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旺角一众底层警员带着兴奋的心情,议论纷纷,各自散去。
正直此时,一名在外面报案台的军装小跑进来,直接来到雷耀阳面前,报告道:
“署长, 外面来了很多人,说是想要见见你。”
马军、李浩扬等人这会儿还没离开,听到军装报告,走了过来,好奇道:
“很多人?有多少啊?”
“目测三四十号吧,都是和联胜的人,带头的是一个胖老头,自称邓伯。”
军装快速给出答案。
“和联胜,哼,他们还敢找上门!”
马军冷哼一声,扬手道:
“走,带我出去看看。”
李浩扬眉头微皱,话语道:
“邓伯这个人我听过,是和联胜最有话语权的叔父辈,六七十年代,和联胜的话事人。”
“自和联胜龙头之位悬空,这邓伯隐隐又成了和联胜话事人。江湖传闻,上一任和联胜龙头失踪,似乎就同这邓伯有关系,老狐狸一个,不简单的。”
“恩!”
雷耀阳微微点头,一边思索着邓伯此来的目的,一边安排道:
“我们这里是警署,接待不了那么多的人, 要是招待的话,那就不会是朋友了。”
“阿军,浩扬, 你们出去把那邓伯请到我的办公室。其他的人,让他们在外面等。”
“明白!”
马军与李浩扬听命,阿浪、钟立文、阿祖等人,亦听到命令,纷纷往外走。
雷耀阳腾下办公桌,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当马军等人来到警署大堂,果然,这里洋洋洒洒站着几十号人。
其中,高佬、官仔森、串爆、大埔黑等等,和联胜比较知名,辈分较大的话事人都在场。
身高也就一米六,头发全白,慈眉善目,如同一尊佛祖的邓伯,左手拄着一根精致拐杖,右手还牵了一条小狗,站在最前面。
马军看到这一幕,第一时间就有些生气了,上前几步,双手叉腰, 居高临下看着邓伯道:
“这里是警署,为市民服务的地方,欢迎所有合法公民进来,不过狗,是不招待的!”
“你说什么?”
“臭条子,说话注意点,你说谁是狗!”
“干什么,造反啊,知不知道这是哪儿?敢在这里撒野,信不信把你们都抓起来。”
马军一番话着实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和联胜不少人并非出自三区,倒也不怕旺角警察。
一时间,场面有点混乱,吵吵闹闹好似菜市场。
高喜、火爆等人连忙上前帮衬,连推带指,气势汹汹,手铐也都拿在了手上。
马军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看着邓伯,给他“下马威”。
邓伯似乎毫不在意,一脸微笑,先是抬手制止身后人的喝话,随即才开口道:
“阿sir说的对,我这次是带着善意过来的,不是来闹事。既然是警署的规矩,那好,大埔黑,带它出去逛逛,一会儿你再回来。”
说着,邓伯将手上狗绳递给身后一名墨镜青年,表现出绝对的配合。
“哦?”
马军见得,也不好再过份,扬手道:
“邓伯是吧,我们头要见你,请吧!”
“好啊,麻烦阿sir了。”
邓伯点头,拄着拐杖就往前走,而其他和联胜小弟见此,也纷纷跟上。
马军却适时伸手阻拦,话语道:
“我们阿头只见邓伯一个人,你们在这儿等吧!”
“什么?”
“那怎么行,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耍花样。”
“就是啊,条子根本信不过。”
“这两天你们无缘无故抓了我们和联胜那么多人,明摆着就是想对付我们。邓伯,不能单独进去。”
和联胜一群人激动万分,说着不少无脑的话语。
这把李浩扬都逗笑了,狠狠拍了拍报案台,吸引注意之后,话语道:
“喂喂喂,没搞错吧,你们可都是自己过来的,并不是我们抓你们回来的。”
“上门求见,还怕人耍花样?”
