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光学院占地面积很大。
毕竟是占据了这个王都五分之一的区域,其中除了小部分归属于教堂之外,其他的几乎都用来建造学院了。
厌摩在学院里面晃悠了几个小时,才找到了放置资料的藏书库。
跟其他的建筑一样,藏书库的表面,也是纯白色的。
学院内满目的白色,几乎让人觉得自己得了雪盲症一样。
而唯一在一片纯白之中做着点缀的,只有旺盛生长着的树木。
嫩绿而水润的树叶散发着勃勃生机,饱满的叶片上还可以窥见早上留下的些许露水。
在藏书库的旁边,也有着两棵树。
一颗是厌摩不知道名字的树,另一颗,也是厌摩不知道名字的树。
他抬起头来,枝叶的阴影掠过他的眼眸。
“来人止步。”
面前,突然出现的老者望着厌摩这样问道。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金色的光从天洒落,泼墨般照在了老者的脸上。
“我是这里的学生,也不能进入?”
厌摩望着对方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皱纹,问道。
“进入藏书库需要许可。”
“如果你要进去,请先去管理员处申请证书。”
老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厌摩。他一向不喜欢年轻的人。
特别是年轻而又俊秀的人。
看见这样的人,就会让人不由得感叹自己逝去的年华。
厌摩,并不清楚这一点。
“管理员在哪?”
“暗魔法学部,自己去吧。”
冷淡地留下来这一句话,老者离去了。
萧瑟的风吹动树梢,一片落叶脱离树枝,慢悠悠地向着厌摩飘下。
厌摩抬头,正要伸手接住。
恰时,金色的阳光挣脱了阴影,照在其上。
在厌摩的注视下,翠绿的叶子,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变得枯黄。
生命力从其中消散,归于了虚空。
等到这片叶子落在了厌摩手中的时候,只剩下恍如火焰过后的余烬一样,内部空空如也了。
咔嚓,
食指与大拇指并拢,枯叶发出一声干脆的哀嚎,化为了灰烬。
“……”
厌摩一言不发,双眼在树木和藏书库上扫过,沉默着转身离去了。
这里,有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点厌摩很清楚,意外地发现揭露了。
可,现在也不是去探究真相的时候。
她可以感觉到无数双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稍微的举动,都可能产生预料之外的连锁反应。
自己的目的,不是去探究光明教会隐藏的东西。
看了一眼天色。
天幕低垂,像是发暗的布匹一样,将要遮住世人的双眸。
不剩下多少时间了,现在不是去寻找管理员的时候。
——
是夜,
厌摩倚靠着窗户,凝望着天穹。
繁星眨着眼睛,似是银河在招手。
月儿高悬,清冷而高洁的光和学院的冷淡白宛若互相呼应。
光芒透过反射,打在了厌摩露出的脸上。
而另一半脸蛋,则是依旧潜藏在阴影之中。
“今后的打算……”
厌摩默默思索着一切。
莉迪娅在隔壁的房间沉睡,再隔壁就是莉娜所在的房间。
奉光学院的住所,并没有什么男女分开的传统。
在神的目光下,男和女,不是一样的吗?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分开呢?
——话是这么说。
其实每个房间门口都有着强力的魔法隔障,除了本人之外没有人可以打开。
可能是因为财大气粗的缘故,每个房间也宽敞得不可思议。
除了洗漱场所外,还有冥想间与训练室。
为了保障学生的休息,教会尽了最大的力。
自然,隔音也是不凡的。
这也意味着,厌摩想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听到。
同样,这也是对于厌摩监视的空缺点。
“……嗯?”
厌摩的眼角,突然窥到了天边飞来的白鸽。
毫无迷惘,它直直地向着自己飞来了,学院内的禁空结界,没有起到一点儿作用。
“来了么……”
没有意外,厌摩打开了窗户,让白鸽飞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时候,厌摩才知晓为什么结界没有起到作用了。
“原来如此,让圣职者洗礼过的圣鸽吗?”
“真亏你能找到这种东西啊。”
小心翼翼地取下白鸽脚下系着的卷曲纸张,厌摩再松开手,白鸽自己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厌摩也不在意。
打开书房的门,点燃油灯,厌摩铺开纸张看起来上面所写的内容。
这是之前布尔通过那个带来情报的少年之口传达过的事情。
他在外面探索情报,并且联系诺瓦因家的人员,然后晚上整合情报经由鸽子传达。
“……麻烦一个接着一个啊。”
看完内容,厌摩总结道。
首先是关于在贫民区袭击厌摩等人的情报。
——一无所获。
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查不到任何情报,就算捉住了几个疤痕男的手下,对方也一无所知。
他们只是单纯听从疤痕男的命令而已,疤痕男本人则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然后是关于王都几位王子殿下的事情。
大殿下和四殿下于午时在郊外进行了一场小规模冲突。
德诺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瞄准空挡攻击二人的势力,选择了作壁上观。
“最后,谁才是胜手呢?”
“也许,谁都不是胜手。”
厌摩看着情报,喃喃道。
除了这些之外,也有关于诺瓦因家的消息。
因为王都的氛围,他们在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自身的处境,于是选择了低调。
总之,没有什么损失。
“没事就是最好的了。”
厌摩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他接下来的计划需要人手,诺瓦因家的人,就是他的帮手。
自然,是越多越好。
“现在的王都,就是一个火药桶。”
虽然暂时将自己抽身,但要是放任不管,最后爆炸,自己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大主教的承诺可能有用,但连教会也在谋划什么其他的事情。
“也就是说,不知道何时就会爆发。”
厌摩下了这个判断,准备站起身来。
剩下来的情报,基本上都是无足轻重的。
直到,厌摩的眼睛不经意扫到了夹杂在王都形式判断中的几行小字。
“根据小道消息,亚摩大人可能身在王都之中。”
“对方没有联系诺瓦因家的人,可能会对王都现在暂时的稳定形式造成不可知的影响。”
亚摩,在王都?
“我曾希望,你永远不再出现。”
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那一剑,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比起现在灼烧全身的疼痛,还要更加深邃、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