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下巴上的黑须被张飞撕去大半,一张脸憋成了晒干的紫茄子。
明知道张飞是有意报复,却也无话可说,没当场杀了自己,已是手下留情。
众人一恍惚间,见没了中蒙汗药的众军汉,一个个哪还不明白,这李斯绝对惹不得。
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又惊又怕。
收走了军汉,李斯没了后顾之忧,不由更加放得开了。
他一脚踩在被申公豹打得奄奄一息的王英变成的那只矮腿虎身上,“说吧,你想怎么死?”
王英先看眼扈三娘,见她面色青紫,身体不断抽搐,再不施救,只怕要落下病根儿。
只得把头一低,“救了我家娘子,要打要杀,但凭公子定夺,我王英若是皱下眉头,绝不是人养的。”
李斯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他娘的,本身就是只老虎变的,当然不可能是人养的。”
既然拿住了他,报仇的事儿最好是让郑旦自己来才解气。
他意念一动,将郑旦从玉碗里叫了出来。
郑旦一出现,众人无不瞪直了眼。
特别是刘玄德,下巴直接扯出丝儿来。
郑旦乍看到已变回人形的王英,立时吓得哆嗦着躲到了李斯身后,“相公,快跑!”
李斯拉过她来,搂着她的肩膀,“娘子,这王英,相公我已经帮你抓住了,要杀要剐,全凭你一句话。”
王英一见到郑旦,完全明白了李斯为什么刻意针对自己。
他朝着当年的梁山众兄弟拱了一圈手,黯然道:“王英往日犯浑,致有今日之祸,不想却连累了诸位哥哥。我死以后,还望各位兄长代为好好照顾三娘。”
说着,便要引刀就颈。
这时,张青跑了过来,趴在李斯脚边,“公子,公子,饶我虎哥一命,我张青愿为公子守门望户,绝不反悔!对了,那房子就当我虎哥的救命钱了。”
李斯掏出三千两银票甩在它面前,“少拿房子说事儿!王英得罪的是我家娘子,与我又有何干。你若真想王英不死,倒不如求我家娘子更合适。”
张青爬到郑旦面前,连连以头触地。
梁山众好汉见状,全都单膝跪地,帮着王英求饶。
这伙人义气之重,前世的李斯只以为是小说、电视中杜撰,今日一见,倒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免起了惜才之心。
那郑旦七窍玲珑,又是善于察言观色的。
轻咬着嘴唇微一沉吟,“当日,你也并未把我怎么样,无非是些言语上的侮辱罢了,我要你的命作甚!给我赔理道歉,我就全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吧。”
李斯见她竟然如此大度,不由暗笑,倒是有大妇的胸怀。
她能为我委屈自己,我这做相公的岂能不为她着想。
见王英跪下便要磕头,连忙喝止。
“道歉要是有用,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你不是能嘴花花嘛,你不是能变考虑嘛。以后,你就当我家娘子的坐骑,可有意见?”
王英一听,当时便要恼,再看眼扈三娘,低头叹口气。
当初碎嘴子,发誓要骑了郑旦,被娘子拦了下来,未能得手,没想到今日反要被骑。
拼命自然是拼不过这李斯的,说不定还连累众位弟兄。
唉~
罢了,罢了。
管他谁骑谁呢,反正都是骑。
自我安慰一番,当即回道:“我答应!还请公子尽快救我娘子。”
说完,真变回矮脚虎,趴在了郑旦脚下。
郑旦吓得连连摆手,“不要,我才不要,你那么难看!”
李斯意念一动,从玉碗里掏出一把小虫子,递向张青。
张青一见,吓得直翻白眼,呜呜叫着直往后退。
李斯笑笑,全部撒在王英变成的矮脚虎身上。
“这些小虫子,名曰食尸虫,怎么个厉害法儿,回头你与张青交流一下,自然明白。以后,你胆敢有半点我娘子的意,可别怪我不客气!”