“呃……”
和联胜的人也反应过来,但还是不愿落了下风,特别是戴着一副小眼镜,江湖龙虎榜排名三十的串爆,便马上话语道:
“那又怎么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公开谈,让我们知啊?”
“就是啊!”
而此时,邓伯又开口了:
“够了,这位阿sir说得对,这次是我们上门拜访。主人家既然有规矩,那我们就应该遵守。”
“你们在这里等我!”
邓伯的话音很浑厚,说话时也给人感觉非常慈祥。
可和联胜一群人听得他的话后,马上就止住了声线,不再发一言。
旺角警署众人见得,无不暗暗点头:
“这老家伙果真不简单啊,这样的威望,很少社团人员能有。”
“要知道,许多社团连龙头发话,都是有人反驳的。可这邓伯不同,他一句话后,和联胜的人就好像一种习惯模式,马上无言了。”
“请吧!”
马军也不耽搁,亲自领路,带着邓伯进大房,直奔署长办公室。
咚咚咚……
“头,人到了。”
在外人面前,马军也学会做表面功夫,门口先敲,隔着门请示道。
“进来!”
雷耀阳的话音马上传出。
房冂打开,邓伯先是朝马军微微一笑,算是谢过他带路,而后自己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邓伯便闻到一股诱人的茶香。
以他酷爱品茶的经验,很容易闻香识品,话语道:
“新世界正宗雨前龙井,想不到雷sir岁数不大,也喜爱这茶道啊。”
只见办公室内,雷耀阳坐于主位,正拿着一个茶壶,淋在面前已经摆好的一副“功夫茶具”上面。
“我对茶道其实没什么研究,不过曾经听洪英权爷提起过,邓伯是他的茶友,很喜欢喝两杯。得到邓伯上门的消息,我当然要招待招待好。”
雷耀阳随口解释了一句,也不起身,一边打量邓伯,一边示意道:
“邓伯,请坐!”
“我常常听人说,旺角雷sir,有古代江湖人士之风,德高望重,道义无双,接人待物,都让人如沐春风。”
“老实说,我一直以为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而已。”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有多明白这世道人情。”
“不过今天见到雷sir,我信了!”
邓伯一边话语,一边落座,对于雷耀阳拿出茶具专门招待他“投桃报李”给予最大的肯定。
嗤…!
旺角警署署长办公室内,无人说话,只有清水沸腾,两人品茶的声音。
爽快喝下一小杯茶水后,邓伯方才开口,赞赏道:
“甘醇爽口,余味留香,果然是上品“茶是很好,不过水差了一点,电动热水壶烧制,自来用水,始终比不上炉火锤炼。”
雷耀阳同样喝下一杯茶,扎巴扎巴嘴,自我评价道。
“哦?”
邓伯听得,眉头一挑,慈祥道:
“雷sir还说自己对茶道毫无研究,真是太谦虚了。能品出水的问题,这可不像是一个没研究的人能说出的话啊。”
“水是我亲手烧的,我当然知道水的问题。而这话呢,其实是我有一次听洪英权爷讲的,借花献佛,在邓伯面前显摆一下,免得失分嘛。”
雷耀阳老实一语,语气带着熟络和玩笑,瞬间就拉近了两人关系。
邓伯听得,先是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心畅非常:
“哈哈哈,雷sir果然不是一般人,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这老家伙,已经很久没遇到雷sir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恐怕不是没遇到,而是邓伯辈分太高,没人敢在你面前放肆吧。”
雷耀阳耸了耸肩,话语道:
“和联胜前任龙头老大,也是如今和联胜唯一在世的龙头老大,这个身份,份量实在够重的!”
“恩?”
邓伯听得,收敛笑容,正色道:
“雷sir也认为,鬼佬的失踪是我做的?”
