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学徒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以来做过的最简单的一件活计，也是最憋屈的一件活计。

所以锻造技巧全都没用了，金主提出的要求就只有一个，快就行，别管糙不糙。

他用铁锤在一柄锈剑上一砸，剑刃顿时碎成十几块铁片。

姜小山看着这些碎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行了，简单地融一下，做成一个蛋壳的形状，记得留一个口子。”

根据姜小山的要求，没一会儿，铁匠学徒就完成了一个由碎铁片拼凑而成的“蛋壳”。

姜小山满意地接了过来：“剩下的那些料子也都做成这样的东西。”

“你那些料是从哪里弄来的，好几百斤里就没有一块好铁，真是有心了。”

姜小山小心地将一张纸塞进“蛋壳”的开口处，然后小心地将这个“蛋壳”放进了盒子里：“捡的，今天早上刚从码头捡的。”

铁匠学徒一边忙活一边道：“你不会把码头的包边给拔了吧，不对，红胡子的船……”

他想起来了，昨天红胡子停在码头的三艘船都被烧了，而红胡子本人更是被自己的上一位顾客给宰了。姜小山带来的铁料上还有一丝烟火气，分明是从烧毁的船只残骸上扒下来的。

“说好了，虽然工艺非常简单，但是做一个这样的蛋壳加工费是五枚铜币啊。”

“没问题，什么时候能完工？”

铁匠学徒叹了口气，做这种东西，对自己的技艺提高当真没有一点帮助：“三天后来拿。”

耗子捧着那个装着“蛋壳”的盒子，和姜小山一起出了第二铁匠铺。

“小山哥，你刚刚往这铁蛋壳里塞的是什么东西啊？”

“当然是符印啊。”姜小山拍了拍他的脑袋，“拿稳了，不然小心炸了。”

“啊？”

“那张纸上绘制了一个【星火符】和一个【起爆符】。”姜小山解释道，这两个符印在低阶符印中也算是简单的。

【星火符】一般是符师用来充当火种的，而【起爆符】别听名字很响亮，其实威力顶多就能够炸死青蛙田鸡这样的玩意。

耗子好奇道：“那这个铁蛋壳就算是炸了也没什么关系嘛，而且不管是星火符还是起爆符，都需要符师往其中输入能量才能启动，平时稳定得很。”

姜小山贱兮兮地笑了笑：“我把这两个符印的阵图画在一起了。”

“那不是随时会触发，而且还会……”

“嘭！”姜小山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哈哈，放心，这个阵图是我实验下来比较稳定的，只要不受到重击，是不会触发的。”

此时，耗子看着手里的盒子眼中放光：“也就是说，这个铁蛋壳在受到重击之后就会炸裂开来，而它的外层又是用一些碎铁片组成的，那爆炸的效果，啧啧……”

姜小山点了点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个月了，在玉山藏书楼的那些日子，也算是把这个世界的基础知识给补上了，如果还不能做出这种异界版的手榴弹，那可太给穿越众丢脸了。

海盗们，准备好迎接符印版的热兵器了吗？

……

管山河这两天很火大。

自由岛虽说是海盗共治，但实际上是由三家商会和四家海盗暗中控制的。说到底，给海盗们提供一个放松之地只是附带的，自由岛存在的目的，是源源不断地将海盗手中的财物吸引过来，好变成他们的利润。

在自由岛闻名东、南两海之后，光是货物的中转费就让这七家赚得盆满钵满。所有的海盗都需要有一个中间人帮他们将劫掠获得的财物转化成金钱或兵器，甚至是便于保存的食物。

但是，海盗之间是无法互相信任的，海盗和商会之间也是尔虞我诈，今天我抢你，明天你坑我的，哪还有沟通的可能。

这时候，能够暂时将所有恩怨都放下的自由岛就成了整个海域独一份的存在。

而“只要上了自由岛，海上恩怨搁一旁”的口号，对于绝大多数的海盗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也是那暗中控制自由岛的“七人众”获利的关键。

如果这块牌子倒了，自由岛将和这海域中任何岛屿别无二致。

所以，红胡子的船被烧了，人被杀了，就成了管山河当下最头痛的事。因为红胡子海盗团所停靠的码头正好是他的产业，而他们租借的仓库，也恰好是他这商会旗下的。

虽然真的是巧合，但管山河已经坚定地认为是有人在算计他了。

商会的管事走了进来：“管爷，红胡子的船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了，那些烂铁也在早上被人拉走了，实在没有能够追查下去的可能了。”

管山河坐在椅子上，手中转着两个核桃：“我记得红胡子租那间仓库是为了存放一批红货是吧。”

商会管事点了点头：“现场也没有发现那批红货的尸体，应该被袭击者处理掉了。”

“他们把红胡子和他手下的尸体都摊在那里，为什么要专门处理那批红货的尸体？”

“管爷，您的意思是？”

管山河险些气得将手里的文玩核桃冲着管事当头砸去，但终究是没舍得，不是看重这管事，而是没舍得这对核桃，自己可是盘玩了很久了。

“既然没在现场见到那些红货的尸体，就说明他们现在还活着，找到他们，说不定就能找到凶手。”“管爷英明！”商会管事恍然大悟。

管山河不耐烦地指了指打开的房间大门：“还不快去！”

商会管事走出管山河房间的，冲着缩在角落里的随从招了招手：“还不走？”

可能是刚刚听到自己的上司被管山河熊了一顿，随从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好奇问道：“方管事，您不是早就派人留意岛上突然多出来的少年了吗，为什么不告诉管会长？”

方远拈了拈自己的胡子：“蠢货，你没看到管会长心情不好吗？”

随从还是不解，会长心情不好，你怎么还故意犯错呢，如果刚刚说已经在追查那写少年的线索了，说不定就会被会长奖励了啊。

方远管事叹了口气，故作高深道：“方年啊，我看你是我侄儿才和你说这话。”

“上面的人不开心，我们做手下的，不应该先让他把火给发出来吗？”

你倒是不怕挨揍，不过方年还是有些佩服自己这位表叔了。

“再者，当人手下，总不能表现地比上面的人还聪明吧。”

我什么都帮会长想好了，那让会长干嘛，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受尊重呢？

现在这样，我虽然挨骂了，但是一来会长把火给出了；二来我已经提前去找那些被红胡子当作红货的少年了，说不定今晚就会有结果。

在会长看来，他刚刚下了命令，我这边就做好了，还能得个办事利落的评价。

方年啊，你说，如果你是会长……我知道你不敢……如果嘛，如果你是会长，你是喜欢一个什么事情都想到你前头的手下呢，还是喜欢一个虽然愚笨一点，但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办事又得力的手下呢？

方年已经五体投地：“还得是表叔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