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莲花瓣儿鹅毛大雪般纷纷飘落。
踏着金色花瓣儿,李斯急匆匆跑向传出金光的薛宝钗房间。
推开房门,纵然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李斯还是惊呆了。
薛宝钗盘腿端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宝相庄严,一脸圣洁。
未着鞋袜,光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脚心向天。那金光竟是从她脚心里发出来的。
李斯强忍顶礼膜拜的冲动,眯着眼仔细看去,这才分辨出来,那居然是两朵由光束组成的金色莲花。
花瓣儿晶莹剔透、惟妙惟肖,两世为人,李斯也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莲花。
薛宝钗左手掐一个奇怪手印,右手持那净瓶,瓶口倾斜,一滴滴取自玄武湖的水珠儿有规律地落下,在空中一分为二,斜斜落入那两朵金莲中。
金莲得了水珠儿滋润,更加光彩照人起来。
如此奇异场景,李斯只从小说里见过。
瞪着两眼,他不由越靠越近。就在这时,他胸口的第一颗贪狼桃花痦突然炸裂似的一疼,一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虫子跳了出来,一个起落,窜入了薛宝钗左脚心盛开的那朵莲花里。
李斯的心一下子绷了起来,搞什么呢,宝丫头正在奇遇呢,你可千万不能捣乱!
那小虫子钻入花心里,一滴湖水落下,正好浇在它的身上,这让它瞬间又膨胀了一圈儿。
看着那只人形小虫子,李斯再次傻眼,怎么是你,潘金莲!
只有大米粒大的潘金莲冲李斯嫣然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一口咬向那金黄娇嫩的花心。
李斯大喊一声,“不要!”
“不要?这可由不得你!”
另一道潘金莲的声音突然响起。
“咯咯咯咯,都是金莲,管她姓潘还是姓薛,总得雨露均沾才是。”
李斯想起来了,这是天枢宫中那个半脸女子的声音。
“喂,你想干什么?赶紧让她出来!”
“出来,怎么可能!你帮我斩了下尸虫,如此大好机会,正好可以摆脱这中尸虫。公子,奴家要再次谢谢你哦!”
李斯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动那金莲,只好言语威胁,“我不管你究竟是谁,胆敢伤害宝丫头半分,我跟你没完!”
“哎哟哟,奴家好怕怕哦~”
被花心中的潘金莲啃了一口花蕊,薛宝钗似乎感觉到疼痛,深蹙下眉,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两团金光凝聚成的莲花,嗖地一下钻入了她的脚心。
懵懂中,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李斯的最后那句话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痴痴地看着李斯,就凭你这句话,人家就不跟陈渔这贱货计较了。
想到这里,又猛地惊醒,宝钗啊宝钗,你若真不计较,又何苦辱她为贱货?
难道真被碧儿说着了,我薛宝钗骨子里真是水性杨花的?
否则,与李斯这才认识几天,为何心里念念叨叨的,总是他的影子。
不,我不是!
我是宝玉的,上辈子是,这辈子是,下辈子还是。
可是,在金雀山的蛇皮袋上,我与李斯同时滑倒,不小心,不小心就撞在了一起,嘴唇居然被他亲了。
宝玉几乎是跪下来求了我那么多次,我都没答应,让他吃我嘴上的胭脂。
没想到,反倒被李斯这混蛋夺了第一次。
我……我还是干净的吗?
薛宝钗又羞又恼,被李斯撞过的嘴唇不由又滚烫起来,情不自禁地伸小香舌舔了下,那滚烫才稍减几分。
李斯看呆了,一脸庄严圣洁的宝丫头,偏偏悄皮地舔了下嘴唇,这反差萌太挠人心了。
心神激荡的他一个饿虎扑食,就要将她拥入怀里。
薛宝钗惊叫一声,扯过被子,飞快地盖在了脚上。
好羞耻啊!
如此私密的地方,竟然被这个混蛋看了,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这混蛋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关门了的!
莺儿,一定是莺儿偷偷打开了门,将这混蛋放了进来。
好你个莺儿,那晚灌你喝加了砒霜的女儿红,我是舍不得你,才打算与你一起上路的。
你是因怪罪于我,所以偷偷放进李斯这混蛋的吗?