邓伯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港综市和联胜社团的情形了。
和联胜,起源于三十年代,一开始是由“和”字头分裂而出,是港综市一家历史悠久的社团。
这个社团自成立以后,一共有过六任龙头老大。
他们的规矩,是十年一任,由社团内德高望重的叔父,各单位话事人,公投选举。
一直以来吧,他们社团都是这样传统选举下去,直到六十年代初期,当时和联胜龙头不愿卸任了,想要改变规矩,将选举取消,一心连任。
而当时,面前这位邓伯,还有和联胜一些大佬,他们可不愿意啊。
他们做话事人时间不短了,也想争取一下坐馆,过一把大佬的瘾。怎么会同意改变规矩,从此不再选举呢。
是的当时和联胜内部动乱,经历了一场场的大内斗。
最终,邓伯这边的老大们由于人员众多,势力也更大,碾压前任龙头,取得胜利。
邓伯也因为在内战中的一些功绩,如愿被选成七十年代的和联胜龙头。
而十年之后,到了八十年代,和联胜新一次选举开始,邓伯卸任,一位叫做鬼佬的大哥,得到和联胜内部不少人的支持,被推上龙头宝座。
谁也没想到的是,那鬼佬坐上龙头位置不过两个月,突然有一天就“神秘失踪”了。
可谓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龙头没有了,“群龙无首”怎么办呢?
重新选,那指定不行,毕竟鬼佬又不是死了,只是失踪,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可不选吧,社团大局没人主持。就在那时候,邓伯再次出山,以“前任龙头”身份,继续行使龙头的权力,这一坐,就坐到了如今八十年代中期年代。
江湖传闻,不少人都说鬼佬的失踪,其实就是邓伯做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连任,可经过上一任龙头教训后,心知连任不现实,干脆就玩了这么一出戏。
结果,他目的也达到了,足足又掌权了十年,成为和联胜有史以来,真正意义坐龙头最久的一个人。
不过对于这个说法,邓伯是一直不承认的,也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
此时,面对邓伯的质问,雷耀阳不慌不忙,点头又摇头道:
“我怎么认为,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和联胜有人失踪,又没报案,我们警方这边不会浪费警力去管。”
“不过私下聊嘛,邓伯能够主导和联胜足足二十年时间,行使龙头大权,这样的手段,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雷耀阳的话,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对于鬼佬失踪是不是邓伯做的,有所怀疑!
只不过看破、识破,不说破,这事儿也与自己无关,高高挂起而已。
“恩?”
邓伯听得,心中对雷耀阳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认识。
如果说一开始雷耀阳表现出非常的热情谦虚,就认为他好欺负,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小子真是不简单啊,明知自己不喜欢听,他还要说,根本是在暗示,他一点没把自己放眼里。
就在邓伯沉思之际,雷耀阳拿回主动话语权,意味深长道:
“邓伯今天上门,不会只是想知道我这个晚辈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吧?”
“当然!”
邓伯回神,丢开关于自己的问题,谈起正事道:
“我今天上门,是想要向雷sir请教一下,我们和联胜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到了雷sir?”
“让雷sir发这么大火气,一晚上时间,抓了我们和联胜三百多号小的。”
“邓伯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雷耀阳微微一笑,话语道:
“我抓人之前,就已经派人放出过消息,是什么样的事,以邓伯的灵通,难道会不清楚嘛?”
邓伯沉默两秒钟,话语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雷sir用这种伤及无辜的方式,逼我们和联胜做决定,这不好吧?”
雷耀阳摇了摇头,鹰眼锐利,直视邓伯,淡淡道:
“邓伯,你也是老江湖了。被我们警察抓了的人,到底是不是无辜的,见仁见智,还要看主事者怎么说。”
“说得好,他们当然就是无辜,我们警方这边一定会按照程序,恭恭敬敬把他们送出大门,我亲自出面送,也是可以的。”
“说得不好,很多证据或许会凭空出现,真无辜,也变成真犯罪。想要走出警署容易,想要走出牢笼,那可就困难了。”
嘶………
这一番话,雷耀阳锋芒小露,听得邓伯咋舌不已。
江湖盛传,说雷耀阳这个人最讲规矩,邓伯此时恨不得将传话人打死。
这讲规矩是讲规矩,可他讲的是自己规矩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邓伯正色道:
“雷sir,鱼头标怎么说也是我们和联胜的人,他得罪了你,犯了规矩,你要动他,大可以找我们谈!”
