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跟我学赌术?”
旺角一栋居民楼天台,耀阳丝毫不惧危险,站立俯视,脸色却一点都不好看。
在他身边,贺大小姐同样姿态,并排而立。
原来今天一大早,贺大小姐就邀请耀阳外出见面。
念及贺大小姐的身份,还有她对自己的帮助、交情,耀阳二话没说,就从警署出来。
两人见面后,按照贺大小姐的要求,随意走上一处居民楼天台,双方交谈。
只是让耀阳完全没想到的是,贺大小姐提出一个奇葩的要求:她居然要向自己学习赌术。
吃惊之后,耀阳马上看向贺大小姐,话语道:
“贺大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澳门贺氏,整个东南亚谁不知道,赌业称霸,旗下高手无数。你就算想学,多的是人愿意教你。”
“我耀阳只是一个小警察,如果是让我破案抓贼,我自认不下于人,倒是可以马上开工。赌术,我就会一点皮毛,还是跟警察部反千组的同事学的,根本不值一提。”
贺大小姐哪里会听耀阳这种解释,嫣然笑道:
“雷sir,旺角群英会之前,你可是答应欠我一个人情,我才会出面帮你的。现在这个人情,我要你还,你要食言吗?”
“我欠贺小姐的人情,我当然一直都记得,也从来没有想过不还。只要是我耀阳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可以马上还贺小姐的人情,不过要我教授赌术,贺小姐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耀阳给出解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当然,耀阳的解释,其实从某种意义,也是为了贺大小姐好。
耀阳的赌术,可全部是“龙四”所传的,十大爆炸招,早就成为赌坛绝响,传说中的存在。
贺大小姐学不学得会暂且不提,就算她学会一招,在外面使出,麻烦也会很大的。就好像笑傲江湖中,一本辟邪剑谱,就可以让全天下武林人士疯狂,巧取豪夺,不择手段。
龙四的赌术,在赌坛就完全属于“辟邪剑谱”,能引发的震撼,掀起的腥风血雨,也绝对不会比笑傲江湖中的少。
如今贺氏困境,或许一年后,就有可能烟消云散,贺大小姐任何解释都不可能听得进去。
眼见耀阳态度这么坚决,贺大小姐笑容收敛,缓缓开始讲述起世界“赌神大赛”的事来。
“赌神大赛?”
耀阳听得,从一开始不怎么上心,慢慢变得认真,脑子也飞快转动:
“第一届赌神大赛,这么说起来,高进都还没有成名,不知道在哪儿混着呢!”
同时,耀阳马上想明白,贺大小姐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跑来找自己学赌术了。
表面上,耀阳疑惑问道:
“贺小姐,我虽然是警察,也知道赌坛存在历史很久了,之前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过赌神吗?怎么赌神大赛会是第一届?”
“有!”
贺大小姐回答简洁,并马上解释道:
“不过那都是世界各地赌坛自封,其中很大部分人被封为赌神,也仅仅是因为他们可以让背后的支持者得利。”
“赌神之间,水品高低,天差之别,一些赌神甚至都比不上我。”
“一年后,是世界赌协提倡举办,诚邀世界所有高手参加。如果赢了,赌神名号,才是实至名归,被整个世界赌坛公认!”
“原来是这样!”
耀阳点头,多少明白了:
“现在世界各地很多号称赌神的,大部分应该是被炒作出来的。说他们自己是赌神,倒不如说是他们身后的势力。”
“他们在自己的地盘自称,也就自娱自乐,出门之后,完全不被别人认可。”
贺大小姐可不清楚耀阳的想法,生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信任耀阳,还是别的原因,将澳门贺氏面临的困境也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
“雷sir,你是我见过的人之中,赌术最高的一位。从我们这么多次接触,我也很明白你不喜欢赌。”
“不过这次关系到我们整个贺氏的兴衰,就算是我强人所难,厚颜了。”
贺大小姐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但无言的承诺,有时候才是最好的承诺。
耀阳心知,自己如果答应贺大小姐,以后澳门贺氏从上到下,都会将自己当作大恩人,确实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可惜,耀阳从一开始就对赌术有些抗拒,对于自己要走的路,也清清楚楚,实在不愿意卷进赌坛是非。
微微摇头,耀阳抱歉道:
“贺小姐,还是那句话,如果是别的事,就算再难,我耀阳也一定为你办到,唯独关于到“赌”,不行。”
或许是没想过自己说得这么清楚,耀阳还会拒绝。
贺大小姐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与耀阳的关系,完全没有想象当中那么深厚。
一股无名怒火冲上脑门,贺大小姐大声道:
“耀阳,你为什么这么排斥赌术,你一身本事,就自甘荒废嘛!”
“本事荒废吗?”
耀阳一愣,脑子里突然出现很多个画面:
其中有自己刚到港综市时,保持前世习惯,苦练拳法的画面。
也有赤柱之中,龙四敦敦教诲,自己苦练赌术的画面。
甚至有他当初在野外,为了一个机会,苦练枪法的画面。
老实说,随着耀阳基业越来越稳固,前世惨痛的经历,潜意识他确实觉得硬本事再厉害,也敌不过权高势大,潇洒度曰。
用命去拼,离耀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排斥。
就说这些曰子,苦心经营旺角的局势,耀阳连最喜爱的拳法,也有些曰子没有坚持练习了。
甩开思绪,耀阳依旧坚持道:
“我不喜欢,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贺小姐,请你不要再强人所难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警署还有很多公务等我处理。”
话罢,耀阳转身走向天台楼梯,就要离开。
贺大小姐见耀阳就这样走,脸上满是不甘与不忿,大叫道:
“我父亲曾经说过,当恩情偿完,仇敌尽灭,赌术就只是赌术,单纯的赌术!”
耀阳脚步一顿,可是两秒后,马上又再动步继续走。
贺大小姐性格中也有那么一份倔强,见到此,再喊道:
“耀阳,你不教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如果我因为你死了,你欠我的人情,倒是不用还了……”
旺角警署。
离贺小姐找耀阳学艺,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两天来,耀阳做事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时浮现出贺小姐喊出的那句话:
“当恩情偿完,仇敌尽灭,赌术就只是赌术,单纯的赌术!”
这句话,隐隐与耀阳前世的理念相近:记得前世时,耀阳苦练拳法,战遍天下,拳法在他眼中,就是十分单纯的东西。
除了拳法之外,再无外物,不掺杂其他。
可是一身本事,终究敌不过“天命”。
毫不夸张的说,耀阳前世结束后,回想一生,觉得毫无意义。
为了拳法,他丢去了生活,丢去了一切,除拳法外,再无其他。
最终,他什么都没得到,没生活、没女人、没财富、没权势,把自己练得都不像是个人。
教训实在太大,太惨痛了。所以这一世,耀阳追求大变,重稳而不重其他,老老实实建基立业,自从警察学校那天起,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前世那一番热血,因此也早已经冷却殆尽了。
“自己是怕了吗?”
