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王被吴王训斥,禁足于宫中,在宫中大发雷霆,摔了不少瓷器花瓶。
好在马庆吉没有报复的迹象,或者说他已经报复完了。
鸱鸮馆当中的邪道被他砍死了许多,西麻山的门人更是悬在鸱鸮馆的门头上,西麻山从此脱身,不再与吴王有任何牵扯和瓜葛。
陈夫人顾念着临川王,亲自下厨做了好菜去安慰他,道:“你失了差使,就好好休息休息,多读书修身,等王爷气消了再说。”
但临川王并不领情,反而一巴掌拍在桌上,道:“等他气消,恐怕老大都已经继位了吧!”
陈夫人沉默了片刻,道:“你大哥是嫡长子,母族有权有财,他又很得器重,也颇有威望,你要与他争,只怕希望渺茫。”
临川王捉住陈夫人的手,道:“娘,你帮帮我。若是老大继位,日后岂有我容身之处?”
陈夫人摇了摇头,道:“我孤家寡人,你也没有母族,我如何帮得了你?我看你大哥心地仁善,王爷子嗣也不丰,还是要仰仗你这个兄弟的。”
“我不服!”临川王双目发红,道:“我不服!”
“原本五通神还活着的时候便属意我,我不是没有机会,却偏偏他们受了天诛,只剩下讨债的残念。”临川王咬牙切齿道:“我麾下原本有十万阴兵,交给父亲统御,结果也不明不白失踪了,只怕也受了天诛。”
他如同困兽一般看着陈夫人,道:“我原本是有机会的,老大就不该活着回来!”
陈夫人吓了一跳,看了看左右,确认下人早已屏退,才道:“祸从口出,不要乱说话。”
临川王跪在陈夫人面前,道:“娘,你帮帮我吧。”
陈夫人看着他那痛苦且不甘心的样子,闭上眼道:“我一介女流,又是妾室,能怎么帮你呢?”
临川王道:“我知道娘可以的。”
陈夫人看着临川王,听到临川王口中说着荒谬的话:“你与父王同床共枕,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他神魂颠倒,让他传位于我。”
陈夫人甩下临川王的手,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临川王红着眼睛道:“我知道你可以,否则你不可能成为他的妾室,不可能安然生下我!”
“住口!”陈夫人一巴掌打在临川王脸上,眼中几乎都要落下泪来,道:“我是身不由己,若非五通神中道阻拦,把我送到这里,你原本就应该在普通人家降生。”
临川王道:“普通人家?我生来难道就是为了把句留部鬼王放出人间吗?我生在人间,就不是为了做普通人!”
陈夫人指尖都气得发抖,道:“那是你父亲!”
临川王道:“我的父亲是吴王,不是鬼王!”
陈夫人心中痛苦,眼中含泪,道:“你若生在阴间,就永远是阴间的鬼神,永世没有投胎还阳的可能。若不是为了你,你父亲怎么可能冒这样大的风险,我又何必往人间来这一遭!”
临川王并不相信,道:“说得再好听,他不过是想要借我还阳罢了,也不过是利用我罢了。”
母子二人对视着,陈夫人只觉得他越看越陌生,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而临川王眼中只有渴求,他祈求道:“娘亲,我求你帮帮我!至少解了我的禁足,让我还有机会争一争!”
陈夫人擦掉了眼下的两滴泪,闭上眼睛缓了缓心情,道:“我会帮你。”
说着,便转头离开了临川王的寝殿。
临川王在身后高声道:“谢谢母亲!”
陈夫人脚步并没有停下,只是眼里冒出两滴眼泪,又被她面无表情的擦干净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陈夫
人愣神了许久,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人间再美再繁华,也没有什么意趣了。
府里的灯点亮了。
陈夫人忽然听到有人在扣响窗户,走到窗前一看,便瞧见窗前有一个小小胖娃娃在鞠躬行礼。
陈夫人勉强提起心情,道:“脂鬼,你怎么来了。”
脂鬼道:“如今大城隍尚未上任,我还能偷偷溜进来,过些时日只怕就不能了。上次夫人帮上仙作法,上仙说夫人戴罪立功,许我来向你报喜。”
陈夫人心中才生出喜悦,问道:“那不知能否为大王消减刑罚?”
脂鬼道:“不知道,大王刑期未定。”
陈夫人疑惑道:“为何刑期未定?”
脂鬼道:“因为少主功过还不曾定下。大王和夫人带着少主还阳,一切罪罚,要等少主死后才能清算。”
陈夫人心中便如一块大石头一般沉了下去,她艰难问道:“他如今托生成人,功过不该自担吗?”
脂鬼摇了摇头,道:“我听岳府大判说过,虽然是功过自担,但起因在大王和夫人,也免不了受到牵连。”
陈夫人跌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翻涌的情绪。
脂鬼疑惑地看着陈夫人,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陈夫人看向脂鬼,道:“劳驾,烦请帮我问问,若我投案自首,愿意协助岳府结案,能不能算戴罪立功,再减一减刑罚?”
“投案自首?协助岳府结案?”
脂鬼原封不动转述了陈夫人的话,宫梦弼心中还有些惊奇:“莫不是我下手太重?不会事后被人看出来吧?”
陈景瑞当着临川王的面把张道人杀了,溅了临川王一身血,在临川王心境大起大落的时候,那心火自然也不小心落在他身上。
未免被人发觉,宫梦弼没有像对待张道人那样刻意拨弄,以致于烽烟四起。只是收敛在他身上,略微起一个火星子的作用,但效果却出乎意料。
宫梦弼想了想,道:“你再去一趟,等夜里梦中再见吧,我也得去岳府和大判商量商量。”
脂鬼拜了拜,便一个弹跳,消失在了天平山里。
“你这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本事要成道了吧。”
宫梦弼对面,一个穿着道袍的青年笑着摇了摇头。
宫梦弼挑了挑眉,道:“我们是狐狸得道,像你这样性子耿直的才是少数吧。”
苏上仙道:“我是觉得烦,不然也不会早早就从天狐院跑出来了。”
宫梦弼笑了起来,道:“真是羡慕你啊。”
“真是完全看不出来。”苏上仙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