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大地上,自古以来,男权大于女权,这是一直以来的常态,吕后武则天这些特殊的例子,无不是恰逢其会,才出现的。
只要保证李治的身子很好,保证他不曾放下手里的权利,恐怕,就是天后想要动手,也轻易动不得吧!
因为天后的同时到来,打乱了不少人的思绪,一时间,朝堂竟然鸦雀无声。
看了一眼下面的规模,李治偷笑了一下,询问道:“诸卿可有本奏?”
听到这个声音,御史大夫马铭,第一个站了出来。
作为御史台的长官,手下人都想要弹劾太子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弹劾太子,不同于弹劾别人,引起的反响,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御史们平常都开玩笑似的说,唯独弹劾太子,没有任何的后果。
但,这也额只是玩笑话,弹劾太子,也得区分情况啊。如今,太子才刚刚上位,就算弹劾,恐怕也收效甚微,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太子虽然有错,但是,影响却是好的,弹劾这件事,弄不好,反而会被问罪。
思虑再三以后,他才决定,亲自弹劾太子。他是御史大夫,这么做,不是为了抢功,而是为了替手下人扛着。
出班站定以后,马铭长吸一口气,才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本启奏。今御史台查明,昨日,太子派遣二百护卫,全副武装而出城,至工地,捉管事三十有二,除二十人受棍刑、皮开肉绽以外,余下十二人,尽皆在工地之上斩首示众。”
“因此,微臣弹劾太子,目无法纪,请陛下定夺,惩处于太子。”
说完,马铭就掏出御史台的文书,交给了走过来的姜暠。
御史台弹劾一个人,也不是单单动动嘴皮子就行的。
昨日出动的御史可不是一个两个,张有财带队离开工地以后,一众御史就一拥而上,开始找人立文书,就连行刑的刀,也被他们赖了一把过来,刀上面的血迹也不擦,就留着当物证。
人证物证都在,这样的情况下,弹劾一个人,才保证了成功率。
而马铭呈交上去的文书,就包含了目击者的供词。
李治面无表情的看了一遍,事实上,发生了1什么事情,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知晓的,却远远超过纸面上记载的这些。
佯装看了一遍以后,李治阴沉着脸,看向李贤,询问道:“太子,此时你作何解释?”
正在神游的李贤,听到皇帝的声音,这才回神,站出来,拱手行礼道:“御史大夫所言,尽皆是现实,儿臣无法反驳,请父皇治罪。”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李贤心里却忍不住骂了李治几句。
直到现在,回顾事情的经历,他才发现不对劲儿。
按理说,东宫的防卫虽然自成体系,但是,也不至于派遣二百全副武装的护卫,却没有受到一点的阻力啊。皇帝什么时候,放松过对皇城范围内,甚至是长安范围内武力的监视了?
正常情况下,他要是派出二百全副武装的护卫,估计这些人往南走、还不到务本坊,就会被全歼了。而这一次,连守城的将军都一个屁没放的就放人出去了,要是背后没有皇帝的首肯,他敢这么干?
说到底,自己把握蛛丝马迹的能力,还是不够啊!
李治本想着听太子为自己辩解一番的,谁知道太子啥也没说,直接就认罪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还没惊讶完,令他最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戴至德站出来了!
拱手行礼以后,戴至德严肃道:“太子知法犯法,本该是罪加一等,但是,微臣也派人调查过了,被斩首示众者,违抗了太子的命令,擅自修改条令,致使不少民工病倒,甚至出现了死者。他们几个是首犯,就算是带到朝堂,也难逃一死。”
“这样的情况下,处置这几个管事,可以说是分秒必争。如果正常走朝廷的程序,那么,处决,怎么也是几天以后了,这还是加快进度的结果。几天的时间,在我等看来,可以说是很快了,但是,对于百姓们而言,却太慢了。”
“既然这几个人影响到了百姓,那么,就地斩首,就能抵消所有的流言,百姓看到朝廷的态度,也能安心干活,所有的影响,都会消失不见。”
“既然太子殿下做的是对的,为何还要问责?陛下,微臣奏请陛下,嘉奖太子殿下!”
戴至德才说完,张文瓘就站了出来:“微臣赞成!”
不只是张文瓘,郝处俊、刘仁轨,也一同站了出来。这本就是三个人商量好了的,如今,戴至德也加入其中,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四个人地位高不代表就能一言决定朝廷走向,但是,在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上,他们齐心协力之下,也不会有多少傻子自己撞上来,就连言官群体也是一样。
伴随着四位大佬站台,朝中众多官员,纷纷跟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今天,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附议,为了不让朝堂太嘈杂,李治只好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回去,无奈道:“既然诸位爱卿都认为太子没错,那....”
转过头,李治看向李贤,询问道:“太子,你觉得如何?”
这个时候还问我干屁?
虽然腹诽着,但李贤还是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有错是事实,虽然错事作对了,但也最多就是功过相抵而已,律法的尊严,不容诋毁,因此,父皇不需惩罚于儿臣,同样的,也不需要奖励儿臣。”
听到太子这么说,就连戴至德和马铭,都不由得颔首称赞。
见李贤不似说笑,李治也哑然失笑。
“既如此,此事就揭过吧。”
伴随着圣人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本来,李治还打算趁这个机会,替太子干掉一些反对他的臣子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中,终究是没有犯浑钻出来的。
至于准备弹劾太子的几个言官,此时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试探不知道,一试探吓一跳啊。眼下的太子,不尽有圣人护着,就连朝堂中的几位大佬,都明显的护着他,就连戴至德,都一反常态袒护于他。
惹不起啊!