办公室内,耀阳仰躺在椅子上,第一次不那么坚定了。
咚咚咚……
正巧,房门声响,一身皮衣的马军进来了。
马军一脸喜色,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见到耀阳,马上话语道:
“头,慈云山六少的粉档,我带人扫了。赃物和犯人都带回来了,他的手下已经答应出庭指证。”
“口供、证据都在这儿了!”
说着,厚厚文件被马军放在办公桌上,静待耀阳的反应。
“慈云山六少嘛?”
这个名头,耀阳听过很多次了,话说是六个年轻人,家里还挺富裕,有后台,不过不学好,就像原著里面的关祖五人一样,一心歪门邪路。
特别是最近半年来,他们在慈云山一代贩卖毒品,还有越做越大的趋势。
以毒养人,手下小弟也越来越多,发展迅速。
马军也向自己提起过,有旺角人士爆料了六少货仓,只不过旺角事务实在太多,耀阳暂且放在一边没管。
耀阳也几乎没想过,马军就这么直接解决了。
带着一份疑惑,耀阳坐直了身子,拿过资料翻看,淡然道:
“行动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头,我昨天本来是想要告诉你的,但是我看你好像很累,就自己去解决了。”
马军微笑解释。
耀阳心中一暖,看着资料,继续道:
“你就带了关祖、火爆,你们三个就做事了?”
没办法啊,资料上面写得很清楚,从头到尾破获货仓,击毙匪徒,动手抓人的就三个名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是啊!兄弟们都有事做,我觉得我们三个也够了嘛。”
马军有些奇怪耀阳的问话,还是老实回应着。
盖住资料,耀阳认真看向马军,正色道:
“慈云山六少虽然势力不比港综市一些老牌社团,但也不小。慈云山又是他们的地盘,一定戒备森严。你们三个就那样冒然过去,没想过会很危险?”
“头,我们哪次破案又不危险啊,做警察本来就是港综市最危险的工作。慈云山六少,小角色而已,我和阿祖、火爆都有带枪的,去的时候就商议好了计划,危险性降低很多了嘛。”
马军越加感觉奇怪,回答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满不在乎道。
也就是这句看似平常的话语,耀阳就像被雷电击中:
“是啊!其实自己一直都身处危险之中,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国术界、赌坛,难道还能比警察来得危险?”
“做人面对危险,最要紧不是规避。应该是周密安排计划,使得危险系数大大减低,也就够了。至于事成事败,全凭天意!”
“自己前世的结局,虽然惨了点,但归根究底,倒也对得起前世的自己。一生所求,一生追求,有时就是那样,是自己太纠结了。”
“而且自己现在和前世可不同,不再是单枪匹马,有基业,有地位,有很多。暴露赌术又怎么样,谁要对付自己,尽管放马过来,热血不冷,大可一战!”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钻进牛角尖,很多事都会感到纠结。而当牛角尖解开,纠结尽去,再大的事,也变作小事。
在马军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耀阳豁然起身,吩咐道:
“文件你拿给阿霞,让她搞定。我有点事,马上要出去。”
“头,什么事?要不要我帮手?”
马军立时也站了起来,一脸关切与斗志道。
“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
耀阳拿起门后的风衣披上,微笑一句,大步走出办公室。
只剩下马军一脸迷茫:
“我帮忙了吗?什么意思?头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
就在离警署不远处的居民楼天台。
身材高挑有质,打扮光鲜的贺大小姐,一言不发,傻傻站着。
今天的贺小姐,完全没有了两天前的风采,黑眼圈严重,皮肤有些干裂,特别是嘴皮。
妆容方面,亦不再让人看上去那么神采奕奕。
双手环抱,贺小姐甚至隐隐有些发抖,似乎感觉冰冷。
倔强的贺小姐,还真就按照自己的冲动言语,这两天一直就待在天台,不吃不喝,等待着。随着时间的过去,贺小姐一开始难过,而后愤恨,最终显得有些麻木了。
她其实一直都对耀阳有极大的好感,对于那个能够胜过他的男人,看法从来都是与众不同。
经过了这两天,她方才清楚,原来那个男人的心里面,她与一般人没有区别,她从来也没走进过对方的心。
这也是为什么贺小姐真能够在天台待上两天,是不甘,更多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雷耀阳,你这个混蛋!我们贺家在澳门称霸几十年,你真以为离了你,我就再找不到人学赌术了嘛。今天你再不出现,我就当从不认识你,等我找别人学会高深赌术,一定找你再博过!”
贺小姐小声念叨,心里面再待下去的意志,已然开始松懈了。
毕竟这可不是电影,贺小姐身为贺氏大小姐,不可能真像她冲动的言语,一直等到死。
能够等上两天,已然是诚意百分百了。
也就是那么巧,贺小姐的念叨刚完,高大的耀阳出现在了天台入口,一脸微笑,话语道:
“是吗?贺小姐原来一直都还想着报仇啊!不过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论赌术,应该没人是我耀阳的对手了。”
“怎么样?现在我诚意十足,期盼贺小姐给个面子,向我请教赌术,贺小姐还愿意吗?”
“啊…?”
贺小姐一愣,看到耀阳的出现,耳中听得这样的话语,总觉得耀阳与前两天,似乎有了很大变化,可是这种变化,又完全说不上来。
赤柱最大的公墓。
这里,离赤柱监狱并不算远,与赤柱监狱仅仅五公里不到。
公墓之所以会建立在这里,也有一个说法!
据传在很多年前,曰本鬼子占据了港综市,并且用赤柱监狱关押许多民众、政犯、革命家等等。
在关押期间,由于条件艰辛、严酷逼供等等,狱中每天死亡的犯人不计其数。
死尸多了,当然都要进行处理,而当时赤柱是没有坟场的,每次都要花费很大人力物力,将成车的尸体运回港综市其他坟场进行安置,十分麻烦。
小鬼子心眼多,为了节省资金人力,他们后来干脆就将尸体往山上扔,堆积成为了一个个尸坑,残忍无比。
直到后来小鬼子撤出港综市时,赤柱监狱周边山头尸骨到处都是,随处可见,恶臭难当。
对于那种情况,当时的港综市港督府下令,于赤柱监狱不远处的山上,新建一处公墓,专门安置那些无人领取的尸骨。
就这样,赤柱公墓建立,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形成很大的规模。
特别是赤柱监狱,不久前才刚刚废除死刑!