“以雷sir今时今曰在江湖上的地位,就算找到我,我也一定会给雷sir一个交代。”
“要杀他也好,要抓他也好,我们和联胜上下只要输理,那就一定不会强词。”
“可是雷sir一面派人抓我们那些小的,一面鼓动我们社团内斗,这不好吧?”
“哦?”
雷耀阳眉头一挑,微笑道:
“这应该才是邓伯今天来找我,真正的目的吧?”
“邓伯觉得,是我让大d去鲤鱼门搞事的?”
邓伯不置可否,点头道:
“大d,他为人虽然嚣张,可还不会做这种不宣而战的事,特别是对自己人。”
“可是他昨晚,直接出手,带人扫场鲤鱼门。”
“难道后面,不是雷sir为他撑腰吗?”
“呵!”
雷耀阳轻声一笑,完全明白了面前这老狐狸的意思。
他其实对于和联胜小弟被抓,没有那么在意,这么一点小事,以他的身份,也不必亲自出面,随便找几个话事人,过来拜访雷耀阳,谈一谈也就是了。
但是雷耀阳暗中让大d,跑到鲤鱼门扫场,抢那鱼头标地盘,让邓伯有些忌惮了。
在邓伯看来,雷耀阳手太长,已经算是搅合进了和联胜内事。
对于邓伯这样掌控欲超强的人来说,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
“好,邓伯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这样,邓伯你是前辈,既然你亲自出面来找我谈,我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鱼头标替洪口做事,偷运鬼子女人来港综市,这是大过。”
“不仅我们警方这边不能接受,相信外面那些老大,也看不过去。特别是联合、义丰这样靠马栏吃饭的社团,恐怕都恨不得宰了鱼头标。现在没动手,只不过是在看我行动。”
“所以鱼头标必须消失,邓伯觉得呢?”
雷耀阳缓缓讲述,不欺不诈,只是述说着事实。
邓伯听得微微点头,老实说,他这次其实也很恼鱼头标。
因为鱼头标替洪口偷渡,这件事做得太坑了。
首先,洪口是鬼子的社团,现在受到本地社团的大力排斥。
前不久原青男四处挖人,亦与不少社团发生冲突。
你和他们合作,首先就会得到不少社团的仇视!
而后,合作也就算了,你要运运走私品,接几个人,这点事也无所谓。
偏偏你把女鬼子往港综市运,还是运过来做生意的。
这一下子,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
港综市私钟市场就那么大,以前大家好好的,井水不犯河水。
你一下弄这么多女鬼子来抢生意,这算什么意思?为国争光?
邓伯很清楚,雷耀阳说的一点没错,自鱼头标替洪口运鬼子来港综市的消息被扬出去后,鱼头标这个人已经很难保了。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磨刀霍霍,准备做了他这个坏规矩的人。
就算邓伯要保他,付出代价也会巨大,且毫无收益。
一念至此,邓伯话语道:
“我们出来混的,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稳。阿标这次是犯了大错,他虽然是我们和联胜的人,但我们和联胜不会不讲道义,强行保他。”
“不过我希望雷sir能给我一个面子,我会逐他出社团,让他以后再也不在港综市出现。也算是尽了一场兄弟义气!”