刚才的窘状,很明显,所有人加起来都敌不过李斯那神秘莫测的手段。
再硬着头皮上,那叫自取其辱。
说是同生共死,都活过一世的人了,好不容易才重生了,哪能说死就死。
事情能如此解决,梁山好汉倒也理解。
要怪就怪王英自己吧,贫嘴又好色,最终吃亏在这两样上,也算是有个教训。
既然事情解决,李斯连忙倒了些解药,由着王英灌他娘子服下。
李斯趁热打铁,把薛宝钗为什么一定要去孟良崮的事大体解释了下。
梁山众人一听,原来有隐情在,脸色不由又好看了些。
对于李逵重操占山为王的旧业,这一伙人就是因为觉得他太小家子气,才没有跟他在山上厮混,反倒跟张飞等搅和到了一起。
他们想要攻打沂州城,若不是有朱媚儿的事牵扯在内,李斯倒也乐见其成。
反正已跟严氏父子闹翻了脸,若是能把他们赶跑,或者当场杀了他们,李斯说不得还要请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呢。
那朱媚儿要是真身来了沂州城,就凭这些个人,只怕不撑一个回合,便被烧得灰飞烟灭。
前世的李斯,对他们还是极为欣赏甚至尊敬的,当然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他对着梁山众兄弟拱拱手,“各位,听我句劝。老白的事儿,不是你们能掺和的,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不答应了。
“我们又不是要帮白老先生,我们只是看不惯那严氏父子。”
李斯明白,这些草蟒英雄,在自己手里吃了瘪,他们这口怨气必须得有地儿发泄出来。
爱咋的咋的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一板脸,“我有句丑话说在前头,蘅芜苑跟旁边的那座院子,可是我的物业,里面住着我的人。你们怎么闹我不管,若是动了我的物业,伤了我的人,到时,可就不是赔上一个王英的事。”
众人吃过李斯的苦头,哪还敢再触他的霉头,连连说着“尽管放心,就此别过”,便要走。
李斯当然不会阻拦。
张青看看自家兄弟,又看看李斯犯了难。
李斯自然明白它的意思,没好气道:“你瞎凑什么热闹,还不滚回去看门!”
梁山众人一走,一群人便少了大半儿。
李斯一看,曹操这小白脸居然尾随着也想溜,当即叫住了他。
曹操讪讪着走了过来,道声李公子,连忙垂手而立。
李斯恨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当初,狮子楼喝酒,一口一个李兄弟,叫得那个亲热。
结果,今天竟是他组织人,亲自对付宝丫头。
李斯哪能轻易放过他。
他有意使坏,“孟德兄,怪不得孙二娘说你是个没良心的,一开始我还起疑。今儿个,见了你对中毒后快要死的扈三娘居然也不管不问,倒由不得我不信了。”
曹操瞅了眼趴在郑旦脚边儿的矮脚虎,脸色煞白着连忙否认,“通古兄可不敢胡言乱语,我与三娘是清白的。”
李斯本就是诈他,一听他连“扈”字都不提,没有一腿那才见鬼了。
当即哈哈一笑,“对于孟德兄好人妻时之胆大心细,我李斯向来是佩服的。同样都是小白脸,若不是扈三娘亲口说出,希望我也能与孟德兄一般能干,我李斯哪里想道,竟已被孟德兄专美于前。”
王英一听,颈项上的毛立时炸了起来,好你个小白脸,难怪最近老是来我店里吃酒,原来……
他嗷呜大吼一声,爪子一跺地,扑向了曹操。
曹操连连喊着误会,右手一抖,竟不知从哪里取出把泛着青光的长剑,一下抵在了将醒未醒的扈三娘脖子上。
王英投鼠忌器,哪还敢再上前,只口里叫着“尔敢”,恼怒得爪子一会儿把泥地挖出个大坑。
曹操镇住王英后,拉起比他还半头的扈三娘挡在身前,长剑指向李斯,“姓李的,曹某与你何怨何仇,你竟然如此陷害于我!”
李斯有些被气笑了,“曹操,你那老常话,‘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今天可真是被你表演得淋漓尽致。扈三娘于你有情有义,你却拿她作挡箭牌。你怎么好意思!”