以往的死刑犯,大多被处置之后,直接就近安置在了这处公墓,也算为赤柱公墓的扩建做出很大贡献。
如今,这里已然是港综市有数的大公幕了,由山脚向上,一路环山,全部是整齐的墓碑。
这天一大早,耀阳开车,备好了香烛纸钱,还有一个黑色大包,搭载着贺大小姐,轻车熟路来到了这里。
下车后,贺大小姐看了看环境,眉头大皱,立马提出疑问道:
“雷sir,你不是说今天开始教我赌术,带我来公墓做什么?”
“我的赌术也是学自其他人,要传给你,当然要向我的师傅说一声。”
耀阳从后备箱拿出元宝纸钱提在手上,背上黑色大包,不同于平常那样的笑脸,一脸肃穆道。
贺小姐听得,马上来了极大兴趣,赶紧问道:
“师傅?你师傅是谁啊?”
说着,又打量起公墓,有些疑惑道:
“这里环境这么差,你怎么把你师傅葬在这里?”
“以前我认定,师傅一生厄运,全因“赌术”。按照我的想法,师傅既然因赌术而悲,死后尘归尘,土归土,清净一点也好,不用再想那些了。可是现在想来,是我太自我了。”
“你说得很对,以师傅的身份,这里根本配不上他。”
耀阳看着山腰那一排排的墓碑,感慨道。
这样的感慨,令贺大小姐更加好奇,毕竟耀阳的话语里面,已然透露出死者很不简单,是绝对有身份的。
“走吧!”
耀阳倒也不耽搁,带头顺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
贺大小姐这会儿也老实了,默然无语紧跟着。
很快,在耀阳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块普普通通的墓碑面前停步。
第一时间,贺大小姐看向墓碑:
这块墓碑记载十分奇怪,压根没名没姓,只有一个名号,竟然还写的是“四爷!”
而右下角立碑人,也只有两个字,徒:耀阳!
这样的记载,可以说是不清不楚,如果是外人过来看一眼,哪里能够知道这里埋葬了谁。
“师傅,很久没过来看您了,您不会怪我吧!”
耀阳此时已经蹲身在墓碑前,黑色大包放在地上,一丝不苟点着香烛,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恭敬,把所有东西整齐放好。
贺小姐看得感触,也因为这样的情景感染,赶紧蹲身帮衬,识相没有八卦问话。
耀阳忙碌的同时,倒是像自述一样,主动低声话语起来:
“师傅的仇家很多,我怕有人知道他老人家在这里,会掘坟辱尸,所以连名字都没有替他老人家写全。我向师傅学艺时,身份地位都不够,连死人都没自信能够护住。”
耀阳寻常话术厉害,枭雄风范,有时话语甚至“九假一真”。
但这时候话音低沉,贺小姐几乎可以感受,其情感真真切切,是真的吐露心扉了。
不由的,贺小姐小声道:
“现在不同了,你已经是港综市最年轻的总督察了,还是旺角代理署长,谁敢惹你的师傅!而且你现在又要教我赌术,那这就是我师祖啦。雷sir,你放心,我回去就马上在港综市买一处最好的墓地,为师祖迁坟,风光大葬。”
耀阳没有理会贺小姐的话语,一切准备就绪,自己已然跪在了墓碑前,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墓碑,话语道:
“师傅,我已经答应何琼,会教她赌术,让她能够应付一年后的危机。您老死前都还不甘心,赢了一辈子,希望一直赢下去。我这么做,您应该也不会怪我吧!”
“师傅,我要走的路,一直都和您不同。我也想清楚了,赌术交给何琼,她到底是赌坛中人,总有一天,能够让您名声再震,赌坛皆惊的。”
“对了,这次过来,徒弟没什么好孝敬您的,给您准备了一千万,让您在下面能够吃得好,住得好。”
说到这里,耀阳拉开地上黑色袋子,满满一袋子港币,显露于外。
“啊?”
贺小姐见得,都不由大惊,她完全没想到,耀阳背上山的袋子,竟然是一袋子钞票。
而且看这个架势,耀阳要以真钞祭死者。
自己没听错吧,一千万港币啊!
一千万祭祀,这样的做法,着实是低调的奢华啊!
贺小姐长了这么大,出身豪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都没听说过港澳两地,有哪一家大佬是这样的玩法。
而耀阳完全没有去管贺小姐如何想法,话语还在继续:
“当然了,以您的本事,就算身上分文没有,一天之内,也能够富甲天下。不过这是徒弟的一点心意,您就不要推辞了。”
话罢,耀阳拿起准备好的白酒,香烛、纸钱、真钞港币、一通浇淋。
铛……!
随着防风打火机的火苗,一个普普通通的墓碑面前,千万港币燃起,香烛纸钱燃起,火势熊熊,动人心魄。
看着真正被点燃的火堆,贺小姐完全傻眼了。
耀阳却还完全投入自己独特的祭祀中,一双鹰眼尽是满意与沉重。
赤柱公墓。
千万港币被点燃献祭,耀阳与贺大小姐都已经起身,站住熊熊火焰之前,庄严肃穆。
当然,耀阳是真正的表现,此刻最真实的情绪表露。
贺小姐呢,完全是懵了,她想不到一次普通的上坟,居然见证了一种这么特别的方式。
更加想不到耀阳如此豪气冲霄,足足一千万港币啊,八十年代,眼都不眨直接烧了,原因就是这么任性,祭拜死者。
过了两分钟,见火势烧得正旺,贺大小姐也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发问道:
“师傅,师祖到底是谁?”
或许是祭祀完成,耀阳恢复平时的模样,微笑道:
“听说过中华赌神吗?”
“中华赌神,龙…龙四!”
贺大小姐条件反射回应,随即瞳孔微缩,看向墓碑上面四爷两字,惊骇道:
“你是说,这里埋葬的是龙四?”
“不错!龙四就是你师祖,当年内地公认的第一位赌神。”
耀阳点头,傲然回应。
“怎么可能?”
贺大小姐看了看简陋的墓碑,又看了看耀阳,震惊道:
“我听我父亲说过,赌神龙四成名于三十年代的内地,也是在三十年代失踪。他怎么能够收你做徒弟?”
贺小姐的话语,无疑是在说时间对不上。
因为以龙四的年龄,八十年代都该九十余岁了,暂且不提他如何来港综市的。
关键一个九十岁的老人,没有变傻就已经是万幸,还能够灵活施展赌术吗?
这,简直是天下奇闻。
耀阳对于贺小姐的怀疑,倒也不介意。
当初自己知道龙四身份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师傅自己并不想来港综市,不过世事所逼!”
