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处的东西,就不能嫌弃,应该秉承着多多益善的原则,就算不精通,也得多少会一点。
明崇俨还是很靠谱的,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李贤发现自己的攀爬能力等,确实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虽然不至于翻墙越脊如履平地,但是正常人望而生畏的一些墙,他也能不费力的翻越过去。
李显去了自己的新王府,太平嫌弃最近太阳太烈,得傍晚的时候,才会过来请教。
所以,练完藏形匿影以后,李贤的身边,就换上了齐兰陪伴。
远远的看着皇兄带着良娣练习射箭,靶场另一边的李旦,很想更进步一些,可是,他只要一焦急,就会拖靶。
跟随意而自然的太子和能缓慢进步的七哥比起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完全全的被比下去了。
见李旦的箭连续脱了几次靶子,明崇俨忍不住皱眉道:“殿下,射箭一道需要手眼合一,凝神静气,您心不静,眼睛还四处看,怎么可能射得准?”
听到明崇俨的话,李旦叹息道:“我也知道,但是,就是静不下心来啊!”
看着李旦委屈巴巴的样子,明崇俨也叹了一口气。
“殿下,英王今天早晨搬出东宫了,据说,是因为昨晚他对着太子动手,所以被太子给治罪了。惩处的就是闭门思过,甚至没说多久。”
“英王被惩罚没什么,只是,这件事,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劲。你说,英王被惩处了,怎么偏偏被关在了雍王府?英王不是没有自己的府邸,如今雍王府改英王府,所为哪般?明明是犯了错,怎么就白得了一处府邸?太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李旦眨眨眼睛,好奇道:“或许,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呢?太子越是反常,给的补偿越是贵重,不就越说明他们打得厉害?”
明崇俨眼睛一亮,确实是这个道理啊!
看样子,太子和英王昨晚,打得很厉害啊!不然,不可能一大早就把英王弄出去,还是彻底搬出东宫了。
英王那几下子,明崇俨很清楚有多闹笑
可是太子殿下不一样,太子殿下可是能跟李荇、徐泽交锋十几个回合不露颓势的。
如果这两个人打起来….
毫无疑问,英王殿下会是挨揍的那一个,而且,还会很惨。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英王殿下对太子殿下怨恨至极,甚至想着把太子殿下扳倒?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能把英王挑唆成炮灰,太子和英王两败俱伤之下,或许冀王殿下,就能轻易取胜呢?
至于联合什么的,明崇俨很清楚,根本不可能。太子没有一点过错的情况下,皇子之间结盟,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不过,显然还是坐收渔翁之利香啊!
一边幻想着,明崇俨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换成了古怪至极的笑容。
一边的李旦,看着明崇俨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动了心思。
挑拨英王对付太子吗?也不错。
至于明崇俨....
且看这家伙怎么安排吧。
想到这里,李旦立刻就滤空了心思,决定不往计谋的方向去思考。
之所以这般,不是因为他不知上进。事实上,对于皇帝之位,他也一样渴望,但是相比较渴望,他最害怕的就是失去自己现有的。
说白了,他就是那种保有现有的一切、在此基础上才会想着更进一步的人。为了保有拥有的,他可以学会逆来顺受,甚至可以假装看不到对上面的位置,低下头颅。
明崇俨和李旦两个人的心思,李贤并不知道,事实上,对于这俩人李贤也实在懒得关注。
现如今的东宫,在李弘的基础上,再加上卑贱者联盟,坚固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相比较之下,明面上那些护卫,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环境下,李旦往地上滴一滴水,都有人会记录一下。像是玩什么厌胜之术,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
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担心。
跟原本历史上不同,现在的他,可没有跟天后闹翻,反而关系还不错。
至于朝野和民间的评价,也更早的获得了。这样的情况下,明崇俨除非把舌头抖烂,帝后或许有概率会理睬一下他的看法。
说到底,任何人对一个人的看法,都很难被外人的说法左右,当帝后先入为主的觉得他这个太子是好人的时候,那他自然就会是好人。
完成射箭练习以后,就已经是正午了。
看了一眼天上炽烈的太阳光,再看看齐兰,李贤不由得有些郁闷。
一样是晒着,这丫头就没有变得太黑,而自己,早就成了黑色的。
见夫君看着自己,面色不善的样子,齐兰不由得笑了。这件事夫君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
“夫君啊,妾身不是比您耐晒,之所以比您看起来白一些,是因为妾身的脸皮,晒久了就会爆皮长出新的来,这是体质问题。您要是也想早些换皮,可以找孔姐姐,让她给您配些药膏呀。”
想起早晨走两步都要被人掺着的孔心语,李贤还是摇了摇头。男人嘛,黑一点挺好。
看到夫君笑的异常,齐兰忍不住岔开话题道:“夫君啊,今日午膳,您要妾身陪着嘛?”
