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房的密室里,被捆在架子上许久的玉儿,昏昏沉沉的。
突然她感觉到前方有一些窸窣,于是她疲惫地抬头睁眼,却因为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脸而僵住。
红姑,那是红姑的脸,她带着愤怒,带着阴冷。
“救命啊!毒主救命啊!”玉儿立刻惊慌叫喊,一派惊吓急于求生的模样,而她的心在狂跳,她知道这是假冒的,她知道这才是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场考验。
一把匕首架在了玉儿脖子上,玉儿立时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惊恐地睁着双眼,连呼吸都停滞了。
“你……竟敢造谣生事、往我身上泼脏水?”红姑愤怒地质问,玉儿努力地仰着脑袋,伸着脖子,无奈道:“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可以乱嚼舌根吗?”
“毒主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烙印,我若不说实话,她就会杀了我……”
匕首在玉儿的脖颈上轻轻一划,血从破开的皮肉里冒了出来
红姑恶狠狠地盯着玉儿:“出卖我,你一样得赔上性命!”
“不!”玉儿感觉到了疼痛,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她又惊又怕,恐惧地大喊:“毒主!毒主快救我,我都招了,你得救我啊……”
红姑此时向后退了一步,她盯了玉儿片刻后,抬手在自己下巴上一抠,一张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你……”玉儿看着唐九儿的脸,满是错愕,此时密室的门打开,姥姥走了进来。
玉儿一愣之后,激动地叫喊起来:“姥姥,毒主,我已经都招了,求你们饶我一命!”
唐九儿退后两步,扶着姥姥上前坐在了玉儿对面的椅子上。
姥姥看着玉儿,不紧不慢道:“你在试炼中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如果放着伤口不处理,猜猜,你能不能撑上一刻钟不死?”
玉儿闻言本能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立时就看到血水在蔓延,胸口处已是殷红斑斑。
“不,我不要死!”玉儿惊惧不安,全然是鼻涕眼泪一起落的求生之态:“姥姥,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死,我什么都招了,您就放过我吧……”
“董璋安插你们来唐门做什么?”
玉儿闻言不假思索道:“不是董璋,是孟知祥!他要我们收集唐门的所有情报汇报给凤主和家主,但我们是董璋的人,所以红姑会把同样的信息也传递给董璋一份。”
“信息如何传递出去?”
“孟知祥那边是通过家业房和凤雉房,董璋则是由红姑亲自负责。”
姥姥盯着玉儿并不说话,这让玉儿十分急切不安:“别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我们几人都不过是是卑微的耳目,哪里有资格知晓更多?”
姥姥依旧一言不发。
玉儿不安地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此刻血液几乎染红了半边衣裳,她登时绝望起来,那种生命在急速流失的感觉令她觉得自己视线开始逐渐模糊、涣散。
“姥姥求求您救救我吧!”玉儿声嘶力竭,眼泪鼻涕揉杂在一起:“我真的都招了,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玉儿挣扎求生,可姥姥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冷漠地看着玉儿,直到玉儿的乞求之声微弱起来,意识也近乎涣散了,她才摆了摆手。
唐九儿当即上前伸手在玉儿脖颈下一扯,随即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血包在玉儿的眼前晃了晃:“你死不了,这些都是鸡血。”
玉儿愣住了,虚弱的她双眸开始渐渐清明起来,人也有了复苏之色。
姥姥起身来到玉儿面前:“你若不想死,就得做我的人,我可没心情为别人养狗。”
绝处逢生,玉儿明白她该做什么,急忙表忠心:“弟子明白,弟子愿意效忠姥姥、效忠唐门,我发誓……”
“不必!”姥姥打断道:“你这种人,誓言无用,不如来点实际的。”
玉儿顿住,唐九儿好奇地看向姥姥。
“既然你是董璋的人,那就为我去做一件事。”
“是,姥姥您说。”
姥姥并未直接吩咐,反而一笑后,转身冲唐九儿说道:“带她回去休息,明早一并来夺魂房见我。”
“是。”
姥姥转身就走,走到密室门口又回头看了玉儿一眼警告道:“闭紧你的嘴巴,我不喜欢话多的人。”
姥姥走后,玉儿仍是一派紧张之色无法放松,唐九儿则默默上前为她松开绳索。
“姥姥她……会要我做什么?”玉儿惶恐不安。
“我不知道。隔壁有浴桶和衣服,擦洗干净了就回去吧!”
唐九儿说完就退开了,玉儿双手一解脱,立刻摸脖颈处的伤口,发现早已结痂,这才舒了一口气,忙是抹眼泪、擦鼻涕,而后才往隔壁房间费力地挪步。
“玉儿,我也不喜欢话多的人。”
玉儿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唐九儿:“毒主放心,我不会告诉花柔,她……不该知道这些黑暗。”
唐九儿眉轻挑了一下,打量了玉儿几眼,便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玉儿:“早晚一粒,你身上的伤十日便可痊愈。”
“谢谢毒主。”玉儿感激的接过。
“谢谢你自己心底保留的那一丝纯净吧!”
玉儿抬头看着唐九儿,泪水再次滑落脸颊。
……
西厢房里,花柔托腮坐在窗前,思考着一些问题。
慕大哥让我不闻不问,可是他真能查出害死我爹娘的凶手吗?
那些死了的亲戚都系着夺魂房的腰带,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我爹娘和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呢?
花柔满心疑问,而此时玉儿也终于挪进了屋里。
花柔听到动静,回头看到玉儿,立刻起身迎上去扶她:“怎么才回来?和唐寂师兄去玩了吗?”
玉儿浅浅一笑:“也不是玩,就和他一起聊了会儿天。”
花柔笑着扶玉儿坐到床上,又去给她倒水:“你们呀,聊天也要分分时候啊,应该先把身上的伤养好了才是。”
花柔把水递给玉儿,玉儿伸手接过喝水时,花柔却正好眼扫到了玉儿脖子上的新伤口。
“诶?你这里怎么……”
“没什么。”玉儿捂了一下伤口,低头道:“他背着我的时候,没留神让树枝给划着了。”
“唐寂师兄那么稳重的一个人,居然也有这么不细心的时候!”
花柔嘟囔着赶紧翻出药膏给玉儿抹药。
玉儿看着花柔,感受着她的关切,声音轻柔地问道:“花柔,你说一个人,要是走错了路,这辈子还能回头吗?”
“当然能啊,调头走回来不就成了。”
“调头走回来……”玉儿喃喃地重复,令花柔狐疑地打量玉儿:“出什么事了吗?”
“没,我……就是觉得你对我这么好,而我以前……”玉儿垂下了头,对于曾经的种种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花柔见状,轻轻揽住玉儿的肩头,安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嗯。花柔……遇见你,真好。”
“能遇见你,也是我的福气。”
花柔的脸上是干净纯真的笑容,玉儿则含着泪冲她微笑着,内心轻叹:她笑得可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