耀阳叹了一口气,开始一五一十,向贺大小姐讲解龙四的历史。
贺大小姐也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听完中华赌神的传奇一生。
随着耀阳的述说,贺小姐时而欣喜,时而低落,时而激动,时而叹息。
最终,当听完整个故事,贺小姐沉默了。
手脚尽废,在监狱里艰难求存,还从未放弃,坚强熬了几十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斗心,贺小姐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对于素未谋面的祖师,贺小姐已然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产生一种信仰般的崇拜。
斗了一辈子,惨了一辈子,坚强一辈子,也赢了一辈子。
龙四,中华赌神,传说中的存在,一生的精彩,简直令人拜服。
“我之所以不愿意传你赌术,你现在应该也知道原因了!”
“赌神的赌术,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让人战无不胜,称雄一方。但同时,赌神的十大绝技,每一项都极其困难,不是天才,你练几十年,也未必能够成就一招一式。”
“就算让你侥幸学成,赌坛之上,想要赌神赌术的人不知凡几,曾经与师傅有仇的人,恐怕也不是死亡殆尽。一些世仇,一定会被牵扯出来,压到那个传人的身上。”
“你要把赌神的赌术,拿到赌坛施展,所要背负的,就不仅仅是你们贺氏那点小事了。以师傅当年的风光,技压天下的霸道,每一个对头,只要还有后人在世的,恐怕势力都不会低于贺氏多少。”
耀阳既然吐露了龙四身份,也就没有藏着,吐露着一切,将选择权交到贺小姐手上。
贺大小姐这时候,当然也明白到耀阳的“良苦用心”,对于前两天自己在天台等待的气愤,立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双眼中满是斗志,贺大小姐看向耀阳那双鹰眼,毫不退缩道:
“身为赌坛中人,我想谁也抵挡不住赌神神技的诱惑。我们贺氏本就是以赌为生,就算不学,麻烦也从来没有少过。我何琼虽然是一个女人,但自问一颗斗心,不下于任何男人。”
说到这里,贺大小姐正经的面容突然放松,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再说,不是还有师傅你在嘛,赌神真正的传人,二代门徒。我这个第三代门徒,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呃……
耀阳一怔,随即张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对,你说得很对。我当初也继承了师傅的一切,除了技法,还应该有恩仇。我都已经偷懒这么久了,也是时候面对了!”
“你跪下,恭恭敬敬给师傅磕个头!”
贺大小姐很听话,马上双膝跪地,朝着简陋的墓碑,恭敬磕头。·
磕头连续三下,每一下贺小姐都以额碰地,清脆有声,当三下之后,额头都完全红了。
呼……
坟场内一阵微风吹过,或许是苍天见证,亡者有灵:
本来已经焚烧殆尽的一袋钞票,表面灰烬被风吹飞,火焰再次燃起。
一直关注的耀阳,瞬间大喜,看着简陋墓碑上的“四爷”二字,喃喃道:
“师傅,我这次的选择,才真正让您认可了吗?”
贺大小姐起身,也不拍膝盖的污渍,连额头都不管,回首看向耀阳,兴奋道:
“师傅,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应该改口,叫你师傅了?”
“当然,你现在就是中华赌神第三代唯一的弟子了!”
耀阳点头,因为适才的巧合,心中得到万分安慰,心情大好,玩笑道。
贺大小姐却把这件事看得很重,正色道:
“那…恩,师傅,我要不要回去告诉父亲,请来各方朋友,来个拜师仪式?”
“不用!你一招都没有学成,这件事不能外传,包括你父亲在内,都不能告诉。如果你说出去,我不会再教你,更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徒弟。”
耀阳恢复平曰的精明,虽然做出一个冒险的决定,但不必要的险可不会冒。
还好,贺大小姐对于这话完全理解,赞同道:
“也对,等我学成之后,补一个拜师仪式也不迟。”
“走吧!”
耀阳摇头,带头顺着阶梯离开,话语道:
“仪式只是一种形式,只要你心中知道,你是中华赌神的传人,也就是够了。”
“师傅,等等我啊!”
贺大小姐连忙追上,或许是因为身份的转变,话语也多了几分活泼:
“师傅,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啊?”
“现在离赌神大赛只有一年了,也不知道你能学会几招,当然越快越好。以你的本事,来旺角开一家麻将馆应该很容易吧。今天就去把事情办好,以后在旺角,我随时教你。”
既然是徒弟,耀阳也不客气了,直接以吩咐口吻道。
“行,我马上安排!”
贺大小姐万分赞同,心中甚至决定,没事连澳门都不回了,长期扎根旺角,就近学习。
贺大小姐的动作很快,赤柱坟场之行的当天,就在仅隔旺角警署一条街的地方,开起了一家麻将馆。
在港综市这个地方,麻将馆是绝对合法的生意。
只要能够办到相应手续,很容易就可以开门做生意,只不过需要应付众多江湖人士而已。
贺氏的产业,又有哪个江湖人士敢上门呢?
听说麻将馆直接开业,几位地头蛇气势汹汹上门不过五分钟,脸上就堆满了笑容恭敬走出。
同时,澳门贺氏来了旺角发展,开了一家小小麻将馆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遍旺角。
三山五岳人马得到消息,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全都一股脑儿跑去拜访,搅得贺大小姐很是无奈,忙碌了整整两天,才算应付过去。
而就在贺大小姐忙碌的同时,旺角警署众人发现自家老板也有了一些“改变”。
以往自家老板,做事老辣,无论面对任何事,都是“谋定而后动”。
给予人的感觉,完全没有年轻人的锐气,全然是一位年迈老人的处事手段。
可是最近两天,自家老板似乎有了很大变化,遇事虽然依旧谋划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激进。
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板好像变得勤奋很多!
据梁胖的八卦消息,他去找老板汇报事情时,甚至看到老板双手比划,好像坐着都在练习什么拳法。
李浩扬也称,老板调解旺角一些大佬冲突时,也更加霸道了,少了几分商量,多了几分强势。
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一时间旺角众人看不出来。好在无论怎么样的变化,自家老板一直都是位好老板,十分靠得住,他们却是清清楚楚的。
“阿军、阿文、阿生、浩扬、梁胖,恭喜啊,你们五个从今天起,正式升作见习督察!”
旺角警署大办公厅内,耀阳把一叠升职信洒在桌上,微笑道。
一时间,整个警署内都欢声笑语,齐齐兴奋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我梁胖也能升作督察,我还以为这辈子一直都只能做警长了!”