李贤摇摇头笑着说:“你回去吧,我要去鸿胪寺走一趟,听说,倭国人的使节又是第一个抵达长安的。我对它们实在是好奇的很,这就过去看看。”
鸿胪寺送来消息的时候,李贤还是比较意外的。怎么说呢,有一种说曹操曹操到的感觉。
因为对现在的倭国人实在是好奇,本来想要去看看小老婆啥样的想法,都被他给暂且搁置了。
太子是不可能屈尊降贵主动去看化外野人的,就算他们想要拜见太子,也得依足了礼仪才行。
于是乎,内心犹如被绒毛撩来撩去的李贤,换了一身衣服,叫了十几个护卫跟随,就直奔鸿胪寺。
鸿胪寺作为外交之地,自然是给使节准备了客舍的。可是,使节要住在鸿胪寺的客舍,却不能携带护卫,顶多留几个仆役,留三四个护卫充门面。
李贤赶到鸿胪寺的时候,张玄则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看到太子殿下身上的常服,张玄则心领神会,上前几步拱手道:“想不到李公子现在就来鸿胪寺了,不知李公子到此,可是要看看倭国人?”
微微一笑,李贤笑道:“张鸿胪何必明知故问?赶紧的,带路。”
张玄则也笑了,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身边的护卫,挥挥手,又补上了十几个,这才带路。
鸿胪寺的客舍自然是不会按照使节所属国家给他安排客舍风格的。
可是当李贤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汉风小院子门口,看到身穿锈迹斑斑铠甲、光着脑袋身佩弯刀的倭国人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些玩意儿把好好的院子给玷污了。
张玄则指了指门口的两个武士说:“太子殿下您看,这就是倭国人的武士,他们身上穿的铠甲,还是隋末年间的。至于他们腰间的刀,是仿造的咱们的横刀。”
“武德年间,倭国遣隋留学僧惠齐、惠日等人在留学中原多年后回国,将中原大地的风闻文化,带回了倭国。”
“自那以后,倭国隔几年,就会派遣遣唐使,有的倾覆于海波,有的被高句丽、新罗、百济截杀在路上,很难到达大唐。”
“所以啊,您看到的这些,或许是十几波里唯一一波上岸抵达长安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李贤竟然在张玄则的话语里,感到了惋惜的情绪。
这混蛋东西惋惜个毛线啊,要是他知道这个民族的劣根性和可能会犯的错,估计他会因为自己的惋惜羞愧致死。
轻咳一声,李贤刚想说他一句,谁知道张玄则又说了一句话:
“要是这些使节都上了岸,咱们大唐国库不知道要收入多少呢,啧啧。”
为了钱而惋惜?
这样的好品质,需要夸奖啊!
拍拍张玄则的肩膀,李贤笑道:“爱卿一片为国之心,孤....本公子知道了,如今高句丽和新罗已经覆灭,就剩下一个百济苟延残喘之下,也不敢对倭国多设阻碍,所以啊,没准儿走陆路将会成为倭国人来朝觐的首选,到时候,他们不就能带来大量的钱财了?”
