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的浓烟笼罩整辆列车,它的形态与无限号相比发生了很大变化,泛着幽光的金属外壳包裹车身,车头的铜制标牌印着DIE-666,后面跟着数不清节数的车厢,像移动的黑线般延伸至视线尽头。
与其说是它某种特殊存在,倒不如说是会在某些具体条件下出现的现象。由于其外形与特性,密党内部将这一现象命名为“幽灵列车”。
幽灵列车曾多次被人在凌晨三点至六点间目击,出现的地点包括但不限于北部群岛的海边,中部省份的群山,以及南部丘陵。它似乎能够不依靠铁轨穿越任何地形,且速度极快。
目前为止,密党成员试图登上列车的所有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也并未发现任何疑似从车上下来的乘客。唯一确定的是幽灵列车可被人类无差异的观测到,并且在某些情况下存在实体,能够进行触碰。
当昂热在风闻部提供的月度报告上看到关于它的情报时,立刻就心动了。
新生密党的高速发展,靠的正是对各种异常进行研究、分析,并最终围绕其开展实际应用。收容异常,将其工具化,类似的流程他们已经重复过多次了。
鬼拥有极强的隐蔽性与机动性,现阶段很多战役的失败由于都是难以及时调动人手导致的。如果可以将幽灵列车纳入掌控,密党的兵源投放效率势必会有质的飞越,能够快速针对不同战场投放干部。
在昂热关于与鬼舞辻无惨最终决战的设想中,幽灵列车是关键的战略性武器之一。
“这是……血鬼术吗?”
车厢内的景象与之前已然完全不同:墙上满是浮丽的欧式装潢,长椅变成了软沙发,窗户的帷帘垂着宝石流苏,做工精致的挂毯纹绣着泰晤士河的景色……
炭治郎皱着眉头,从刀鞘中拉出日轮刀,就要抹向自己的脖子。
必须赶快醒来,干掉那家伙!
不能浪费大家为我争取的机会。
“冷静点,炭治郎。”
苍老的手掌覆在了炭治郎的手上,把已经出鞘的日轮刀按了回去。
“昂热老师!”
听到熟悉的声音,炭治郎惊喜地转过头。
“考试已经结束了。”昂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现在的任务是调查清楚这里的情况。”
“变化是从你那儿开始的,你有感知到什么异常吗?”
炭治郎认真地回忆道:
“唔,最后明明差一点就要把鬼的脖子砍断了,手底下却突然涌出了一股新的力量。那股力量……给我的感觉不像是那只鬼自己的力量,倒像是有什么东西以它的身体为依凭降临了。”
昂热点点头,手指划过褐色方桌。
“和我预想的倒是基本一样。”
在桌子的光滑表面上能看到桦木生长的纹路,指尖传来的触感也真实不虚。
“幽灵列车的出现地点与移动方向并非完全随机,它的运行遵循某种内在逻辑,而这次,它覆盖了无限号。”
昂热简略地跟炭治郎分享了关于幽灵列车的情报。
“无法离开吗……”炭治郎想了想。“可是以您的实力,无论是打破车壁,还是掀翻车顶,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在我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昂热笑了笑。“你自己去试试吧。”
炭治郎拔出日轮刀,水之呼吸运转,却没有任何异象发生,叮的一声,刀身撞在车壁上不得寸进。
“幽灵列车,倒真是名副其实啊。”昂热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我们现在的状态,其实就有些接近幽灵。生前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在死亡的瞬间消散,意识成了飘忽不定的灵体。”
“我们像是一抹旧日的倒影,一团朦胧的回忆,一只尚未唱完的老歌。”
两位年轻的白人女士坐在后排,面无表情地向他投来视线,女人们穿着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巴洛克风浮夸长裙,头戴花色的帽子,颈项和耳垂挂着珍珠和蓝宝石。
“两位美丽的小姐,很荣幸能与你们共度这段旅程。”
老人换上了流利的英语,稍稍欠身。
“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他曾经也是剑桥有名的花花公子,优雅的风度使无数年轻女孩们心折,这份魅力并未因年龄的增长而消退,反而如窖藏的美酒般越发深邃。
但女人们没有回应,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视线。
“我无意勉强两位,如果你们方便谈谈有关这辆列车的事,那就太好了。”
昂热微笑着耸了耸肩。
“这对作为新乘客的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如果我们知道了我们想要知道的,也许我们会立刻离开,前往下一个车厢。”
“但这需要你们的配合。”
车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昂热轻轻起身,来到了她们的桌子旁,把手压在桌面。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你们是不能说话,还是不愿意说话?”
“亦或者,你们只是一些倒影,不具备思维能力?”
女人们依旧充耳不闻,彼此对视着,神情仿佛人偶娃娃般呆板。
炭治郎虽然听不懂昂热在说什么,却也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昂热招招手,示意炭治郎过来。
“炭治郎,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炭治郎摇了摇头。
“我在威胁她们,威胁她们如果继续回避沟通,我就要对她们进行攻击。”
昂热拔出了炭治郎的日轮刀,刀身在灯光下倒映出他苍老而面带微笑的脸。
“老师,怎么可以对普通人……!”
日轮刀随着昂热手腕的转动在空中轻舞,炭治郎慌张地想要去阻止他。炭治郎不怀疑如过有需要,昂热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炭治郎,善良是件好事。但你认为这里存在普通人的概率有多大?”
“我们每耽搁一秒,其他人面临着的风险就会多上一分。”
“战争没有温情脉脉。作为身处战场的人,如果需要,我便会提起手中的刀。也许你会说我野蛮、残忍、专横,但这就是我的觉悟。”
昂热的话里带着赞许的意味,他满意炭治郎谨慎的态度与在使用暴力上的克制,但他自己的意志同样不容动摇。如果做事不够果决,便常常会有被拖入泥沼的风险,这是年长者出生入死获得的血的教训。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女人僵硬地扭过了脑袋,盯着他开口道:
“这里…没有……你…想要的……”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