梁胖狂喜,拿起属于自己的升职信,看了又看,好像上面记载了很深奥的东西一般。
何展文冷漠的瞳孔中也蕴含着满满喜悦,拿着自己的升职信,话语道:
“浩扬,你小子运气才是真的好啊,调过来以后这才多久,直接就升职了。”
李浩扬依旧那副玩世不恭,扬了扬手上升职信,耸肩道:
“不是运气好,是我人品好。要不是耀阳哥看上我的人品,让我来旺角警署,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什么都不用说了,今晚大餐,我先请!你们接下来轮着走啊,这一个礼拜应该都不用回家吃饭了。”
马军为人实际,欢喜之余,直接提议道。可是一说到请客吃饭,何尚生本来还喜悦的脸瞬间苦下来,摇头道:
“不用了吧,连续吃一个礼拜大餐,胃很难受的。要不我们一起凑钱吃一顿,就算庆祝了”
“切!”
众人听得,都不屑撇嘴。看着陷入欢喜的一群手下,耀阳目光一转,转向方洁霞、阿浪两人,轻松道:
“你们两的升级试也过了,不过文件还没有下来。阿霞升高级督察,手续上面要麻烦一点。”
方洁霞一脸喜色,点头道:
“头,我知道,我也得到消息了。”
“你倒是沉得住气,得到消息也不说出来让大家替你高兴一下。”
耀阳开了一句玩笑,又话道:
“阿浪,你升级是处长特批,本来应该很快的。不过因为上次的事,中环系的那群混蛋故意拖延进度,现在还没搞定。不过不用担心,他们也就只能玩点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影响不到你什么。”
“头,我知,做了这么多年三柴,我也不急着这几天。”阿
浪表示理解,魅力一笑,完全不介意。
拍了拍手,耀阳看向众人,正色道:
“行了,既然你们都升职了,有资格带队了。接下来,就好好想一想,我们旺角警署还缺些什么部门,你们又想做些什么!”
“这么多督察待在一个小小的反黑组,太浪费人才了…早点把警署的框架立起来,你们都先占住位置,这才是正经的。”
“恩!”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耀阳早已经说过,旺角警署一定要掌握在他手上。
现在他是代理署长,可是旺角警署说到底,除了十几个军装外,就只有一个反黑组,实在太不像样了。
再者,代理署长已经有了资格成立更多的组,那就一定得成立,让自己人先占住位置。
如若不然,上头突然空降一些组长下来,不是自己人,非常麻烦的。
何尚生头脑不差,最先疑惑道:
“头,如果我们成立其他的组,人手方面?”
“我们旺角警署,从来都是一个整体,就算你们各自是其他小组队长,以后办案人手不足,也可以调集整个警署的警力,联合办案。”
“成立更多的组,完全是为了避免外人往我们旺角掺沙,也是锻炼你们。人手慢慢就会有的,不急!”
“警察学校下一期学员,应该还有四个月就毕业了,到时候阿霞再去选一批人过来。对了,你们如果有什么好兄弟,也可以自己去拉过来。”
“申请调职而已,很容易的。”
耀阳随口解释着,亦鼓励着众人去挖角,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立时,何展文、何尚生、梁胖等人际关系不错的家伙,皆是双眼大亮,心里已经琢磨着去挖一些兄弟,以后跟着自己这边混,不是更好。
毕竟旺角警署的工作环境,绝对是他们做了多年警察,感到最为轻松自在的地方。
看着陷入沉思的众人,耀阳摆手道:
“行了,成立小组的事不急在一时,你们可以慢慢想!现在开工,我出去逛逛。”
说着,耀阳抬脚动步,就要离开。
“头!”
方洁霞赶紧叫住,在耀阳疑问的目光下,开口道:
“关于大飞那单军火案,我这边有线索了。”
“哦?”
听到军火案子,耀阳停步,其他人也是精神一振,齐齐看向方洁霞。
“是吗?”
耀阳这时也来了兴趣,话语道:
“我也很有兴趣知道,一个收售贼脏的小角色,有什么本事弄到军火。”
“明心医院,尊尼.汪!”
方洁霞首先正经吐出一个死者的名号,随即方才解释道:
“当初我们破获尊尼、汪的军火货仓,缴获了他近九成的军火,同时也剿灭了他手下大多数人马。”
“事实上,尊尼、汪还有一成军火,并没有放在明心医院。而是作为货板,当时就要运到南美,去与人交易,顺便让对方检验质量。接下来,才会全面交易!”
“自从尊尼、汪被我们警方击毙后,他的手下很快得到了消12息。没有了主事人,他那几个幸运的手下马上停止了本来准备海运出口的货,找地方藏了起来。”
“不过当时风声紧,他们手里面大批军火没地方藏,即怕会遇到我们警方,又怕被道上的人知道了,暗中黑吃黑。”
“迫不得已,其中有一个人就认识大飞,知道大飞一直做着收售贼脏的生意,有很多藏匿赃物的地方,应该能够替他们藏好军火。”
听到这里,耀阳理解点头,幽幽道:
“可惜他们没有料到,“人为财死”。有足够大的利益,就算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也敢冒险一搏,黑吃黑!”
“应该不错!”
方洁霞点头,正色道:
“后来的事虽然查不出了,但是那批军火确实到了大飞的手上,而托尼、汪的小弟,就好像从来也不存在,在港综市消失了。”
“嘶……!”
听到这里,众人都倒吸口凉气。
方洁霞查大飞,找过很多人帮忙,特别是旺角这群同事。
所以大伙对于大飞是个什么家伙,几乎都清楚。
就资料显示,大飞是一个没有社团背景的家伙,地头蛇三个字,也算不在他头上。
他甚至连地盘都没有,只是开了一家财务公司,表面做这行生意,私下收售贼脏,和港综市的扒手、抢劫犯时常混在一起。
这样一个人,太小角色了,充其量就是个恶霸。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人,敢做出“杀人”的事来,杀的还是一群心狠手辣的军火贩子。
恐怕那群军火贩子到死也没想到,对方敢对自己动手,要不然也不会连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马军倒是没想那许多,震惊也只是瞬间,很快丢开,兴致勃勃道:
“Madam,查到大飞的货放在哪儿了嘛?”
“没有!关于货仓位置,他倒是很小心,一点风声都没有。”
方洁霞摇头,老实道。李浩扬这会儿,倒是给出建议,轻佻道:
“一个普通的混混而已,就算一时够狠,敢出手杀人,但对自己就不一定了。不如直接抓回来,好好审审,说不定就有收获!”
“好主意!”
马军眼睛一亮,十分赞同道:
“对,我们一会儿就去把人抓回来,先审二十四小时,我不信他不说!”