“这个没问题。”
雷耀阳点头,继续道:
“鱼头标的事就这样,邓伯,我们接着谈鲤鱼门发生的事。”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邓伯猜得不错,大d是我授意,让他去对付鱼头标,抢占他地盘的。”
“不过我这么做,并非干涉你们和联胜的内务,只是当时太过生气,加上我在和联胜中,只认识东莞仔、大d,东莞仔实力太弱做不了什么,加上我跟大d平时关系不错,想让他们得到一些好处,所以才有这样鲁莽的决定!”
“邓伯既然已经提出来了,那我在这里就向邓伯保证。我对和联胜,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插手你们社团内部的事情。”
“好,雷sir够爽快。”
邓伯听得大赞,“投桃报李”道:
“既然雷sir这么给我这个老家伙面子,我也不是倚老卖老的人。雷sir说,同我们和联胜其他人不熟,所以才找上大d的这我信。”
“但今天之后嘛,我和雷sir算是熟了。以后雷sir再有什么事情,只要是关系到和联胜的,一个电话,我一定给雷sir满意答复。”
“这一次,鲤鱼门鱼头标被逐,他的地盘,也会是替雷sir出过力的两位的。反正都是同一个社团的人,肉烂了,也是在锅里嘛。”
“哈哈…”
雷耀阳大笑,对于这邓伯的为人也算有了初步了解,难怪他能够掌控和联胜二十年,做事确实有一套啊!
鱼头标是他们社团的人,他说放弃就放弃,够果决的。
鲤鱼门是他们和联胜的地盘,按理说该由他分配才对,可看在雷耀阳的面上,面上答应给大d管理,这也是够大气的。
果断、大气,狠辣,男人拥有这三点,还有什么理由不成功呢?
“好,邓伯的心意我完全明白了。邓伯也请放心,和联胜的兄弟们在我这边,一定吃得好,睡得好,最迟明天,所有人都会安安全全走出去。”
雷耀阳同样还礼,一边倒茶,一边话语,彻底进入和气交谈阶段。
邓伯马上眉开眼笑,拿起茶杯道:
“那就麻烦雷sir了。”
双方谈判气氛融洽,邓伯似乎还有话说,更进一步道:
“对了雷sir,如果最近我们和联胜兄弟发生一些什么事,坏了雷sir规矩之内的,还希望雷sir能够看在我这张老脸上,手下留情。”
“哦?”
雷耀阳眉头一挑,不解道:
“邓伯的意思?”
“这不到了快八六年了,我们和联胜龙头缺了正好十个年头,又是时候重新选举了。雷sir也知道,出来混,要不为钱,要不为利,还有就是为名。”
“坐上龙头的位置,这三样一样不缺,那些小的,恐怕这次又会闹得挺大。”
“我会尽量控制,不过也希望雷sir能卖点情面。”
邓伯这一番话,可真是个大爆料,当然,更多是为了先给雷耀阳打个招呼,免得得罪人。
“和联胜龙头大选?”
雷耀阳来了兴趣,看似不经意话道:
“邓伯既然已经掌权二十年,何不干脆一掌到底,再掌二十年呢?
以邓伯在和联胜中的地位,修改一点规矩,应该不是太难吧?
邓伯摇头,淡然道:
“旺角这边的规矩,雷sir就是始创者,要想改,确实很轻松。可我们和联胜的规矩,是老祖宗订下的,改不了,不占大义,必死无疑啊!”
“我们和联胜第三任和第四任龙头,都曾经想过改规矩,想要连任,结果怎么样?不仅自己死了,还连累到家人。”
“我已经老了,钱赚够了,地位也够了,现在只想吃点安乐茶饭。”
“激烈勇退,邓伯真是好心胸!”
雷耀阳顺口一赞,话语道:
“好,我可以答应邓伯,如果是和联胜内部一些争端,旺角警方这边不会插手。”
“不过有两条底线,第一,不能影响到旺角那些老板的生意,第二,不能闹出人命!”
“这两条,也是我的底线。”
邓伯二话没说就同意下来,也好像无意,突然道:
“对了雷sir,你觉得我们和联胜下一任龙头,飞机做,怎么样?”
