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钱博刚开始在讲述这故事的时候,多少磕磕绊绊的还有些紧张。
但后面随着他沉溺进回忆的空洞里,这份紧张就消失不见了,余言也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不少的有效信息。
雨点分割空间,是某个妖魔的特殊能力吗?
纯质阳炎,在我看到的武道书里,好像是说是将真气压缩到极致后,爆发出来的心血之力。
这后面果然有着不得了的隐秘啊。
余言在心头想道。
马钱博在故事讲完后,又恢复到了那副诚惶诚恐的状态,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
“斩妖人先生,这个故事,可让你满意啊。”郑涂讲道。
“很好,真是一个好故事,这位公子,为这一个故事,我该敬你一杯。”
面对余言的举起的酒杯,马钱博也只好握紧杯子,谦卑的跟余言的杯子对碰。
碰完以后,余言就跟马钱博说了句,“事已了。”
在听完余言这话后,马钱博可以称得上是如释重负,立马起身向在场三位行了一个礼以后,便匆匆离去了。
在马钱博这一场闹剧结束后,众人又恢复了饮酒取乐的节奏,酒过三旬,其余两人都是有些昏昏沉沉,而余言却还是保持着清醒。
这一桌的菜肴,几乎都是他一个人给收拾了的,他能在桌上跟两位大少谈笑风声的同时,还能悄无声息的颇有涵养的把菜都吃了,这连他自己都有点小佩服自己。
他向郑涂抛出了一个问题,“郑少,昨天我问你的那个关于《浮生引》的事,有结果了吗?”
“有,我娘说,那首曲子不是人间的东西,是天上的,只有神仙下界,才有可能听到。”
“神仙下界?这你娘亲是不是用的某种比喻......”
这人间混乱,妖魔横行,余言可从未听闻过哪里有神仙下凡,来主持公道,斩妖除魔。
除了强大点的血肉武夫以外,他就连那些能御剑飞行,画符摆阵的修道士都没遇见。
“我也是这样问我娘的,毕竟这年头了,谁能相信真的还有神仙呢,可我娘说,她见过,当我问她细节时,她却不肯再说了。”
郑涂讲到这里,余言却是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神仙下界才能听到的曲子,这要他怎么去找。
这时候,在一旁的林寂然却指着眼前的酒杯讲道,“有神仙,有神仙在跳舞。”
两人纷纷都向林公子看了去,这林家大少略显稚气的脸上竟满是红晕,郑涂虽说和林寂然相交甚久,可却从未和林公子好好喝上一场酒,毕竟林大少平日里都是深居简出,郑涂也很难寻着机会。
这次也是刚好搭着余言一起,三人凑了一桌,这才让林大少好好的喝了一回酒,郑涂也是没想到,这林大少在平日里可谓是冷面厉色,不易亲近,可没想到这喝醉酒以后,却是这样一副表情。
这让他和余言两人都相似一眼,憋住笑容,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将林寂然眼前的酒杯移开了一点。
倒是余言还想着用些话,给林寂然解释,“林少应该是听我们说到了神仙一类的事情,所以才有所联想吧。”
“我没有,她在看我,你们看到了吗?她伸出手抱住了我,那双手上......有眼睛......有好多好多的眼睛,血红色,血红色的眼睛!”
林寂然惊恐似的一脚踹开了桌子,桌上的餐盘,酒杯,茶壶,全部都洋洋洒洒的落下,残余的食物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也洒落一地,红的白的混在橘色灯火下。
这突然的变故让余言和郑涂都触不及防,他们纷纷上前去拉住林寂然不住的捂住脑袋的手。
林寂然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他的嘴皮不断的发抖,这种表情,就算是在他爷爷的尸体突然变成妖魔那一晚,余言也没能从他脸上见到过。
“郑少,这不会是有人给林少下毒了吧。”余言当即猜测道。
郑涂也是一脸着急,“可这桌酒菜我们俩也吃了,为什么只有林少遭了难?”
“还是得先叫大夫过来,这我俩在这也只能干看着啊。”
“没错,是该叫大夫,斩妖人先生你先照顾好林少,我去去就回。”
“好。”
郑涂当即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留下的余言拉着林寂然的手,发现他的手从刚开始的温热,竟然开始变得有些发凉。
他的眼睛里开始出现止不住的碎裂纹理,眼白和血丝都被切割成一块块,就好像易碎的瓷器一样,开始崩解开来。
同时,林寂然的手臂血管,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大幅度鼓胀,起伏,余言触摸着只觉得有一大只蠕虫在林寂然的血管里活动,并且这血管里还不断传出灼热的触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间接的灼烧着。
究竟是怎么了?
显然不是正常人能产生的身体变化。
是林寂然的控线能力出问题了,还是说命偶师这个职业的弱点。
一时间,余言也无真气能渡入到林寂然的体内,他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拉住林寂然的身体,不至于他在狂乱间,从仙鹤楼上一跃而下。
“斩妖兄,有妖魔,有大妖魔,它来了,它来了,你好好看着,它过来了。”林寂然突然拉紧余言的手,这样说道。
这个少年破碎的瞳孔里,余言仿佛能看到血液的流动,他这样死死的看着余言,让余言心头都有些发抖。
“大妖魔?”余言问道,“它在哪。”
“它过来了,它过来了!”林寂然像是根本听不见余言的话似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余言也只好凝聚精神,观察四周,如果真的有妖魔出现,斩妖谱应该有感应才对,可直到现在,余言也没能看到斩妖谱展开新的谱面。
窗外的画舫游船安静的漂浮在河面上,糊了花卉的椭圆灯笼一个个在天空上飘飞,在河里,是光的倒影,是连接成片的楼阁,清风拂过,只剩下一片狼藉的餐桌。
大夫很快就上楼来了,他穿着一身黄色衣衫,肩上挎着一个药箱,用木簪将白发扎起,面容上看,是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医家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