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玖溪纵然是看不见，也能觉察到白堤坷的怒气，忍不住开口：“白”

“你闭嘴！”白堤坷现在就是一个暴怒的狮子，处于发狂的边缘，柳玖溪刚出一个音节，就被他粗暴的打断了。

柳玖溪不敢再说话了，只好低着头装作乖宝宝，她料到了白堤坷会发怒，但是没想到会这样生气，心里有些担心莫孑。药误机对情蛊没什么了解，但是听莫孑的话，对柳玖溪的某些行为也有了理解，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里去，对柳玖溪责怪道：“当初为什么不说！扮演那么多年的盲人很好玩？嗯？”他们也算是明白柳玖溪当初为什么突然有那样的举动了。

柳玖溪不敢应声，垂着头装乖宝宝。

白堤坷对情蛊知道很多，自然对它的作用也很了解。情蛊不是中原的东西，原是来自西域，那里的人有一个关于情蛊的传说，一对相爱的人面临着生离死别，不愿意来世认不出对方，男子就找来天地间数十珍贵药物，开始培育情蛊，结果怎么也炼制不成功，蛊虫不是突然发狂就是跟普通蛊虫没什么两样，看不出什么神异处，抓来人实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一见钟情。

最后那名男子病重的妻子不忍心自己的丈夫日日煎熬心血，逐渐变得疯狂没有人性，就将男子所有的蛊虫都给杀死了，最后自己投入到了炼制蛊虫的炉子里，等到男子发现时，她已经被那些未成熟的各种各样的蛊虫咬的看不出人形来了，悲痛至极下，竟然也投炉自尽了。

所以西域的人对于情蛊，向来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觉得不吉利，如果有人中了情蛊，可以说是群起而攻之，不亚于中原地区的人们碰上冰女没有丝毫脉搏却活得好好的人。

这不仅仅是因为传说，他在一本记载西域奇闻异志的书里曾经看到过这样记载的情蛊，由非人之物所创造，引来非人之物，不祥也。中蛊者，似癫似狂，爱意成痴，唯死方得解脱。

书里还说中了情蛊的人会逐渐变成木偶一样的人，一举一动，全凭喜欢上的人的指示，没有自己的思考，只余下最疯狂的迷恋。

白堤坷听到情蛊二字，哪儿里还能够保持理智，没有一掌拍死莫孑就是对理智最大的挑战，对了，书里还说，中蛊的人喜欢上的人如果死的话，自己也会患上失心疯，甚至是死亡。

“我倒是小瞧了你。”白堤坷不知道柳玖溪现在这样子，是真的没有像书里所描述的那样不堪，还是被莫孑指示着糊弄他们的，现在他可不敢再相信柳玖溪的话了。

柳玖溪还不知道自己被白堤坷划到里丧失理智的那一批人里面，只顾想着该怎么平息白堤坷的怒火。

“看你的样子，似乎对情蛊所知甚多，能不能说一下，也方便我诊断。”药误机说道。

白堤坷倒了一杯子冷水，一口灌下去，冰凉凉的液体划过肺腑间，终于觉得自己能够稍微缓口气仔细考虑当下的事情，听到药误机的问话，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向了络笙。

络笙见状，自然不会再留下来遭人嫌弃，福了福身体就离开了，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彼此知根知底的四人。

屋里的气氛自从莫孑说出实话开始，就变得沉滞凝重，压抑的连呼吸声都不敢稍微大上一点点，生怕惊动了什么，柳玖溪不安的动动身体，坐了这么久，她也很累了，就往床上一躺，伸手扯过被子盖住，“你们慢慢说，我听着。”

药误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这样了还能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是该说她真的心大，还是该说她真是不惧生死，看的开？

既然屋子里没有了外人，白堤坷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情蛊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药误机也轻松不起来了，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蛊虫，没想到偏偏柳玖溪已经中了好几年了，如果不是这次一线天出现异状，竟然融合了情蛊，否则他依旧诊断不出来。谁知道这些年里情蛊在柳玖溪体内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呢？贸然取出会不会影响到柳玖溪的生命与心智？

他这边想的很多，莫孑也听得暗自心惊，心里悔恨的恨不能拿剑戳死自己九死向柳玖溪赔罪，当年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害怕惩处，所以在柳玖溪决定隐瞒下这件事情时，他也没有阻拦，甚至还很轻松很欣喜。现在想想，真是恨不能回到过去，对着那个自己来一耳光，打到吐血，然后再扔到刑堂里面好好的学学规矩。

柳玖溪就无所谓了，白堤坷说得严重，但是她本人并没有什么感觉，也没觉得情蛊有多么厉害，顶多就是让她瞎了眼的看上莫孑这个又冷又硬的臭石头，但她现在已经认命了，也不再强求那么多了，其实认真想一想，莫孑还是有一些优点的，至少，莫孑永远都不会背叛她，纵然是她死了，莫孑也会跟着。

柳玖溪突然想起来另一件曾经让她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来，那就是她的情绪变化，她的确很少有大怒大悲等一些极端的鲜明的情绪，七情六欲如果是墨水，那么别人的都是浓墨，而她则是将墨汁倒进池塘里面后的墨水，稀松平淡。

现在想想，跟这情蛊脱不了干系，唉，真是烦恼，自己身上怎么总是发生这么多烦人稀奇古怪的事情呢她这经历都可以写成一个话本子卖了，甚至还可以出好几个系列的，论柳玖溪的生病日常，论柳玖溪的追夫路程，谈谈柳玖溪的倒霉生活想想还真是好有喜感呢，柳玖溪苦中作乐的想到。

药误机看到她这副浑然不在状态的样子就觉得暴躁，偏偏现在柳玖溪还体弱，不敢稍有情绪变化，生怕刺激到，只好将矛头对准了莫孑，“傻站着干什么，都正午了还不赶快去做饭！”

莫孑自认理亏，愧疚难安，看了一眼柳玖溪就出去了。柳玖溪喊道：“我要喝粥，不要吃青菜，记住！”

对于味觉混乱的柳玖溪来说，味道偏淡单一的粥是唯一味道不会恐怖到她恨不得剁掉自己的舌头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