张玄则笑了笑,走到门口,对着两个倭国武士叽里咕噜的说了一段话。李贤惊讶的发现,其中有一些音,听起来就像是大唐的官话。
命令两个武士卸下武器,并引领护卫进去接管武装以后,张玄则回头见太子殿下有些惊讶,就笑着说:“殿下不用惊讶,事实上倭国的语言,还是受到了咱们官话的影响的,尤其是吴音,因为最早用吴音翻译佛经,而最初遣唐使带回去的也是佛经的原因,比官话对倭国的影响还要大。”
李贤点点头,并不觉得惊讶了。
怎么说在后世也观摩过动作电影,小的时候也追过呕吐曼,还是会几句日语的。对比了日语的发音和唐官话,偶尔还真能发现一些共通的。
看来张大彪说的是对的,鬼子不敬祖宗还真不行。
大概是明白了鸿胪寺官员都要尊敬的这一位,身份有多么的尊贵,两个刚刚站岗的时候还人模狗样的武士,交出佩刀以后,立刻就换上了一副赔笑的脸,甚至叫了另外的两个武士,恭恭敬敬的跪在门口两边,掏出一块抹布,开始擦拭地面。
看到这一幕,张玄则很是得意,并不觉得倭国人迂礼,反而很是享受。
虽然大唐不兴跪拜,但这一条显然不适用倭国人。
来不及等待他们把地面擦干净,李贤就在护卫的簇拥下,进了小院子。
才进去,就见一个头头模样的家伙,在武士的簇拥下,从屋里匆匆的走出来。
离得老远的,他就带领着武士跪倒在地,用带着明显口音的官话开口道:“下国使节藤原野,拜见上国鸿胪....上国....”
拜见了张玄则,藤原野才惊讶的发现,还有一个人,甚至连鸿胪寺寺卿都要站在他的后面。
见藤原野见着太子殿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玄则忍不住轻咳一声说:“这一位是李公子,藤原野,这可是我大唐少数几个贵人之一,你可千万不要慢待了。”
少数几个贵人之一?
深深了解唐国地位划分的藤原野,立刻就明白,这一位,多半是皇子。
皇子啊,这可得拉拉关系。
尴尬的笑了一下,藤原野毫不犹豫的选择拜伏于地:“拜见上国李公子!”
看了一眼藤原野,李贤忽然想起来,藤原这个姓氏,好像就是唐高宗时期,才在日本出现的。而创造这个姓氏的鼻祖,也是一个猛人,苏我入鹿这个屌人,就是被他玩死的。
谁来着?
绞尽脑汁的思考了一下,李贤脑海中灵光一现:“藤原野?中臣镰足是你什么人?”
藤原野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唐国人,尤其是一个可能是皇子的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要知道,吸收中原文化以后,各个家族兴起了确定家族姓氏的风潮,而他们家族确定就叫“藤原”,还是不久前的事情。
怎么这件事,这么快就被唐国人知晓了?
莫非,唐国派遣了探子?
咽了一口唾沫,藤原野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回禀李公子,中臣镰足是在下的族叔,在下也是沾了族叔的光,才能得到使节的任命。”
“哦,原来如此,其实直接叫‘中臣’也挺不错的,干嘛要改叫藤原啊,你们这开创姓氏,不也等同于背叛祖宗了吗?”
听到这句话,藤原野的脸色顿时变了。
感受到身后一个武士有所异动,似乎是要站起来,藤原毫不犹豫的就回身,将要站起来反驳的武士,给抽倒在地。
再回过头时,他已经换上了赔笑的表情:“李公子说的是,但是,我们也是为了家族的传承能更方便,这才开创了新的姓氏,更何况,藤原京本就是在下家族的封地,以封地为名,想来没什么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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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寺的事儿,很容易就会让我联想到教材事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或许是我太阴谋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