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迪满脸得意地伸了个懒腰,“他倒是没犯在我手里,但在我哥那,挨打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
“被揍的鼻青脸肿嚎都不敢嚎,傻逼玩意儿一个。”
旁边的人明显有些不信,半信半疑地模样。
陆怀征还在神游地想他哥是谁的时候,徐一伟和宋强回来了,两人带了三份饭,然后慢吞吞地坐在座位上。
宋强有些不满地嘟囔,“食堂里一共就那么两个能吃的菜,轮到我的时候,全他妈没了。”
“这还吃个屁啊吃。”
徐一伟安慰他,“将就着吃吧。”
两人正抱怨着,身后的声音再次想起。
赵一迪见他们不信,马上加大力度想证实,
“骗你们干嘛,就他身边那两条狗,一个徐一伟,一个宋强,还一个谁来着,奥对,叫李尧的,我哥在小树林里都不知道揍了多少回了,都是一群弱鸡,揍得丫的哭爹喊娘的。”
徐一伟,“……?”
宋强,“……?”
扎一耳朵听到自己的名字,两人显然有些在状况之外,还小树林?吹牛皮不怕吹破天。
陆怀征面色逐渐变淡,心里慢慢涌起一股火。徐一伟看见他脸色不对,马上劝他,“陆哥,冷静,一群煞笔信口开河,犯不着。”
宋强咬着嘴里的鱼香肉丝也搭腔,“对啊老大,神经病遍地都是,计较什么呀。”
宋强话音未落,后面的声音继续传来,“还真别说,陆怀征的确挺狗仗人势的,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目中无人,不把学校老师放在眼里,为所欲为。”
“咱学校打架斗殴的,要么记过,严重的开除,就他,不管捅什么篓子,屁事儿没有。”
赵一迪找到了支持者,仿佛遇到知音般,笑道,“兄弟,你可他妈说的太对了,还有就是他玩的那个女的,叫什么林意,一脸婊样,看着就让人想操……”
闻言,一群人猥琐地笑成一片。
‘啪’的一声,宋强筷子上的鱼香肉丝掉在碗里,已经被气的满脸涨红,撸起袖子就要往起站。
徐一伟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没拦着。
反而是陆怀征这一刻冷静地令人发指,上前一步把宋强按回到原来的座位,接着缓缓转过身,手骨全显,经络根根凸出来。
先是赵一迪正对面的人看见了他,个个脸色霎变,牙关开始止不住地轻颤,赵一迪不明所以,咧着嘴依旧笑得极度放肆。
似乎是感受到气氛陡然间的不对劲,赵一迪顿了一下,然后面露犹疑地缓缓转过身。
陆怀征顺势抄了旁边的一把椅子,直接迎面劈了上去。
赵一迪所谓的知音们,此刻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抡中了额角,深深的一道口子,血当时就留了半边脸。
赵一迪当场意识不清地跪在了陆怀征的脚边。
接下来的时刻,剧情的发展又即将在朝阳中学厚德载物的教学生涯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食堂吃饭的同学,也都听到响动纷纷抬头,目光游离地寻找声音来源。
然后就看到了,赵一迪被单方面地按在地上摩擦的情景。
陆怀征顺着他倒下去的方向把人揪起来站直,又十分顺手地一拳挥在他的腹部。
赵一迪再一次应声倒地。
接着,陆怀征把桌上的饭菜连汤带水一滴不剩兜头浇在他的脑袋,低头把指腹的饭渍轻轻擦在他的衣服上,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有句话你还真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把你打死——也能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
然后又转过身看着徐一伟,不紧不慢地通知事情的后续的处理,
“先打个120,死在学校不太吉利。”
徐一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慢一拍地说,“好。”
然后又嘱咐他和宋强,“学校追究下来,让他们直接找我,你俩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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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和顾小晚中午在学校外面的小摊贩对付着吃了两口,一进学校门口就听到了陆怀征打架斗殴的事情,听到对方直接进了医院,
林意的心蓦地慌了。
她心急如焚地进了教室,此刻教室里只剩下徐一伟和宋强一脸焦急的等待。
她开口,“人呢?”
宋强汗颜,“林小妹,你这知道的也太快了。”
林意焦躁不已,“他人呢!”
徐一伟在一旁无奈,就这陆哥还让人瞒着她点,这不为难人么。
“在三楼教导处,估计还得有一会儿。”
林意听完,喉咙有些发紧,半晌又有些堵,“你俩不知道他的狗脾气?也不晓得拦着点。”
徐一伟立马站起来做发誓状,“我发誓,一开始我是拦来着,可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傻逼,嘴太臭了,都骂到你身上了,陆哥这才没忍住动了手。”
林意哑了一瞬,似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原因。
心里有些慌又有些乱,对这种打架斗殴事件,发自内心的恐惧。
徐一伟安慰她,“别担心,陆哥不是莽撞的人,应该有法子善后。”
林意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问道,“陆怀征脾气这么差,你俩为什么跟着他?”
徐一伟和宋强愣了愣,半晌,两人很有默契地笑了笑。
宋强挠了挠头,似乎觉着这样说有些矫情,
“老大这个人吧,你别看他脾气那么差,却是我见过最有温度的人。”
“咱们村里的李叔,也是我邻居,两年前老婆跟人跑了,那段时间天天酗酒,醉酒之后逮着人就骂,整个一人见人厌,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他喝醉以后把在路上偶遇的陆怀征拉住,揪着领子狗血喷头整整骂了一个小时,骂到最后我听着都头皮发麻。”
“我以为李叔会被他打个半死,可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吭站那让人骂,临结束还和人笑了笑。”
“后来,他有时间就到李叔家里去干活,打扫屋子擦地板。”
“把李叔感动的一塌糊涂,后来重新振作起来了。”
林意想起那个经常拉他俩上学的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心里突然暖暖的。
徐一伟在一旁咧嘴笑了笑,“我啊,没那么多事儿,我只知道,咱学校后门废巷子里的野猫,都是陆哥在喂,把卑微不堪的生命放在手心呵护的人,能坏到哪去?”
林意眼眶有点湿,她认识的少年,内心柔软且有原则,身披铠甲而有温度。
她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