薛宝钗的一声尖叫,将李斯从春心荡漾中惊醒。
看着受惊的小猫般缩在被子里的她,李斯不由又担心起随莲花隐入她脚心的那只小虫子。
那半脸女子说这长得象潘金莲的小虫子,乃是中尸虫。
也不知道这下尸虫,中尸虫都是些什么东西,难道还有上尸虫不成?
想那潘金莲生性淫荡,人尽可夫,长成她模样的中尸虫,潜入宝丫头体内,若是坏了她的心性,将她改变成了潘金莲那样的人,那可如何是好。
又一想,那才好呢!
Going down 就going down吧,不过,只能在床上down给我一人看。
要不,四下无人,趁热打铁,操练一番?
李斯待要动作,只听钱谦益在门外叫道:“李公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你大爷的!
丫丫个呸呸呸的,怎么哪儿都有你!
李斯火冒三丈地打开门,钱谦益微躬着腰,脸上赔着小心站在门口。
见李斯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他紧锁的眉头终于展开,“公子没事就好!”
“你大…有事吗?”
李斯知他是在关心自己,强行把脏话咽了回去后,改口问道。
钱谦益本想询问金光之事,又一想,肯定是什么人在突破,是以才天降异象。
事涉修行,还是不要多打听的好。
于是伸手入袖中,掏出两张银票,迟疑了一下,又掏出一张,共计三千两银票递向李斯,“公子助谦益自成章境突破至山海境,成就大儒,谦益纵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只好拿这些俗物略表心意。”
李斯心中恼他,当然不会客气,接过后,拉着他到院中石桌边坐下,“你说的这成章境、山海境是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钱谦益神色自得起来,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原来,这是儒家的修行之道。
熟读四书五经,可以产生气感,生出浩然正气,进而凝聚文心。
文心即成,是谓自现境,取的是“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然后是妙笔生花的生花境,出口成章的成章境。
自三境乃下三境,此辈读书人通称为学士。
大儒的中三境又分别是排山倒海的山海境、顺心如意的如意境、天工开物般的开物境。
至于上三境,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了,分别为半圣、亚圣、圣人。
钱谦益清了清嗓子,倨傲地道:“钱某不才,不过山海境的一大儒罢了。钱某观公子也是读书人,不知为何却没有修炼出浩然正气?”
李斯看他一脸装逼,直想狠狠揍上一顿。
丫丫个呸呸的,还不是你突破得太快,老子才没能凝聚成应为“文曲星”的第四颗痦子。
老子若是生出文曲星,一身本事定然不知高出你几帽头子!
意淫下也就罢了,李斯还是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谦益兄可知这下尸虫、中尸虫又是什么?”
“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钱谦益悖然变色,呼地站起来,对着薛宝钗所在的东厢房一揖到地,“学生苏州钱谦益钱受之见过前辈。晚生不知前辈在此修炼,多有打搅,还望前辈恕罪!”
李斯见他长揖不起,不由暗暗好笑,宝丫头会搭理你才怪!
于是代为回道:“行了,你起来吧,那位不会怪罪于你的!”
钱谦益三顿首后,这才站直身体,对李斯拱下手,转就疾走。
次哦,你还没说三尸虫的事呢!
李斯待要叫住,又一想,东厢房里有他误认的前辈大能,再向他打听岂不成了问道于盲、强人所难!
钱谦益刚转过垂花门,薛宝钗便走了出来,捧着肚子道:“莺儿呢,我饿了。”
李斯指了指锅碗瓢盆叮当作响的西厢房,“她应该正在做饭的吧。”
菜未上齐,薛宝钗早就捧着筷子等在了桌边。
李斯看她猴急的样子,当即先夹了一口,道:“咱们先吃吧,累了一夜,我也饿了呢。”
一语未毕,薛宝钗早狼吞虎咽地吃了七八口。
李斯筷子举在空中,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大家闺秀的宝丫头吗,这简直是饿死鬼重生啊!
莺儿捧着一碗汤进来,见了小姐吃相,眼珠子差点儿落入汤里。
见她腮膀子鼓起,扔住嘴里塞,不由自责起来,看把小姐饿的,莺儿你也真是的,越活越回去了,都不知道早做熟饭等小姐。
“小姐,慢点儿,慢点儿,这还有汤呢!”
薛宝钗闻言,看看面前已空了三个盘子,回过神来,我…我这是怎么了?
连忙掩饰道:“莺儿,你今天做的菜,加海肠粉了吧?”
