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1 / 1)竹之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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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非柏垂下眼帘,都说承熙长公主温柔贤淑,知情达理,女戒妇道皆是上等,可这么一个人会教出这样行事肆意大胆、不受礼制的女儿?怕是传言有误吧。

季非柏暗叹这一家子的事情可真多,希望自己那位未婚妻嫁过去后可以老实点,别折腾。

“让非柏看笑话了。”柳昀强撑起笑脸对季非柏说道,“已是近午,不如留下用膳?”

季非柏察觉到他话里意思,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多谢伯父好意,只是侄儿今日身体略有些不适,改日一定叨扰。”

柳昀僵硬的说道:“既如此,我就不留非柏了,有什么事一定要来跟伯父说,不用见外。”说着将人送了出去。

季非柏又应和了几声,拿了把伞,跟着下人便离去了。

季非柏前脚走,柳昀后一脚就气的摔了杯子,还是他最喜爱的青瓷裂冰纹杯,“宅梧,去找那个孽女,让她滚去祠堂。”

宅梧欲言又止,刚回来时两人不知为何吵了一架,然后柳玖溪就被关到了祠堂里,第二天打开门一看,灵牌什么的全被掀到了地上,而柳玖溪就披头散发的站在供桌上,目光阴森。

这次他可不敢再把那位小祖宗关进去了,否则这后果承受不起啊。

好在柳昀也很快就想起来上次的事,气的挥手间震碎了一张梨花木桌,咬牙切齿的说道:“去她那里看看,给那个莫公子好好安排个屋子。”莫公子三个字,被他说的极重,愤怒的语气也掩盖不住其间流露出的浓厚杀意。

他眼睛还没有瞎,那人哪儿是什么世家公子?分明就是一个杀手一般的存在,不知怎么的就蒙蔽了柳玖溪的眼,想要攀上枝头当凤凰,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斤两!

宅梧应了一声,不敢拖延,急忙过去了。

回到院落里,玖溪打了个哈欠,人就像没骨头一样,往莫孑身上一趴,“莫孑,你帮我弄点热水,熬点姜汤,我想洗洗去睡。”最近真困,好奇怪。

莫孑直接把人打横抱起,进了屋子,将玖溪放到床上盖上棉被后,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离开。

犯困的时间越来越长……主子的情况不像是感染了风寒,到像是……

杏鹭苑的厨房荒废了好多年,虽然收拾了一下,但依旧很脏乱,透着股霉味,柳玖溪也没打算常住,所以就没大张旗鼓的让人收拾。

莫孑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昨天剩下的那半块姜,看来是被哪只老鼠偷吃了。不过老鼠吃姜吗?

莫孑只好去大厨房。莫孑轻车熟路的进了厨房,正与做好糕点要走的柳堆烟撞上。

“你是……”柳堆烟打量了他一下,衣料是不菲的云锦锻,但做工一般。这人样貌倒是算得上俊朗,只是面容上的阴鸷生生的破坏了这种俊朗,让人看到他时只想着赶紧离远一点。

尤其那身冷厉气质,活像个杀手,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人?不会是非柏哥的侍卫吧。柳堆烟双眸一亮,“你可是非柏哥的属下?来此有何事?”

莫孑想了一下,这大概就是主子所提到过的柳堆烟了吧那个恶毒的会将死老鼠毒蛇放到她被窝里的妹妹。听到柳堆烟的问话,并未回答,直接越过她进了厨房。柳堆烟脸色有些发青,这人真是无礼,肯定不是季非柏的属下,立即就想让人把他抓起来。转念又一想,自己金枝玉叶的,跟他计较什么!平白掉了身价,万一是哪位重要客人的人,岂非闯了大祸?

柳堆烟对厨房里的人使了个眼色,冷哼一声,拎着糕点盒走了。

厨房里的人都是人精,眼见这人得罪了三小姐,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莫孑随手扯了个人,问道:“姜呢?”

“我怎么知道!”那人甩开莫孑的手,走开了。

莫孑沉默了一下,自己在厨房转悠开来。很快就从一捆青葱旁边找到了,然后又旁若无人占了个炉灶。旁人想要斥责,但是被他那目光一盯,跟掉入冰窟窿一样冰冷。

莫孑往炉膛里填了几根木柴,明晃晃的火光映在脸上,添了几分暖意,思绪渐渐随着满屋子的烟雾飘散。

……

“你真的让人生厌。”小小的姑娘形销骨立,哪儿怕是厚重的冬袄,也遮掩不住她的清瘦,清澈见底的眼里则是一片厌恶,极深处却是死寂一片。

十五三静静地跪在一旁,不言不语。他不明白自己藏的好好的,这小姑娘是怎么发现的,更加不明白的是这小姑娘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简直是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

“他做了什么,让你这般生气?”虽然是深冬,但依旧是一袭简朴单薄白衫的堤诃走过来蹲下,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泛着心疼,“告诉叔叔,叔叔收拾他。”

“他是奴隶,对吧?”只有奴隶才会穿麻布黑衣。

十五三清清楚楚的听到对方接着说道:“堤诃叔叔能将他送给我吗?”

“自是可以。”

十五三木然,早就习惯被人如此对待了,再者,令牌都未转让,这不过是个玩笑,“属下拜见主子。”

玖溪冷冷一笑,小小的脸上浮现几分鬼魅般的阴森,“你想叫莫孤还是叫莫孑。”似水夜色自孤,如豆灯火独孑。

“听凭主子意见。”叫什么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不过……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真的挺幸福的,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总是提醒着自己冷冰冰一片黑暗的人生。

“那你就叫莫孑吧。”玖溪低低的声音传来,“抬起头,看着我……别做出一副恭顺听从的样子,看着就恶心!”

“属下不……”莫孑话未说完,便听到破风声,然后脸上有些痛。他却连眉毛都未抖动一根,因为跟以前的那些伤比起来,这一巴掌简直是不值一提。

“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莫孑道。

然后他就听见对方压抑到嘶哑的声音,“有个人以前也这样,总是一副愿打愿挨的恭谨温顺的样子,可后来却以下犯上!”

玖溪蹲下去,仰着脸看着他说道:“你让我罚,我就如你的意,你就跪着吧,仔仔细细的想你犯的错。”

犯的错?他犯什么错了?他才第一次见她。莫孑盯着膝下在月光下泛着清冷光辉的素雪,不停的思索着。

他想的很认真,从玖溪踏进院子的第一步开始想起,一字一句,一举一动,皆来回揣摩。

他想的正入神,身后传来熟悉的如冰泉叮咚的嗓音,“从今以后,你就好好的跟着她,哀她之哀,悲她之悲,喜她之喜,怒她之怒。”

莫孑浑身一颤,然后一个木牌越过头顶砸在身前的雪上,木牌上镂空的三个数字刺的他眼疼。

原来……不是玩笑。

“是。”

“别让我知道你媚惑主上,以色事主,否则……”堤诃眸中厉色淹没在浓浓的鄙弃厌恶中,“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色能惑的,一个个居然都爬上了自己主子的床,当真有本事!”

“是。”莫孑沉声应道。主……国师担心的多了,他怎么会惑主?他能有什么本事怎么惑主?不说别的,单说手指:他的手指短粗,满是厚茧与细小的伤口,粗糙的很。长相……他又有什么姿色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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