“老狐狸!”
雷耀阳心中暗骂,却也有几分理解邓伯此时的想法。
他还真被自己吓怕了,自己指使飞机、大d对付自己人,抢场鲤鱼门,深受他的忌惮啊!
想想也是,如果一位白道大佬,明里暗里支持一位黑道话事人抢龙头位置,对于社团本身的叔父,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争龙头时,像和联胜这样的选举规矩,叔父的份量巨大。
他们推上去的人上位,接下来十年也会给予他们巨大回报。
有外人插手,蛋糕可就没了,要让外人支持的人上位,他们更是惨兮兮。
人家没受过他们恩惠,凭什么回报,一个搞不好,不给他们这些叔父面子,他们也毫无办法。
哈哈哈!
随意笑了笑,雷耀阳淡然道:
“邓伯说笑了,这是你们和联胜内部的事情,我能有什么意见。不过照我看嘛,大d应该还不够格,资历浅,对你们和联胜贡献也不算大,完全比不上其他话事人啊。”
雷耀阳这话,就属于“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要知道,大d自从随认识丁瑶跟着“丁皇后”混迹之后,赚了海量金钱,招揽小弟无数。
和联胜里面,论小弟人数,大d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再者,背靠雷耀阳这颗大树,大d也做海运生意,做得还不错。对于和联胜内部的同道,无论谁找上他,他都会帮衬。
所以他在和联胜内部口碑,其实只能说两极分化,觉得他好的他人多钱多还讲义气,觉得他差的就是觉得他做人太嚣张钓鱼都不带头盔。
近两年,和联胜新上位的话事人东莞仔、师爷苏等人,更是同大d走得极近,算得上同盟关系。
不过雷耀阳的瞎话,却是让邓伯听得微笑点头。
这,也就是说话的艺术了。
很多时候说瞎话,是一种欺骗,为人所厌恶。
但这个时候的瞎话,完全算得上雷耀阳表态,不会支持大d争夺和联胜龙头。
对于邓伯这种有心人来说,这个消息可太好了。
“是啊!我们和联胜呢,是一个传统社团,重资历,重贡献。大d那小子还是很不错的,贡献也够大,不过就是加入社团的曰子短了点。如果再过十年,还是很有机会上位的。”
邓伯顺着雷耀阳的话往下说,心中已经是完全安定。
雷耀阳听得,试探道:
“那邓伯觉得,这次你们大选,谁最有机会呢?”
“如果是别人问我,我一定不会说,不过雷sir问话,我绝不隐瞒。”
邓伯先是客气一句,刷了一把好感,这才话语道:
“元朗阿乐,资历足,也对我们这些叔父一直很不错!”
“要做龙头,就得要服众,让上上下下都能满意。”
“阿乐我看机会就很大。”
“阿乐?”
雷耀阳表面不为所动,心里对邓伯这老狐狸了解得更深了。
他这哪儿是想选龙头,根本是要找傀儡啊!
和联胜乐少,雷耀阳是认识的,论势力,弱得可怜,在和联胜内部最多也就算个中层,地盘在元朗那种乡下地方。
论人马,更是不足五百,连许多新人都比不上,和联胜人马最多的大d,更是能甩他几条街。
邓伯别人不选,居然看好这个什么乐少,明摆着是想自己利益最大化。
故意支持一个便于掌控,且势力不大的人上位,让他可以继续在背后掌控大局啊。
阿乐这种人上位,哪里可能服众,恐怕年轻一辈都不会服他。
当然,老一辈叔父倒是能支持,他们要不抱着邓伯同样想法,要不被邓伯这些年压得服服帖帖,不会有二话。
可惜,邓伯眼光还是差了一些,原著里面,阿乐那小子也不简单的。
十年时间,让他脱离了邓伯掌控,最后还挂了邓伯,野心勃勃,甚至想改规矩,玩连任。
“呵!”