二人朝夕相处,可谓心意相通,莺儿重重地点点头,“小姐真厉害,这都能尝出来!就是加了海肠粉的。”
对于海肠粉,李斯是知道的,相当于地球上的味精,可以提鲜。
可是,就今天的这几个菜,很明显是匆忙做就,能吃而已,要说好吃可完全谈不上。
却也不好说破,随便扒拉几口饭,便没了胃口。
薛宝钗见李斯不吃,两眼更加放光起来,一桌子饭菜,绝大部分进了她的肚子,都撑成个亚腰葫芦,兀自不肯停筷。
至此,李斯哪还不明白,这肯定是那条长得象潘金莲的小虫子在作祟。
可惜,对于修行的事,一窍不通。
要不,另行找个人打听下三尸虫是什么?
他忽然想起,陈渔可是说过,崔应元的修为比她那赵朗兄还要高,何不找他一问。
推说去看碧儿醒了没有,来到莺儿的房间。
碧儿的眉心上,骊珠更为璀璨地闪着光,而她的呼吸更加平稳。
李斯取出玉碗,将其变为一人余高,走进去后,拍着崔应元的脸道:“说吧,你想怎么死?”
崔应元一身本事没能使出来,就被捉了,固然委曲,目前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连忙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都是受了钱受之这王八蛋的蛊惑,才来为难公子的。对了,他为了讹你的诗,刻意巴结了我两千两银子,只要公子放了我,我愿意孝敬给公子。”
李斯当然不嫌多,自己身边现在可是养着莺莺燕燕的一大群人的,人吃马嚼,哪儿都得用钱。
果然从他袖中翻出两张银票,收起来后,再重复一遍,“你想怎么死?”
崔应元懵圈了,你都收了我的银子,怎么还要杀我!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只要躲过这一煞,看我怎么收拾你。
“公子饶命!”
李斯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可真让他杀一个锦衣卫千户,目前还真没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
“想活也可以!我问你,三尸虫是什么?”
崔应元惊异地看着李斯,他明明只有微弱的气机波动,怎么可能知道三尸虫?
李斯冷哼一声,“不想说是吧?本还想留你个全尸的,那便算了。”
“不,不,我说,我说!”
崔应元打个冷战,详细为李斯解说开来。
修行,本是逆天而为,自然为天道所不容。
人有上中下三丹田,天道各派一神驻跸其中,以蛊惑本主的心性,阻其修炼之路。
此三神为孑虫状,故又称三尸虫,分别是上尸“踞”,中尸“踬”,下尸“跷”。
分别主宰人的痴、贪、欲三种邪念。
说白了就是,上尸好光鲜,中尸好滋味,下尸好**。
修行者只有斩除三尸,戒掉三念,方有望得道成仙。
听到这里,李斯明白了,宝丫头之所以变得暴饮贪食,果然是受了那中尸虫的影响。
“怎样才能斩三尸?”
崔应元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上古时期,曾有件法宝名为混元金斗。天下众生临世前,皆须经过此斗洗礼,方可诞生灵性。是以其不但能削三花、灭五气,更有令人死而重生之能。”
李斯暗笑,我这玉碗原来这么厉害的呀!
可惜,我不会用!
“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
“我是北镇抚司的崔应元崔千户啊!”
李斯知他装憨充愣,恶狠狠地道:“不说是吧?不说也可以,我就把你下丹田里的那柄八棱锤抠出来,说不定就知道答案了。”
崔应元吓得汗出如雨。
这些年来,正是靠着这把伴生而来的八棱熟铜锤日夜开拓敲打下丹田,他的修为才一日千里。
若是没了八棱锤,还不如让他死。
他挣扎着便想下跪,可“蛛网”把他困得死死的,哪里动弹得了。
“我说,我说。我前世乃是殷商北伯候崇黑虎麾下崔英是也。”
李斯想了想,不记得有崔英这号人物,倒是对崇黑虎有些印象,只知他是《封神演义》里的一员大将。
“那你又是如何重生到这大离王朝的?”
“我的前身死后,元神赶往封神台,被姜子牙姜太公封为衡山大帝。也许,我是遗留的尸体变的?我真不知道。”
李斯待要再问,见碧儿睫毛抖动,显是要醒,瞥了眼仍在昏睡的白素贞,连忙收起了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