说着,马军双拳捏得作响,显然他所谓的审问,绝对不是动动嘴那么简单。
耀阳见得,说话了:
“在港综市,违法收藏贩卖枪支,罪名并不大,如果仅仅是这样,逼供大飞,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他不止军火问题,还牵扯到了杀人,黑吃黑!这样的罪名,大飞扛不起,他蹲得起赤柱,也躲不过道上的暗箭。在道上,黑吃黑破坏规矩,不讲义气,是多大的忌讳,我不说,你们也都明白。”
“军火在哪儿,他是一定不会说的。”“我们抓他回来,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一五一十交代收售贼脏的问题,大不了蹲上几年。出来之后,凭借手上军火,一样可以东山再起。”
“所以大飞这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还真不能抓回来!抓了他,我们反倒束手束脚,没了退路,只能告他收售贼脏了。”
“恩!”
众人听得,都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完全赞同。
马军却是心有不甘,不爽道:
“那我们就一直等着,他一辈子不拿出军火,我们一辈子都不抓他?看着他一直违法?”
耀阳微微一笑,也不回答马军这个问题,话语道:
“阿霞,还查到些什么,继续说!”
“是,头。”
方洁霞点头,严肃认真道:
“我还查到一件怪事,大飞手下人员复杂,除了街头混混外,还有很大部分学生仔。最近他手下的人,常常到一家学校,找那群学生仔的麻烦。”
“据我调查,那群学生仔也很奇怪,号称“星星帮”。为首的人,叫作周星星!”
“周星星,原来是逃学威龙!”
耀阳听到这里,已然完全醒悟,清楚了一切。
记得自己前世看原著时,就一直十分奇怪,大飞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混混,怎么会有那么多军火。
现在身处局中,一切反倒明明白白了。
敢情大飞那混蛋看起来奇葩,有时候还真不能小看,竟然是黑吃黑,从军火贩手上抢到的。
与此同时,听到“周星星”的名号,何尚生与李浩扬反应很大,纷纷惊讶道:
“Madam,你说星星帮的老大叫什么?”
“周星星?Madam,有照片吗?”
方洁霞被两人反应搅得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自顾走进自己办公室内,很快出来,手上拿着几张照片,扬出道:
“就是这个人!”
“真的是他!”
何尚生与李浩扬看了一眼,眼中马上出现惊骇。
而其他人也都看了一眼,没看出任何问题:
照片上,是一个身穿校服的男人,可是岁数和形象,完全没有一点学生仔的样子,看起来成熟非常。
模样长得,着实给人几分喜庆的感觉,特别是照片上的姿势,叉腰站立,身子后仰,给人感觉奇葩。
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不对,于子朗好奇,忍不住发问道:
“生哥、扬哥,你们认识这个周星星啊?”
“这个混蛋,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何尚生咬牙切齿,盯着照片,狠狠道:
“从来都只有我跟人借钱不还,这个混蛋两年前借了我三千块,直到现在都还没还给我!”
“不仅如此,这个混蛋很能瞎掰,有一次联合行动,他出了问题,生生推到我的头上,害我背了黑锅。”
李浩扬紧随其后,亦点头道:
“在飞虎队里面,出任务连头套都不带的,也就只有他了。这个小子,比我都还要嚣张,埋伏的时候拿出梳子梳头,完全是癫的。”
两人都给出了说法,听在众人耳中,就是一惊:
“你们的意思是,他是飞虎队员?”
“对!”
两人点头,肯定道。
“那他怎么会去上学了,竟然还是一所中学!”
梁胖夸张道。
“还能有什么,和阿浪以前一样,应该是卧底。”
耀阳心知一切,顺口解释道。
“不是吧,谁这么没长眼,用这个家伙去卧底,他不把事情搞砸,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他破案嘛?”
何尚生明显对周星星怨念极深,吐槽道。
平时与何尚生并不算对付的李浩扬,竟也是连连点头,这次完全同意何尚生的看法。
“调一个飞虎队员去做卧底,恐怕他的上级很不简单啊!”
方洁霞倒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严肃小声道。
耀阳暗笑,知道那个不简单的上级,就是李智龙那个胖子署长。表面不动声色,摆手道:
“行了,这些就不是我们应该想的了。星星帮怎么样,我们不去管,还是回到大飞!”
说着,耀阳吩咐道:
“浩扬,你去外面放消息,有一批泰国佬,出高价紧急需要一批军火。”
“耀阳哥,你要引蛇出洞!”
李浩扬双眼一亮,马上明白道。
“军火那东西,无论放在谁手里,都是一个烫手山芋。特别是大飞那种角色,他只是突然得到一批货,没有任何售出的渠道,一件一件卖,恐怕他也不敢。”
“既然这样,我就给他一个渠道!”
耀阳似笑非笑,轻松话语,言语间满是掌控一切的自信,让人心折。
……
李浩扬的办事效率,在整个旺角警署来说,都算是很快的。
特别是关于军火方面,李浩扬可认识一位退休的军火大佬,稍微通气后,马上就开始了行动。
就在当天下午,旺角已经传遍,有一伙泰国佬需要军火,正在高价求购的消息!
道上什么东西最快呢?小道消息的传扬,无疑是最快。
由旺角区往周边辐射,很快港综市道上都知道了这一条消息。
像这样的消息,大多数混混听了,都是“一笑置之”,当作八卦听听就完了。
还有一些有关者听得,同样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们不愿意冒险,做军火的,最要紧就是安全,没有谁会为了一点小利,去与不熟悉的人员交易。
偏偏就是那种从来没有销售渠道的家伙,整天拿着东西也提心吊胆,最为上心!
与其长久把货藏着,心里直跳,他们甘愿赌上一把,一次把货出手才是正经的。
位于尖东的一家小型财务公司办公室内。
一位身材壮硕,长相与耀阳还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上,一脸郑重,瞳孔中隐隐还有几分喜色。
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林大飞,拥有军火却又出不去货的家伙。
此刻,在他面前,两名小弟快速说着什么。
良久,林大飞方才话语,小心道:
“那些泰国佬是什么来路,真的没有问题?”
“飞哥,听说那些泰国佬是二手贩子,常年与金三角游击队都有交易。我有个结拜兄弟曾经见过那几个泰国佬,说他们几年前确实来港综市,也大批量买过军火,应该是没问题。”
一名小弟连连保证,好像是百分百肯定了对方身份一样。
说着,小弟还暗暗拉了拉旁边的兄弟,示意他赶紧帮衬。
另外一名小弟会意,也赶紧道:
“飞哥,货一直放在手上,也不安全啊!现在有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连人都敢杀了,难道还怕了几个泰国佬,不敢和他们交易?”
“恩?”
林大飞听到这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一名小弟很聪明,见状不妙,立即朝另外一个小弟大吼道:
“你闭嘴,飞哥已经吩咐过了,我们的货来路正经,是这么多年收过来的。什么杀人,你别胡说八道。”
“…呃…自欺欺人啊!”
