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要怎么做呢,炭治郎。”
昂热转身看向炭治郎,淡淡地问道。
“我绝对不会放弃祢豆子!”炭治郎毫不迟疑地回答。“哪怕终其一生,也一定会找到能让她重新变回人的办法!在此之前我会把她看管在身边,绝对不会允许她伤害别人!”
“请给祢豆子一个机会,我愿赌上性命为她担保!”
男孩跪拜在地,呐喊道。他想起了妹妹往昔乖巧懂事的样子,以及一家人从前平凡的幸福生活,泪流满面。
短短一夕之间,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如海滩上的沙堡般在命运浪潮中溃散崩塌。
永远都回不去了……
他是祢豆子唯一的亲人,而他也只有祢豆子了。如果此时他再放弃,那么祢豆子就太可怜了。
祢豆子,这次,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望着炭治郎的眼神,富冈义勇沉默了。
那哀伤而坚定的眼神里写着,如果要杀死我的妹妹,请先杀死我。
“证明……你的决心吧。”富冈义勇说。
昏迷在旁的祢豆子抽搐了一下,缓缓起身,喉咙发出模糊的低吼。
“祢豆子!”
炭治郎向她跑去,随即便被表情狰狞的祢豆子撞倒在地。她嘶吼着咬向炭治郎,而炭治郎在倒地的瞬间靠着翻滚躲了过去。
“少年,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呢?”
昂热低声问道。
富冈义勇望着纠缠在一起的炭治郎和祢豆子,没有回答。
“是杀了变成鬼的妹妹,然后竭尽全力为她复仇,还是怀着渺茫的希望,做好为妹妹可能造下的杀孽赎罪的决心,寻找拯救她的方法?”昂热自顾自地说道。
炭治郎捡起地上的斧子,用斧柄抵住祢豆子试图撕咬他的尖牙,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堕入地狱里的男孩,拉扯着变成了恶鬼的妹妹,想要爬出深渊。”雪花散落在昂热的衣肩。“真是个好孩子呀,即便在最深最暗的地方,依旧向往着光明。”
富冈义勇想起了幼年时的那场大火,鬼闯入了他们家,杀死并吃掉了所有人。姐姐把他藏了起来,他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祢豆子双臂死死地掐着炭治郎,泪水却从眼中流了下来。
“哥……杀……哥哥……杀了……”
“祢豆子……我绝对要……带你回家!”
鬼化后的祢豆子力量剧增,但脸色青紫的炭治郎流着泪,居然一点点地把她压制住了。
“这就是家人啊。”昂热微笑着转过身,把刀收回鞘中,银发在空中飞舞。“不用再看了。”
炭治郎重重地用头槌与祢豆子撞在一起,祢豆子吃痛后仰,而他把她抱进了怀里。
“不要害怕,从今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
在炭治郎怀里的祢豆子剧烈挣扎,然后渐渐平静了下来,泪水淌落,嘶吼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哭腔,脸上青筋褪去。
那个温婉单纯的女孩从未离开。
兄妹紧紧相拥在雪中。
“苦涩如歌的人生啊,”昂热抽出腰间的烟斗,点燃,轻轻吸了一口,喷出烟雾。“他选择了一条遍布荆棘的修罗之路。”
鬼是必须要复仇的死敌,而因为妹妹的缘故,他将从人类那领受到的大约也是猜忌与冷眼。
富冈义勇走到因脱力而齐齐昏倒的两人身旁,把自己的披肩盖在了他们身上。
“跟我说说关于鬼的事情吧。”昂热叹了口气,声音传递出一丝轻微的疲倦。
“鬼的源头是千年前诞生的鬼王,鬼舞辻无惨,他能够通过分给人类血液创造出强大的鬼,并且可以藉由血脉中的诅咒感应到自己的后裔。直属于他的鬼有十二上弦与十二下弦。”
“鬼可以高速再生,无法被常规手段杀死。只有用由吸收了阳光的“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打造的日轮刀斩首,或是令它们直接遭到太阳照射,才能使其灭亡。”
“被你斩断的家伙,差不多也该复生了。”
听了富冈义勇的话,昂热朝那两只鬼断裂的身体看去,只见伤口边缘已经蔓延出了许多血肉细丝,蠕动塑造着形体,缓缓再生。
“血液造成的诅咒么?真有趣。”
昂热笑了,走到鬼残存的躯干旁,长刀出鞘半截,割开了自己的掌心。“那试试这个怎么样……”
鲜血流淌。
混杂着古龙权柄的半神之血!
曾经啃食世界树树根的黑龙尼德霍格的后裔,血液在这个新世界洒落。
落在躯干上,如同沸油倒进了冰水,发出剧烈的刺啦声,仿佛在一瞬间被从内到外地点燃了,疯狂地燃烧了起来。转眼间那截躯干就被燃烧殆尽,雪地里只剩下一些黑灰。
“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昂热望向面露惊骇的富冈义勇,淡淡道。
加入鬼杀队这么多年,他从未听说过什么人的鲜血能够点燃鬼的身体。不,已经不仅是点燃了,而是彻彻底底地灭杀!
即便是上弦月,乃至传说中的鬼舞辻无惨……真的能做到这种事情吗?
“在下鬼杀队富冈义勇。”富冈义勇稍稍低头,向昂热致意。
“希尔伯特·让·昂热,叫我昂热就好。一个等退休的老不死。”
“恕我眼拙,您似乎没有经过呼吸法的训练?”
“呀,似乎确实是没有呢。”昂热之前就注意到了,在面对他时,富冈义勇的呼吸一直保持着某种特殊的节律,而身体也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
“如果您允许,我谨代表鬼杀队,希望邀请您加入杀鬼的事业。”
富冈义勇本来是想邀请对方加入鬼杀队的,但兹事体大,老人表现出的种种异状令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有可能是鬼舞辻无惨创造的新型恶鬼,他必须要先向主公汇报此事才行。
“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昂热笑了,“毕竟……”
他摸了摸放在衣服内袋里的小狐狸木雕。
我和他也有一笔账要好好清算呢。
几分钟前。
千里之外的城市,阴暗的药房,穿黑西装的男人表情阴鹜地翻看着手中的古籍。
就在昂热的血滴在鬼的身体上的瞬间,他抽搐倒地,表情因痛苦而变得疯狂暴戾。撕裂般的痛苦和侵蚀感顺着联系他与后裔的感知网络传来,就像灼热的铁棒插入脑袋搅动,粉碎了他的理智。
“是谁……!”鬼舞辻无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