轻声一笑,雷耀阳意味深长道:
“邓伯真是好眼光啊,阿乐确实不错。”
“雷sir也这样觉得那就好了!对了,听说雷sir的住所在西贡是吗?”
邓伯露出笑容,开心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
雷耀阳点头,不解道。
“哦,没什么,只是我最近想找飞机喝茶,他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不通。如果雷sir回西贡的时候碰到他,请替我带个话。”
“就说我在家里等他喝茶!”
邓伯假惺惺,话语道。
要知道飞机虽然没有公开告知江湖脱离和联胜但是谁都知道他是跟着丁瑶混的了!
当然既然他没明面上没脱离,就有着竞选的资格!
雷耀阳瞬间就听明白了,难怪这邓伯跑来自己这儿,说什么选龙头的事情。
一开始,自己还以为他是真的怕龙头大选惹出事,先向各界打一下招呼,要点人情。
真出事时,也容易操作。
现在看来,这老狐狸目的多重。
飞机的电话怎么可能打不通,显然是这老狐狸觉得自己压不住飞机,又认定雷耀阳是他背后大佬,所以干脆找雷耀阳谈。
让雷耀阳传话,说白了,就是希望雷耀阳告诫飞机别争龙头位置,另外也支持一下阿乐。
明白之后,雷耀阳刚想要答应,而这时,房间内电话响了起来。
叮叮叮……
话到嘴边停下,雷耀阳歉意一笑:
“邓伯,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雷sir随意。”
邓伯点头,自顾拿起一小茶杯,咕噜咕噜喝起来。
“喂,耀阳哥,我是阿杰啊。”
电话刚接起来,那一头直接就自报姓名,表明了身份。
“查得怎么样?”
雷耀阳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要想捣毁伪钞集团,先要引出伪钞集团里面那只老狐狸,随即一网打尽。
而这件事,雷耀阳派遣警员去查,效率低下不说,还容易出事。
宋子豪与小马哥也很清楚情况,昨天就自告奋勇,说是交给他们去打探。
伪钞集团的战斗人员,大多是两人的小弟,要打探伪钞集团内幕,倒也再合适不过。
雷耀阳当时就答应了。
现在宋子杰打来电话,多半是说这件事,所以雷耀阳一点不意外。
“有点麻烦,那老狐狸好像意识到什么,昨晚连夜开会,说是最近会暂停印钞出货,所有订单取消。”
“那些买家的订金,今早那老狐狸也让人全部退回去双倍,看样子是铁了心,一时半会儿不再做生意了。”
“另外,他还找了不少人,全天二十四小时保护他。”
“据我哥得到的消息,现在他的别墅里面,住了上百号人!有雇佣兵,有出来混的,还有杀手,看样子,那老狐狸是被吓住了。”
听完宋子杰这一番汇报,雷耀阳眉头大皱,冷静道:
“看来你哥回来的消息,那老狐狸已经收到了。”
“他应该没意识到我们,而是担心你哥报复,抢他的电板。”
“是啊,我哥和小马哥也这么说。”
宋子杰认可话语又道:
“耀阳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不动,我们拿他没办法啊!”
“改变计划,既然他不动,那我们动,只要知道他的电板在哪儿,一样可以抓他。”
雷耀阳瞬间给出一个答案。
“可是我们不知道啊,我哥说,平时那老家伙很小心,除了印刷的时候,电板都在他手上,被他藏起来了。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藏什么地方。”
宋子杰话语,说出这件事最麻烦的地方。
雷耀阳沉默片刻,话语道:
“他请外面人保护他,那就是不再信任自己人。这么小心,东西他不会藏很远,一定是他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别墅,可能姓很大!”
“耀阳哥,你的意思是我们潜进去找?”
宋子杰试探问道。
雷耀阳想了想,话语道:
“那是最后的办法!你说他请了人保护他,都是什么人?”