曹操连忙急赤白脸地反驳,“你胡说,我与三娘清清白白!”
扈三娘恰于此时醒来,初时见自己依偎在曹操身上,还略有些不好意思,待听到他提上裤子不认帐,当即怒从中来,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老娘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喝了你的迷魂汤!”
扈三娘身大力不亏,这一巴掌把曹操扇得懵逼了会儿,摇摇头方才清醒过来。
一睁眼,只见那矮脚虎已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他连忙拿剑格挡,却被矮脚虎一爪子将手中长剑扇飞。
眼见就要命丧虎口,他突然高声吟道:“驾虹霓,乘赤云,登彼九疑历玉门。济天汉,至昆仑,见西王母谒东君。”
一句驾虹霓未唱完,他脚下突然生出一道彩虹,竟然托着他急速后退,堪堪躲过了矮脚虎的血盆大口。
矮脚虎一口咬空,哪里肯舍,后腿在桌子上一蹬,再次扑向彩虹之上的曹操,却哪里还追得上。
曹操脚踏红云,悬浮在半天空,对着下面一招手,“剑来!”
长剑长鸣一声,在地上轻弹两下,竟然直直地飞向曹操。
李斯见他驾云飞走,召出玉碗来待要扣住他时,已来不及。
正有气没处撒,见那剑居然自己会飞,当即一转碗口,一下子就长剑收了进来,以“蛛网”缠住了。
曹操一招不来,再招还是不来,急眼了。
“李斯,此剑名为倚天,乃曹某当年谒见东君时所赠,尔焉敢无礼,据为己有!”
李斯一听,也怒了,“放你的屁!当年,你杀了吕布,融了他那方天画戟,方才铸成倚天、青虹二剑,真以为我不知道?”
曹操的眼瞪成了铃铛,我前世的事儿,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究竟是何人?”
李斯心中暗道侥幸,幸亏当年看金庸他老人家的书时,喜欢“倚天剑”这名字,专门从网上查了他的来历。
他哈哈一笑,“姓李,名斯,字通古。你不会亏心事干多了,放下爪就忘吧?”
曹操听李斯把自己比作惯会打洞的黄鼠狼,不由更加生气。
这倚天剑虽是以方天画戟所铸不假,但他当年拜见太阳神君时,神君以无上法力将他的命魂打入倚天剑。
曾嘱咐他:此剑倚天,倚天而立,身在剑在,剑在命在,万万不可丢失!
这些年来,他养剑入体,终于让倚天剑生出灵性,与命魂初步融合。
若是被李斯得了去,以他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若是抹去了其中的命魂,自己可就死定了。
重生到大离王朝,东君曾多次嘱咐,万万不可再行前世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他这才夹着尾巴,读书养气,闲暇时只在妇人堆里摸爬滚打,聊以安慰他那颗称雄争霸的心。
三年前,凭着一首当年旧作《陌上桑》,终于迈入成章境。
自以为在沂州这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足以横着走了,哪想到今天却在李斯手底下吃了大亏。
被张飞羞辱一番事小,夺了倚天剑,这可就要了他的老命了。
思虑半天,他只得降下云头,“李斯,你待要怎地?”
李斯憋屈了一中午,终于轮到有人来征询他的意见了,心里莫明有点小爽。
“我想怎样?”李斯慢条斯理的说道,“欺负了我家宝丫头,就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曹操倒也拿得起,放得下,“好,我向公子还有薛姑娘道歉!”
“道歉?没那个必要!这把剑,品相上倒也凑合,勉勉强强赔给我的宝丫头,当作赔罪之礼吧。”
曹操脸色大变,“好你个李斯,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一挥手,云端突然显出一座大山。
那山,绵延千里,峰秀险峻,九座山峰上各垂下一条瀑布。
眨眼的功夫,大山已压向李斯头顶。
李斯只道这又如同钱谦益那样,施展出来的幻像,笑眯眯地讽刺道:“不过尔尔!”
他身边的郑旦,却陡然变了颜色,“相公,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