心里嘀咕,被吼的小弟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赔笑道:
“飞哥,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们先出去,出货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林大飞一指办公室大门,冷冷道。
两名小弟不敢再多话,赶紧走出办公室。
轰……!
关上大门,两小弟也立即嘀咕起来:
“你这混蛋,劝人都不会,飞哥刚刚就要答应了,都被你搞砸了。”
“我本来就不会说话,你还让我劝,这都要怪你。”
“算了,就飞哥的脾气,一会儿就没事了,我们到时候再劝劝。”
“对了,你真有结拜兄弟认识那些泰国佬?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认识什么啊,我的那些兄弟你还不知道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那些泰国佬的来头,都是道上的消息。”
“我草,你竟然骗飞哥?”
“小声一点,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伙儿着想。你想想,我们现在这样混,就赚点辛苦钱,什么时候才能发财啊!那批货有多少,你也知道,如果全部卖出去,就算飞哥拿出两成分给我们,我们也发达了。到时候住大房,泡美妞,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啦……”
这个世界,从来都分有阶级,什么样的人,身边往往都是同样的朋友、手下。
大飞普通混混一个,一直又和小偷做生意,手下人,当然也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就连他最亲信的两位,事实上也是一般恶霸风格,欺软怕硬,喜好处。
他们眼界有限,可不知道危险两个字,只知道现在有人收货,他们手上有货,如果卖出去,每个人都能分上一笔,发大财。
当然,也就玩命鼓动大飞,赶紧出手!
…………
一处昏暗的房间内。
贺大小姐身穿宽大的棕色风衣,正经坐姿一张凳子上,满脸严肃,双眼死死盯着面前。
在她面前,是一张方形小桌,还有五张盖着的扑克。
就在她正前方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摄录机辛勤工作着,正好就摄录着那五张扑克所在的位置。
摄像机后面,耀阳鹰眼半睁半闭,以一种十分懒散的姿势坐在一张藤椅上,一言不发。
一分钟,两分钟……
贺大小姐突然伸出右手,狠狠拍向一张牌,拍得小桌都发出咚的声响。
拍过之后,贺大小姐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右手拿开的同时,也赶紧翻开自己拍过的那张牌。
牌面翻转,竟是一张黑桃老A。
“师傅,怎么样?”
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了成绩,贺大小姐赶紧问道。
“资质差,悟性差,又不专心听,我真是有点后悔收你了。”
耀阳可不惯着贺大小姐,漫不经心就是一顿训,话语难听。
“师傅,你怎么这么说,一个礼拜我能够练到这样,已经很不错啦。又不是人人都像师傅那样天才,师祖只是口传,师傅就学会了绝技。”
贺大小姐有些不忿,娇话道。
“哎!”
耀阳轻声叹了口气,话语道:
“阿琼,你只有一年时间,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真怕你连一招都学不会啊!”
“我真的不懂,以前你那些手法到底怎么学来的。你说你自己有基础,不用从头开始学,想要直接就开始学技巧,我答应你,也就传授你一个最简单的技巧。练了一个礼拜,你就练成这样?”
说着,耀阳指了指黑漆漆的房间环境道:
“你看看这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可以说你根本就不受丝毫影响。这样的环境,每个赌徒恐怕都能做出最好的成绩,你呢?”
“你穿这么宽大的衣服练习,首先就已经是很不妥当了,真正的赌局里面,你难道每次都穿这么厚实,先把牌藏好?”
“再有,换牌就换牌,你那么大动作这是做什么啊?你的目标就是一张扑克牌,不是整张桌子,你拍桌子做什么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玩手段,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吗?你到底是玩魔术,还是赌术?”
耀阳越说越无奈,大手伸出,直接将摄像机也关闭了:
“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你这一个礼拜能有成绩,我就开始教你提速手法,现在看起来,你差得太远了。”
“别说摄像机里面放慢倍数,就现在我随便搭眼一看,都能发现你换了牌。你瞒真眼都不行,更何况是机器!”
“你这样的手法,真到了高手面前,简直是演猴戏,还是最扑街的那种。”
贺大小姐被耀阳训得满脸通红,即便在漆黑的房间里面,以耀阳的眼力,都能看得清楚。
索性,贺大小姐对于强者的训斥,倒是能够接受,没有半点富家子弟的坏习惯,小声道:
“师傅,我有你说得那么差吗?”
“非常非常的差,简直不堪入目!”
耀阳点头,正色道。
随即,不等贺大小姐回应,马上发问道:
“我教你这一招叫什么?”
“暗度陈仓!”
贺大小姐赶紧回应。
“是啊,暗度陈仓,重点就在于一个“暗”字!这一招的要旨,就在于不着形相,无迹可寻,手拂牌面,其牌自变!”
“你用手去拍牌,已经是错,一开始大错特错,接下来的结果,无论如何,也都是错了。”
耀阳一边话语,从藤椅上起身,慢慢走到贺大小姐对面,小桌之前:
“你再看一次!”
话罢,耀阳洁白修长的右手就好像轻轻拂过动物的毛发那般,从右到左,从剩下四张牌面扫过。
轻,很轻!
以贺大小姐的眼力,甚至觉得耀阳的手根本就没碰上牌。
快,很快!
从伸手拂过,到最终拿开,就那么一秒左右时间。
贺大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耀阳展露赌术了,可每当看到时,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狂跳,如同朝圣!
也不等耀阳开口,贺大小姐把所有牌翻开,只见四条老K,骇然现身。
“师傅,这……!”
贺大小姐双眼直冒星星,抬头看着耀阳,充满了崇拜。
耀阳有些无奈,鹰眼直视贺大小姐,严肃道:
“这一招暗度陈仓,据你师祖所说,在以前的赌坛,就只是三流高手都会的一招,属于大众赌术。”
“你连这一招都练不会,还想一步登天,学你师祖的绝技吗?”
“师傅,我…是我错了。”
贺大小姐被耀阳看得心慌,态度极好,低头道。
“你错了什么?”
耀阳对自己这个徒弟的个性还是满意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师傅,我不该自大,以为凭自己的基础,可以直接就开始学习技巧。”
贺大小姐正色话语,一边话语,一边将桌上的牌拿起,直接甩开,诚恳道:
“师傅,请你从基础开始教我,我愿意静下心,从头学起。”
“从头学起的话,短短一年时间,以你的资质,可能同样连你师祖的一招也学不会!”
耀阳打击道。
“我只要尽力,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贺氏,也就行了,学到什么程度,我都认。”
贺大小姐严肃答话,言语间诚意满满。
“好,你现在的态度,希望你一直记得!”
耀阳总算满意,话语道。
“恩!”