“都是一些很陌生的人,我哥得到的消息,雇佣兵好像是丁巧集团的,还有几个杀手是外国佬,社团人士是元朗的,好像是和联胜阿乐的小弟。”
宋子杰继续述说着查到的消息。
雷耀阳这么一听,顿时大喜,丁巧自己熟啊!
有自己人在那老狐狸别墅里随意出入,四处搜查,那还不简单。
外国杀手,那更好,既然称作杀手,身上一定有点案底,到时候一块抓了,那老狐狸身上罪名又多几条。
“和联胜阿乐,呵!”
雷耀阳鹰眼微咪,看了眼自己对面,故意“左顾右盼”,表明没有偷听自己电话的邓伯,话语道: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过来,告诉你们新的计划。”
啪…!
电话猛的挂上,动静极大,一下就惊到了喝茶的邓伯。
邓伯不明所以,还摆出一副前辈姿态,装作关心道:
“雷sir,什么事啊,是不是又有案子不好处理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和联胜帮忙的地方,我们绝不推脱。”
“呵!”
雷耀阳此时态度大变,冷冷一笑,话语道:
“帮忙?和联胜只要安安稳稳,不给我们警方添乱,那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邓伯,你刚刚对我说,元朗阿乐,非常不错是吗?”
“恩?”
邓伯可是老江湖了,当然看出雷耀阳接完电话后,就完全变了模样,意识到多半是电话问题。
现在他又突然提到阿乐,莫一念至此,邓伯小心试探道:
“雷sir,是不是阿乐做了什么错事?”
雷耀阳摆了摆手,冷冷道:
“也没什么,小事情而已,邓伯看重的人确实够种,和国际伪钞集团勾结。恩,就凭这个胆色,和联胜下一任龙头,他应该是坐定了。”
“等他坐上龙头的位置,以后应该还能带着你们和联胜,走上国际的路线,比肩山口组、黑手党那样的组织啊。”
“啊?”
雷耀阳的话连讽带讥,邓伯也顾不得了。只是对于话的内容,邓伯有些不可置信,正色道:
“什么国际伪钞集团,雷sir,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是我们警方的机密,邓伯,你想要知道?”
雷耀阳心中暗笑,表面更加严肃,鹰眼冷漠。
邓伯被看得心下一寒,咽了咽口水,肯定道:
“雷sir,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我也绝对不会泄露一丝的消息,如果有什么问题,雷sir拿我是问。”
此时伪钞集团的案子,其实只属于旺角警署,也只有旺角警署有限人员知道内情。
雷耀阳无论告诉谁,事实上都是可以的。
但此刻,雷耀阳心有计划,也不正面与邓伯说话了,一副自言自语架势道:
“前不久,我们警方这边收到国际刑警传来的消息,让我们港综市警方协助调查一起国际伪钞走私案件。”
“之所以让我们协助,是因为走私集团的总部,创始人,常年都待在港综市。”
“也就在几天前,台北警方给我们港综市这边传来消息,说是抓获一名伪钞贩卖人员,当场缴获价值几千万的赃款,外加几十把的枪支,经过他们的突击审讯,那人承认,正是我们港综市这边伪钞集团的人员。”
“两天前,那名伪钞人员已经秘密被押解回了港综市,我们港综市警方,也布置下天罗地网,准备收网,一举拿下伪钞集团。”
“可是我刚刚得到消息,那名伪钞集团首脑意识到不对劲,已经四处召集人马,保护自己的安全。”
“其中一票人马,就是和联胜阿乐。”
说到这里,雷耀阳冷冷一笑:
“呵,难怪邓伯你这么看好阿乐,他确实人强马壮啊,听说出动人马超过三十几号,全副武装,都是精锐力量,或许遇上我们港综市飞虎队,都有得一拼!”
ps:话事人买定离手!
我选串爆,串爆要带社团打上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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