他们这一次对太子动手,说起来也没有恶意,只是让圣人看看自己没有白吃饭而已,谁知道,随便弹劾一下,竟然就弹劾出来这么个结果。
太子有这么多人护着,看样子今后,再想弹劾,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啊。
言官虽然离得不是很近,但是坐的高看得远,李治的视力最近又好了不少,自然看得到。
言官的存在,可以说是整个朝堂包括皇帝的束缚,正是因为有言官的存在,皇帝才不能肆意妄为,官员们做事说话,都会谨慎一些。要是剥夺了言官说话的权利,可不是一个好事情。
想到这里,李治开口道:“御史台这一次弹劾太子,虽然没能成功,但说起来,也有功无过,面对太子,你们也没有胆怯,而是奋起而弹劾,朕心甚慰。传旨,赏赐御史台所有言官,锦缎五匹。”
听到这个消息,本来有点消沉的言官们,顿时焕发了激情。
锦缎五匹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圣人的赏赐啊,当官儿为的几个目标之中,最重要的之一,不就是圣人的赏赐吗?要知道,在这个全民给自己贴金的年代,被圣人赏赐,可是能写到墓志铭里面的,就算是在自家祖祠,也能凭借这个光宗耀祖一下。
一时间,言官们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扫视朝堂,似乎下一刻就想找个不顺眼的弹劾一下。
看到打了鸡血的言官,不少朝臣都很想擦擦冷汗。
这样的事情,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
言官因为位置的特殊性,一般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而圣人只要刺激刺激他们,就会让他们恨不得肝脑涂地。
如今,这些家伙正热血上头,至少接下来一段时间,又得小心一点了。
看到言官们的表现,李治很是满意。这就对了,言官嘛,就得莽撞一些才行。
扫视全场,李治又淡然道:“诸卿可还有本奏?”
兵部尚书崔煜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本奏,如今,关内道及周边州府的旱灾,虽然得到了缓解,但是,灾情出现的事情,依然不知道怎么的,传递了出去。如今,草原苟延残喘的突厥等部、高原的吐蕃部族,均有异动,如何应对,还请我皇示下。”
崔煜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虽然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外敌这么快就有所异动,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程务挺和苏庆节,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他们今天本来是准备给太子撑腰的,谁知道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好事儿。
边关有警,他们岂不是可以带兵出....
出个屁啊!
以眼下国库的储备,别说开战了,恐怕军队都到不了边境,就会将粮草消耗一空。
眼见程务挺、苏庆节、裴行俭等人一屁股坐回去的模样,李治如何不知道他们心里所想。
确实啊,眼下这个情况,一旦开战,真的对大唐极为不利。
想了想,李治出声道:“打肯定是不能打的,但是,我们也不能露出颓势。传令边关守将,敌人但凡有异动,就狠狠的还击!”
听到圣人的话,程务挺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虚张声势!
历年来,大唐在对外的战争中,都是胜多败少。要是敌人真的有入侵的念头,只要狠狠的还击一次,他们就会被吓破胆子。
毕竟,旱灾的出现,虽然能跟战力挂钩,但是不能完全影响。
说到底,大唐的赫赫天威,那些蛮夷,还是不敢轻易触碰的。
“吾皇圣明。”
众将领清楚,现在,也只能用这个方法了,至于蛮夷的不敬,过后再问罪不迟。
商量完了边境的事情,许久都没人启奏,张大安就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陛下,当初您下令太子主持注释《汉书,而太子殿下又加上了《后汉书,如今,两本书的注释,都已经结束,稍后,微臣就将成品,送入宫中,请陛下品鉴。”
“哦?太子,可有此事?”
虽然见到张大安出现,就猜到可能是注释完成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李治还是不由得喜上眉梢。
他不怎么喜欢这两本书,之所系欢喜,是因为,书成以后,太子就能分配到功绩了。
听到张大安的汇报,李贤这才想起李荇塞给自己的纸条。
不用说,纸条上记录的就是这件事。
只是,自己早上的时候,太关注那些指指点点的动作了,忘了看。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怎么回答了。
出班行礼后,李贤笑道:“总算是结束了,此两本书的注释,不能说是后无来者,但也堪称前无古人了。注释之初,儿臣就要求一定要尽可能的注释,凡是存在争议,存在典故的地方,都尽可能的注释。因此,儿臣可以稍稍自傲一点的说,这本书,凡是读过书的,至少也能读得通畅。”
每一句话都留下后路,这是李贤从“图案仅供参观,最终解释权归xxx所有”这几个字里面领悟出来的。
说话嘛,就得经得起推敲。与其吹牛被揭破,不如把话说得好听,又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吹牛不打草稿的行为,可以出现在家人友人面前,但是,到了朝堂之上,就绝对不行了。甚至,就算是有把握的事情,也不能说的太死。
好多时候,都是祸从口出啊。
李治并没有听出来李贤的话术,只是下令让张大安现在就把成品拿过来,当朝让所有人都看看。
事情不大,但到底是官修书籍,代表朝廷重视文人,所以所有文臣,都笑得格外开怀。
相比较之下,武将们就不怎么感兴趣,一副呵欠连天的样子。
《汉书和《后汉书注释而成的事情,注定了只是文臣一边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