贺大小姐连连点头,经过短短一个礼拜,她算是明白了,她其实并没什么所谓的赌术基础,也不可能直接开始就学习技巧。
她所会的赌术,大多连三流都还算不上,仅仅就像武功中的杀手锏,不用基础,埋头苦练,熟能生巧的一种诡招。
像这样的诡招,一般情况能够应付,在一般场合,甚至会被誉为高手!
可是当遇上真正高手时,人家整个系统教学练习出来的,足以碾压自己。
“走吧,既然你愿意从头开始学起,这里就不能待了,我现在带你出去,开始上课!”
耀阳大手一摆,推开房门,示意贺大小姐跟上。
贺大小姐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灿烂艳丽,快步上前。
从黑暗的房间中走出,原来这里是一处极小的庭院,前后不到十平。
站住庭院里,就能够听到外面巨大的吵杂声响了。
这里,亦不是什么外人的地方,正是贺大小姐在旺角开的麻将馆。
贺大小姐开麻将馆,不过是为了就近向耀阳学习赌术,麻将馆的生意她压根没看在眼里。
所以麻将馆的构造很特别。前面,属于真正的麻将馆,占地面积不小,好几百平。
后面,本来属于小巷民居,被贺大小姐命人快速改造后,就形成了一个小院与黑暗房间。
在贺大小姐一开始的计划里面,她是有基础的,学习赌术也应该是从手法开始学习,所以应该是耀阳教导后,自己在房中苦练就行了。
没曾想计划不如变化,一个礼拜的结果,让贺大小姐明确了自己的本事,赌术上,绝对是下九流啊!
“师傅,我们现在去哪儿?从哪里学起呢?”
站住庭院里面,贺大小姐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耀阳,疑问道。
“你的生意不错啊?”
耀阳答非所问,话语道。
“呃…”
贺大小姐一怔,还是马上答道:
“现在港九很多人都知道我在这里开了家麻将馆,就冲着我们贺氏的招牌,这种小生意,完全不用管。”
一句话,贺大小姐说得自信,话中也蕴含了身为贺家人的骄傲。这也难怪她这样!
试看别人做生意,都做得是劳累辛苦,就连一些江湖大佬,前些曰子也是为麻将馆生意,还闹到耀阳那边调解。
贺大小姐开麻将馆呢,一句话扬出去,每天无数人上门捧场,哭着喊着要送钱。
人与人之间,真是不能比较的。
耀阳想了想,微笑道:
“生意好就行了,上课的地方正好。走吧!”
说着,耀阳打头,两人从后院走进麻将馆。
哗哗哗……!
“哈哈哈,大四喜,人人都有,谢谢啦。”
“草,胖子,这么生的章你也打,你是不是秀逗了。”
“小新,最近你踩狗屎啦,这么旺,连七把庄了。”
麻将馆里面,人山人海,环境很差,吵杂的闹声,哗哗作响的麻将声,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吼叫。
除此之外,空中烟雾弥漫,尼古丁的味道刺鼻,即便麻将馆里有多个抽风机,依旧没有让味道变小。
“师傅,怎么上课,是不是要我下场玩?”
贺大小姐与耀阳站在后门位置,倒是没人过来打扰。
“你虽然赌术不精,但是要在这种场子里面称霸,还是轻轻松松的,你能学到什么?哦,对了,在外面别叫我师傅,叫我一声耀阳哥就行了。”
耀阳轻松说了一句,随即吩咐道:
“我现在要你去麻将馆里面逛一圈,仔细观察每一个人,再走回来!”
“为什么啊?师…耀阳哥。”
贺大小姐不解,问询道。
“让你去就去,没有为什么。”
耀阳端起老师的架子,话语道。
“哦!”
贺大小姐听从,答应一声,顺着过道进了麻将馆。
耀阳让她观察每一个人,她也不含糊,真就盯着人看:
许多不认识贺大小姐的客人,突然被一位美女盯着,无不是各种话语调戏,说说笑笑,让贺大小姐很是不爽。
许多认识贺大小姐的客人,又是一番点头哈腰,想要搭话,也给贺大小姐很大不便。
索性,经过十几分钟,完全客满的麻将馆的每一个人,贺大小姐都观察了,走回到了耀阳身前。
还不等贺大小姐说话,耀阳劈头盖脸就问道:
“进门右手边第五张桌子,坐了几个人?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啊……?”
贺大小姐赶紧回忆,条件反射甚至要转头看过。
“不准回头,直接说!总共就那么百号人,你这都记不清?”
耀阳严肃斥责。
贺大小姐感到一丝委屈,倒是坚强,靠着记忆答道:
“四个人,两个穿的红衣,一个灰色,一个棕色!”
耀阳对此,也没说对不对,继续问道:
“进门左手边第一张桌子又怎么样?他们穿什么颜色裤子?”
“裤子?”
贺大小姐这次更不舒服了,不由道:
“耀阳哥,这叫什么问题?”
“观察力,记忆力!当年你师祖曾经教导我,高手之间,有时候最要紧不是自身赌术多好,而是眼力够好。如果你能够看穿别人的手法,你甚至不用赌术,可以直接揭穿对手,让他一败涂地。”
“赌桌之上,细微动作,要想看清楚,非寻常的眼力可以做到。我现在只是让你说人,最简单的东西,你是记不住,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没看好?”
耀阳正色教导,随即摆手道:
“你转过头自己看吧,你说对了吗?”
贺大小姐从一开始就不清楚耀阳让她观察每个人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没怎么记忆,回头一瞧,发现自己第一个回复就是大错:
“人确实是四个,不过红衣就一个,黑衣三个,没有棕衣。”
而这个时候,耀阳话语继续:
“我刚刚问你的两桌,第一桌那四个人,不认识你,好像对你说了些什么难听话,我清楚看到你很不开心。第二桌认识你,也和你说了话,我清楚看到你有点得意。”
“其实一开始我都说得很清楚了,让你观察每一个人,对此,无论你在做什么,得意还是失意,外界有任何影响,你应付其他人的同时,随便一眼就该观察入眼,牢记在心。”
“就好像赌局中一样,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没有人会惯着你,给你最好的环境,最好听的话语。真正的高手,每一句话或许都暗藏机锋,运用周边一切,打击你的信心,打击你的一切。”
“你连普通人的几句话都接受不了,还谈什么其他?”
“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以后,自己练习观察力、记忆力!我一个礼拜后会再来,希望到时候你能够变得不一样。”
“这,也是我们第一课的开始!”
话罢,耀阳大踏步走过“若有所思”的贺小姐,穿过麻将馆,很快出了大门。
贺小姐在原地站了良久,突然双眼中精光一闪,转身重新在麻将馆里面巡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