的那一天了,到时将项链交予温蒂,她既是你的姐姐,也是以后孤儿院的院长’。”
“从那以后,我每天和克格莫坚持跑步,锻炼体魄,练习剑术,因为我们知道,即便没到二十岁,我和他也不再是孤儿院年龄最大的男孩了。”
“我们已经是最年轻的男人。”
“如今距我成年还有一年,我怕到时候我没有办法回到这里,所以今天我便当自己成年了,毕竟多了一个灵魂,成长一岁也不算过分吧。”
说罢,杜文将狼牙扔进了坑里。
最后的物品下坑,杜文开始用双手捧土。
直到地平线上冒出第一缕阳光,深坑已被填平。
“那团黑雾没骗我,我已经不是杜尚了,从小到大我虽然调皮,但是胆子却不大,也没有克格莫坚强,要是以往我早已哭得不成样子,但现在,我却只是心里有点堵得慌。”
深鞠一躬,拍了拍手上的土,杜文抓起背包和长矛。
据那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得到的消息来看,距离自己最近的异界重生者在孤儿院以南的方向;一个叫做切尔诺的城市里。
清晨醉梦散场,昨夜将被遗忘。
杜尚已经死了,杜文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
一路无话,从清晨走至中午,杜文找了一颗背阴的树坐下休息,同时掏出手机开始查看信息。
据李文延的记忆来看,这个手机与他原本世界里的手机并不一样,除了形状都是一个长方体外,这部手机没有任何按键操作,一切都靠意念驱使,不用担心没有信号、电量不足、损坏失灵,大致功能也只分为两种。
信息和系统。
信息里含括翻译、群聊、记录、新闻。
拥有手机的那一刻便能听懂说出自己不会的语言,不用担心交流障碍。
手机设有一个聊天群,群内不显示人数和ID,只供最基本的交流使用,群内所有人均是异界重生者。
手机附带记录功能,将个人的所见所闻尽数记录,对见过的物种进行个体差异统计、分类建档,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查看。
每日手机会更新一些关于四境的新闻政要;小至货币汇率,大至列国纷争,这也让杜文深感信息差的重要,李文延穿越短短两个月净比杜尚还要了解这个世界。
如果说信息是让穿越者了解、融入这个世界,那系统则是穿越者立足这个世界的根本。
据李文延的猜测,所有穿越者的系统都不一样,开启条件也会有所差异,但无疑每个系统都有自己的强大之处。
他自己的系统初阶能力叫做‘邪灵附厄’,开启条件是献祭五十人用以召唤一个恶灵,在需要时,可以让恶灵对自己进行附体,附体后使用者会变身成恶灵生前的模样,获得相同的能力,可一旦附身,使用者的意识就会受到恶灵的侵蚀;召唤出的恶灵越强大,侵蚀速度越快、腐蚀程度越严重,但同样的,使用者的意志越强大坚韧,被侵蚀的速度与程度也会相应减缓。
每次附身结束后,轻者体弱神虚,重者身残志缺,侵蚀程度低还好,只要一段时间内不再使用能力便会恢复正常,但一旦将身体献祭于恶灵,便是永久的损伤,这种损伤累积到最后,使用者会被完全侵蚀,彼时便再也无法解除附身,附身的恶灵重回人间。
李文延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个货菜的司机,平时没事时便爱看小说,对于自己穿越这件事接受的很快;一开始只是在绝境中杀死了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匪徒、之后便是即将冻死的乞讨者、醉倒于巷角的酒鬼、清晨回家的妓女,后来当街与人争吵中打死了一个地痞后逃至城外田野昏迷被赫萝小姐捡回,直至火烧孤儿院。
四十七,李文延已经杀死了四十七人。
可以说在李文延杀死那个乞讨者时,邪灵附厄便已另一种方式开始生效。
再一次为死去的人祷告一番,杜文自觉修整完毕,他起身准备出发。
从孤儿院到切尔诺足足两百里的距离,不抓紧些,杜文便要在荒野上待上两个夜晚,这对单独行动的旅人来说绝非好事,北花城与切尔诺城已是卡利奇亚帝国边城,北邻冰川荒原,在远离城市的荒野,猛兽与匪贼才是这里的主宰。
李文延杀死的第一个劫匪便是在距北花城四十里的商道上。
边境的商道本就旅客稀少,杜文又走了两个小时才遇见今天的第一批人。
一阵马蹄声隐隐响起,两个身披胸甲的骑兵迎面过来。
杜文眯眼望去,马上的两人腰佩短斧,身背长矛,马布上绣着一朵朵蓝色的冬阳花作为装饰。
冬阳花是北花城的城花,来者是北花城的士兵。
略一沉思,杜文便明白了北花城士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算算时间,他们是去切尔诺张贴李文延的通缉令。
杜文压了压白袍的帽兜,稳步向前,两名士兵擦身而过,一切如常。
下一秒,异变突生!呼啸声响起,有什么东西闪着寒光穿过半人高的杂草向他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