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
吕家府上。
“秦公子请留步!”
悠闲的从长廊走过,秦悠正准备去看望吕公。
自从他搬到新工坊之后,为了方便也就住在了那边。
两个月的时间内回吕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呆的时间也很短,今日终于是空闲了下来,也是时候回来好好看望一下老人家了。
当然了,此次回来,一是为了看望吕公。
二也是见为了吕雉。
毕竟不管怎么说吕雉也已经算是他的未婚妻了,虽然婚约的事情只有他与吕公两个人知道。
但秦悠觉得,自己也不能冷落了吕雉,以免心生芥蒂,日后不好相处。
实际上,吕雉这两个月来也是多次拜访他的新工坊,只是来得都不太是时候,恰好碰上了秦悠忙于各种事务,最后没能聊上几句就走了。
却没想,今日刚走进府内就碰到了正主。
听着这既悦耳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悠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何人。
他循着声音转身望去,果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穿着一身漂亮的淡紫色长裙,玉簪束发的吕雉。
“吕姑娘。”秦悠打起招呼,笑着迎了上去。
她站在屋檐下,一双眼眸盯着他,巧笑嫣然的说道:“秦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是,今日无事,特地回来看看你们。”秦悠点头,随后打趣道:“只是没想多日不见,吕姑娘还是这么漂亮。”
“就会贫嘴。”吕雉白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嗔怪的意味。
“这是真话。”秦悠强调了一遍,他也没料到吕雉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有些像是打情骂俏的话。
秦悠话虽说得很俗,但对于吕雉却似乎意外的受用。
只见吕雉温柔的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公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如午时一起吃完午膳再走吧。”
秦悠笑了笑:“好。”
……
正午时分。
秦悠与吕公吕家姐妹齐聚一堂。
众人围坐桌前,没有热热闹闹的气氛。
但氛围却显得很自然,也很温馨。
就像是许久未见的一家人,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团圆的机会,彼此间没有喧闹,只有时不时的几句嘘寒问暖。
“贤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酒足饭饱之后,坐在首座的吕公,目光看向了秦悠。
“打算……”秦悠怔了怔,吕公的这句话对他来说可以有好几种意思,就是不知道是哪种。
“不知老伯指得是哪方面?”秦悠问。
“造纸的事。”吕公瞥了他一眼,缓缓地说道。
“造纸?”秦悠回道:“目前一切进展都挺顺利的。”
“不过……有一件事老伯需要留意一下。”
“哦?贤侄请说。”吕公眼神微动,目光落在他身上。
秦悠说道:“前几天,有三名外地的商贾找到了我,向我表明了合作的意向。”
“这是好事啊……如果有外县乃至外郡的商铺愿意与我们合作,纸张的销路将会更广,不会仅限于沛县。”闻言,吕公捋着胡须露出了笑意。
像这种火爆的生意,显然是没办法一家独大的,这点秦悠与吕公都清楚。
两人一个多月前就纸张的销售问题商议了许久,最终也是定下了方案。
与其在各地费力的建立商铺,倒不如与所在地的商铺进行合作,赚取出货价,这样也会省时省力许多。
这两个月来,已经有不少本县的商铺掌柜上门与他们的达成了合作关系,都是由吕公亲自出面处理的。
不过,这外县的商贾倒还是第一次见。
却听秦悠继续道:“我打听出了他们的来历,他们中两人来自泗水郡,还有一人……来自砀郡单父县。”
秦悠一边说一边观察吕公的脸色。
他记得吕公曾经与自己说过,他是砀郡单父县人士,只是为了避开仇家才会来到沛县投奔好友沛县县令。
果然,只见吕公一听“单父县”三个字,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忙问道:“贤侄,可知单父县来的那人底细?”
秦悠想了想,描述道:“此人姓陈名川,看面相大约二十五六之龄,生得浓眉大眼,耳朵上长有一颗大黑痣。”
为了防止吕公认错人,秦悠细致的描述了一遍对方的样貌。
吕公听后,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良久,他长吐一口气。
“没想到啊,真是冤家路窄。”
秦悠神色微动,问道:“莫非此人与老伯的仇家有关?”
吕公并没有回应,而是看向坐在秦悠对面的两个女儿:“稚儿,你与素素暂且回房,为父要与贤侄谈些事情。”
“好的,爹爹。”吕雉轻轻颔首,也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她们旁听,看了眼秦悠,随后便带着吕雉冉冉移步离开了大堂。
直到二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吕公这才转头看着秦悠,继续刚才的话题:
“非是有关,此人正是老夫的仇家,准确的说,他是老夫仇家的儿子。”
吕公拿起茶一口饮尽,茶盏重重的按在了桌上,响起的却是他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恨意:
“老夫的仇家,便是那单父县陈家!”
秦悠闻言心中一惊,没想到那日造访工坊的男子居然是吕公的仇家。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我说他怎么如此张狂,张口闭口就要买下我的工坊,原本竟然是老伯的仇家。”
“他要买下你的造纸工坊?”
吕公听后,怒不可遏的说道:“贤侄,万万不可将工坊卖给他,他这是狼子野心,他必是知道了老夫与你的合作关系,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断我吕家财路,让我吕家覆灭。”
“我知道。我不会将工坊出售给任何人的。”
“不过老伯……我有一事不明白,吕家与陈家究竟是什么仇?”
关于这件事,很早之前秦悠就想知道了。
他以前研读秦史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段‘吕公,姓吕,名文,字叔平,魏国单父县人士,为躲避仇家应好友沛县县令之邀举家迁至沛县。’
但关于吕公的仇家是谁,结的是什么仇,史记上却是没有半点记载。
吕公叹了一口气,道:“此仇结来已久,最早可追溯到七国那段时期,那时我吕家与陈家便是死敌,我的祖父就是被这陈家所害。”
原来是世仇!
秦悠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吕公提到陈家,会露出一副怒意冲天的模样了。
连祖父都被人害死了,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啊,搁谁谁忍得了。
吕公继续说道:“在当时,吕家与陈家是魏国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家族。
由于政见不合,卑鄙无耻的陈家设计陷害了吕家。
祖父便是那时中了陈家的奸计,被魏王打入天牢,在牢中含冤而死。
我吕家因此与陈家在朝堂斗了几十年。
只是后来吕家与陈家两个家族日渐式微,在朝上渐渐的失去了话语权。
再之后,魏国被秦国所灭。
吕家和陈家的家运也仿佛随着魏国的灭亡消耗待尽,之后家中人丁再无兴旺之时,直到老夫这一代,便只有两名女儿。
不过。
近几年,相比吕家的情况,陈家却是要好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