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张还不够……
吕公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无语。
这可是第一批产出的纸张的一半了。
以目前造纸工坊的体量,他先前问过秦悠有关于产量的问题。
秦悠的回答是,以目前工坊的体量想产出一千张五寸长三寸宽的纸,最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
当然了这里说的两天时间,并没算上自头到尾的工序,而是从半成品的纸浆开始到过滤,按压,凉晒的时间。
可想而知,造纸是多么费时的一件事。
如果现在萧何再让他拿五百张纸出来,他真拿不出来。
话说回来,县衙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纸?
难道……一个想法快速从脑海里闪过,吕公眼睛猛地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二人:“莫非,县衙打算用纸张更换竹简,用作公用?”
徐卫面无表情:“自然,要不然本官来你府上做甚,难道只为贪你这老家伙的两杯蚀酒?”
萧何含笑道:“老先生所料不错。”
这是两人在途中便商议好的决定,毕竟有了更方便的纸,没人想再用那笨重的竹简。
用竹子当书写工具?可别开玩笑了,竹子喂给白罴吃才是正确的用途,也能让白罴吃饱后少伤些秦朝的百姓。
不得不说,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特别是对物品。
面对徐卫那略带嘲讽的语气,吕公却不生气,反而是大喜过望。
因为这可是大单子啊!
他之前就想过,纸可能对于衙门来说用处才是最大的。
因为衙门每日办案所用到的竹简,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量,但想来应该也是很多的,他当时就想如果纸能够取代竹简的话,也是从衙门开始。
只是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超出了他的预料,仅仅是纸张售出的第一天,就惊动了沛县的县令与主吏掾。
“不知二位打算购入多少纸?”吕公忍不住问。
徐卫脸色平静,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后,也不在隐瞒:“至少三千张。”
吕公轻轻吸了一口气,惊讶道:“这么多?”
“萧主吏,你觉得多吗?”徐卫问萧何。
萧何摇头:“禀大人,太少了。”
“沛县下面还有乡,乡下还有亭,亭下还有里,如果将竹简全面替换的话,这些分管之处也都是需要消耗纸的,一个县一年下来三千张纸恐怕远远不够,最少也要五千张。”
这还仅仅是用作书写的,以他们的眼界显然还没意识到纸甚至可以奢侈的用来擦屁股,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纸太少了,不足以让他们往那方面联想。
“老夫这就让人请秦贤侄回来一趟,两位还请稍等片刻。”
听到吕公叫来了一名护卫,让他通知在造纸工坊的秦悠回来,像这种大单子他一人还没办法决定。
秦贤侄……两人终于知道了制造出纸的人原来姓秦,再听贤侄这称谓,看来与吕公的关系很是不一般。
……
半柱香后,秦悠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接到护卫告知的时候,他正领着蔡氐三兄弟砸纸浆,一听沛县的县令与主吏掾来吕家了,他便猜到对方可能是为纸而来。
脱去鞋袜,走进内堂,秦悠便感到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其中一道自然是吕公,而另外两道……
秦悠往右侧看去,只见那里跪坐着一个相貌无奇的中年男子与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
他眼睛仅是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便移开,落在了俊朗男子的身上。
这人就是萧何吗,没想到这么年轻。
虽然两人都没有自我介绍,但秦悠一眼便让了出来,中年男子的面孔乍看之下颇具威严,但却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劲,给人一种外钢内虚的感觉。
而年轻男人呢,笑如春风,气质儒雅随和,看起来就显得很是不凡,与众不同。
据史书上记载,萧何年轻时任沛县主吏掾,那么只能是眼前这名年轻男子了。
“老伯,我回来了。”最后,秦悠目光落在了左侧的吕公身上。
“贤侄不用多礼,今日吕府来了两位贵客,老夫为你介绍。”
吕公笑着起身,伸出手。
“这位便是常跟你提起的老夫的至友,沛县县令徐卫徐大人。”
“这边的是沛县的主吏掾,萧何萧大人。”
“草民秦悠,见过两位大人。”秦悠一一作揖。
虽然眼前这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青年出乎意料的年轻,但二人也不敢小觑了秦悠,光是造出纸就足以让他们高看一眼了。
二人连忙起身还礼。
“想不到先生竟如此年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萧何笑道。
“萧大人过奖了,大人才是真正的人中豪杰,早就听闻大人在沛县的赫赫威名,擒贼,办案无往不利。实乃当之无愧的罪恶克星。
未来的西汉第一开国元勋都给脸了,秦悠自然不能不为所动,当即是展开了一波商业互吹。
萧何:“……罪恶克星?”
他嘴里念叨了一遍这个奇怪的名词,觉得颇有意思。
不过他总觉得这家伙言语里似乎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没个正形。
他却不知,秦悠这段时间也是憋得难受。
身为一个现代人,在一个没有手机没有WIFI的古代,可想而知有多难过,如果连说话还要咬文嚼字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可惜的是,秦朝连豆腐都没有。
与其天天守着繁文辱节,倒不如随性点,偶尔嘴上跑跑火车也是挺不错的,也算是一种自娱自乐的解闷方式了。
最近他还学会了自我吐槽,而且很是频繁。
“不知先生是何方人士?”一旁,县令徐卫怪异的打量了他一眼后,看向他头顶,淡淡的问起。
“禀县令大人,草民乃是长沙郡人士。”秦悠不卑不亢的回道。
徐卫恍然,接着露出笑意,用一副闲聊的语气问他:“本官有一事颇为费解。”
“大人请说。”
“看先生留着一头短发,莫非是最近楚地那边流行起来的潮流不成?”
秦悠解释道:“我留短发,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草民头上长了虱子,这痒痛不止,难以忍受,思来想去,只好将一头长发暂且剃去。”
秦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徐卫道了声原来如此,也不究结这方面。
众人入座后,由他牵头,聊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